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9 8K(雜文) ——老K
東南亞的海島總是這樣,直射的陽光將空氣烤的分外炙熱,印度洋上的海風(fēng)帶來了大量的水蒸氣,又使空氣變得分外粘稠。這便是我們的戰(zhàn)場,來自世界各地的100位罪犯聚集在這里,隨機(jī)分為50組互相殺戮,七天后仍活下來的一組將得到赦免。
今天是第七天,我認(rèn)識你的七天,你離開我的第六天。我坐在P城破敗的教堂里最后一排,陽光透過頭頂彩繪的玻璃把教堂中央的講道桌照的光怪陸離,角落那臺老舊的卡帶機(jī),一頓一頓地播放著贊歌“經(jīng)風(fēng)暴,過黑夜,度阡陌,越洋海,有你手牽引我,我就勇往向前”。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從見到你的第一面開始。
第一天在G港,你拿著我給你的三級頭盔問我‘為什么把裝備都給我,你不用嗎’,當(dāng)時我沒有回答,我只是在想,裝備好一些總是比較容易活下來,如果只能有一個人活下來的話,我希望那個人是你,這樣我可以被你想念,被一個人想念,大抵比想念一個人要幸福地多。
以前,我覺得,5米是個很短的距離,直到你倒在離我只有5米的轟炸區(qū)里,我才明白,有的距離再短都永遠(yuǎn)無法跨越,有的人,再愛你都永遠(yuǎn)無法擁抱。
離開你以后,我一個人走了好久,穿過金黃的麥田,穿過幽暗的森林,在第四天我來到一個游樂場,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你給了我一個蘋果。那個蘋果,我到現(xiàn)在還留著,只是,有一些枯萎了,還沾了很多灰塵和血,我在泳池里將蘋果清洗干凈,抬頭看著在天空飄蕩的大氣球,和不停轉(zhuǎn)動的摩天輪,突然覺得好難過,這么美的時刻,不應(yīng)該是獨(dú)自一人的。
在第五天,我來到一個防空洞,頭頂?shù)臉屄暶苊苈槁?,直到上面徹底歸于平靜的時候我才走了上去,當(dāng)我踏上向上的階梯,我走得很慢,我多希望,當(dāng)我穿過這條長長的甬道,可以在出口看到你,
在第六天,我認(rèn)識了一個叫老k的人,轟炸區(qū)里只有唯一的一間亭子,他向亭子里的我沖來,我沒有開槍,可能是因?yàn)槲液ε驴吹睫Z炸區(qū)里的人死去,就克制不住讓自己更加想你吧,外面爆炸聲震耳欲聾,而亭子里的兩個人都沉默著,既互相戒備又互相取暖。啊k也失去了他的同伴,只是我比他更幸運(yùn)一些,他和他的同伴落傘在不同的地方,他們曾試圖互相靠近,卻只有老K活了下來,這6天里老K都是孤獨(dú)的,而我只孤獨(dú)了5天。老k和我約定,我們一起合作活到最后,如果有幸活到最后,再進(jìn)行決斗。
老K走到我的椅子背后問我:“老花你說死后,會不會有天堂”。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但我想大抵是沒有的,如果有的話,大家又何必那么拼命地活下去呢。老K見我沒有接話,繼續(xù)說道:“那...我們開始吧”。我們來到圍墻兩邊,我和老K都知道,我和他只有一槍的機(jī)會,其實(shí)也挺好,等待死亡的感覺真的很難讓人喜歡,不知過了多久,大概過了不久,畢竟卡帶機(jī)才播放到這首歌的副歌:“愿我所行路徑,愿我所歷際遇,處處留下有你同在的恩典痕跡”,又大概過了很久,久到我都回憶了我的一生。兩聲槍響同時響起,我走到老K身旁脫下外套蓋在他的身上,又走回我的掩體,試圖找到被老K打爛的蘋果,但蘋果破碎的要比老K的頭要嚴(yán)重的多,已經(jīng)沒有再拼起來的可能了,老K的槍法真的很準(zhǔn),可惜,他打錯了,那不是我,只是一個蘋果。畢竟,我沒有告訴過他,我一直帶著一個蘋果,我一直想念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