【冰心】過節(jié)(散文)
端午,十幾年來,今年是第一回回家過節(jié)。盡管路途一路周折(因興奮錯過了動車),但是一想到此次回去是第一次坐火車直到縣城的,心里便舒坦了許多。
去年九景衢地鐵路的開通,打開了家鄉(xiāng)的大門,也打通了直達家鄉(xiāng)的“任督二脈”??吹竭^許多火車站名稱的字樣,可我對“都昌站”的字樣總是久久不能釋懷!一個83萬的人口大縣,一個勞動力輸出大縣,一個鄱陽湖中心匯五水要沖之縣,竟然連個正兒八經(jīng)的人流樞紐車站都沒有,在當今看來著實有些不合時宜!所以自從2017年12月28日開通了火車,我一直興奮至今。不難想象于我這樣一個長期漂流在外的打工者而言,有條直通家鄉(xiāng)的鐵路心里是何等欣慰又何等的欣喜若狂啊!
利用假期的“兩頭晚上時間”乘坐火車,此次我完全不耽擱上班,美滋滋地休養(yǎng)了“5天”。以往我都是坐汽車大巴回家的,來回各需一天不說,單說明明請假了5天,而實際上待在家里的時間還不到3天,而且兩頭“見青”(趕暗早搭車,天黑了抵達),比起坐長途汽車之痛苦,我對通往家鄉(xiāng)的火車情有獨鐘得像我愛喝的八寶茶,輕松愉快慢慢享用事小,最主要的是“營養(yǎng)”沒有流失,可以完全很好并且合理地得到利用。
到家后,三個多月不見的孩子看到我倏地出現(xiàn)在他們教室,又真真切切地呈現(xiàn)在眼前而不是視頻電話里,都一時高興得叫不出爸爸。上一年級的大女兒是這么跟我解釋的。我去的時候,讀幼兒園的小女兒在妻子(在編小學(xué)老師)的辦公室里睡著了;因為她一直以為我是在騙她,沒成想爸爸居然可以接他們姊妹倆放學(xué)哩!在放學(xué)的路上大女兒說:“爸爸,您不曉得,我最盼望的事情終于實現(xiàn)了!……”小女兒說:“爸爸,您不要去寧波好不?就跟現(xiàn)在一樣在家里,一直這樣好么?……”面對女兒的希望和質(zhì)問我兀坐著唯唯諾諾,能滿足不易,想答應(yīng)不能!估計在外務(wù)工的千千萬萬的打工仔,見到在家的留守兒童,也跟我一樣喜憂參半,忐忑不安得猶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六十多歲的母親忙前忙后,在廚房里落落轉(zhuǎn)轉(zhuǎn),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抑或是忘記了什么,最后還是我猜出了母親的心思。多年在外,母親從未忘記我最愛吃的小點心,它比腌蛋油,比米糕軟,比粽子香,它是母親的一顆思兒之心,是游子漂泊在外時常惦念的“媽媽味”!那種味道就好比吃了好久梅干菜的人,突然兩手捧到了一碗香噴噴的雞湯。子曰:“父母在,不遠游,游必有方?!睘閮翰恍ⅲ覀冨e過了多少次二老們親手做的“小點心”哦!
獨在異鄉(xiāng)為異客,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佳節(jié)賦予我們的不僅僅是團圓,更多的是親友敘闊,是思念家中親人的一種具體表現(xiàn)??赐赀~的長輩,聽聽母親鄰里鄰?fù)?、家長里短的嘮叨,跟老爸小敘幾盅,過上幾盤,陪著孩子讀書、寫字,玩一玩他們最愛耍的游戲,盡情地享受那份兒女繞膝、盤頭纏腳的天倫之樂。
住在鄱陽湖邊上,村前的大壩一直魂牽夢繞著我。即便在外工作這么多年,有時候依然能夢見自己在壩腳下釣魚的清晰場景。清晨的端午前后,那略帶微溫的南風(fēng)輕輕吹來,仿佛翻開了一本新書,一股清香撲面而來。壩上樹木綠樹成蔭,小時候時常是我們避暑納涼的好去處。從遠處望去,一片濃綠掩蓋的村落,零星地點綴著幾處突出的洋房,景色宜人得令我流連忘返!真沒想到我們小時候原來就是生活在那樣的天然氧吧里!清清蕩漾的湖水,嘰嘰喳喳的鳥聲,伴隨著孩子們嘻嘻哈哈的笑聲,我忽然發(fā)覺我們的童年是那么的綠色天然,若不是來過節(jié)我還真沒發(fā)現(xiàn)。
匆匆一行望故鄉(xiāng),依依不舍兒和娘!
妻子送別語呢喃,老父淚把旅行箱。
短暫的相聚,依我們這個年齡段,想起來真是一種奢侈。“年年躍馬長安市,客舍似家家似寄?!焙蟠逑壬拿?,不想用在我這類人回家,竟然如此恰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