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點】中元隨感(隨筆)
初秋的驕陽依舊似火如荼,空氣沸騰毫不收斂。草木豐茂綠意蒼老,顯然已失去了春夏時節(jié)的嬌媚。隱匿的秋蟲合奏出激昂的旋律此起彼伏,勿庸置疑此時屬于它們最后的狂歡,轟轟烈烈無拘無束,仿佛也在為枝頭上那些垂危的果實歌功頌德。繁華的喧囂一如既往,只有在萬籟俱寂的夜間方能淺酌到秋意的清爽。
亙古延綿的孝道俗風以飄渺莊重的形式承載著華夏的血脈川流至今。當清明、中元、寒衣,三個神圣的俗世鬼節(jié)邂逅我們之時,一顆豐富的靈魂總會氤氳起天馬行空的情懷。
幾天前,那勾清輝冉冉的嫩月還在為柔情繾綣的七夕而浪漫。今天,那勾月己變得腴瑩蒼涼,情思瀲滟,那是中元節(jié)的月,它不同于中秋之月,它為逝者而明,它是超度亡靈,祭奠先人,緬懷生命的皎月。上蒼似乎在冥冥之中有意安排了那輪皎月的輪回順序一一逝者為大,生者其后,先有中元(七月十五),后有中秋(八月十五),中元為死而祭,中秋為生而寄。僅這一輪皎月的圓缺輪回便有了祭死寄生的俗情,誰能說這是巧合?
十里不同風,百里不同俗,而這中元祭祖的風俗卻能沿襲千年,涉世萬水。在農歷七月十五前,預選一個秋高氣朗,惠風和暢的日子舉族老少不遠千里跋山涉水匯集于本族墳塋,或一望無垠的曠野;或一覽眾小的山頂;或綠樹蔥蘢的林間,山石相隨,花草列隊,蜂蝶翩躚,燃香擺貢,燒紙叩頭。五彩斑斕的瓜果桃梨,香紙冥幣;海闊天空的古訓家史,知無不言。香煙繚繞,人丁旺盛,將那片經久荒涼的塋地襯托的人杰地靈,朝氣蓬勃。既發(fā)揚了孝道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又藉慰了那顆孤寂的靈魂,同時也警示了子孫的家族使命和生命意義。
此刻,在墳前穿越無限時空,無論是九重天外的仙神祖宗,還是十八地府的鬼魂先輩。地獄已打開了赦免之門,天宮也解除了所有禁令,假使列祖列宗們都是抽象的鬼魂亦或是空洞的神仙,他們看著繽紛的美食,潦草的儀式,詭譎的后輩一一是欣慰?是憤怒?是驚異?是淡然?是羨慕?是鄙視?是慶幸?還是……
如果我們彼此可以對話,我將用一堆疑惑來請教列祖列宗一一那些美食香火你們究竟能否享用?你們究竟有沒有護佑后輩的超自然能力?維系天上地下神仙鬼怪的所有活動次序是什么?神仙與鬼怪是否都有尊卑貧賤之分?錢對你們是否有用?你們憑借什么維持你們的存在?你們有沒有生產力和生產資料的生產關系?你們是否有物品的供求系統(tǒng)?你們是否有政治經濟文化宗教的信仰?你們是否有教育高考就業(yè)醫(yī)療養(yǎng)老機制?你們是否有貪污腐敗暴力欺詐造假的事件?你們是否有倫理道德良心律法的制約?你們是否有生老病死愛恨情仇的糾結?你們是否知道網(wǎng)絡信息大數(shù)據(jù)云服務區(qū)塊鏈已威脅到你們嗎?最后我要問:你們幸福嗎?如果我們不去上墳祭奠你們,有沒有因果報應?
如果我們可以彼此對話,我想他們一定會說:我操,太累了!你說的都是你們的事情,你們幸福嗎?至于因果報應,由你們選擇。
如果我們可以彼此對話,我會告訴他們:我們幸?;虿恍腋D銈兏緹o法理解,你們的子孫后輩都在為生存變得情淺意浮,甚至弟兄不睦姊妹不和,分崩離析,形同路人!因為他們都是活在精神奴役下的為欲而維持生命的凡人……
翻閱春夏秋冬原始部落社會的廝殺;奴隸制獸性社會的占有;封建制集權社會的壓迫;半殖民地社會的懦弱;到如今富強的新時代,祭祀活動代代相傳,種族血脈必須繁衍,我們究竟該如何科學的維系傳承認知這些飄渺的非物質文化遺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