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點】朝伴晨露晚沐雪(小說)
一
“浮生苦短,風(fēng)景看透,余生的路,只想與你攜手。”鹿遇看著不停地在留言板里刷著屏的這句話,嘴角不禁抽了抽,卻也遮不住的不斷上揚。
“呵呵,這是抽風(fēng)了?”鹿遇心中不停地冒著泡泡,嘴上卻不住調(diào)侃。殊不知屏幕那端抽風(fēng)的某人,已經(jīng)被她空間里的某條留言酸的不要太爽。
“我去,這是我女朋友,好不!”某人確實差點抽風(fēng)——被酸的??墒?,宮澤晨完全忘了,這已經(jīng)是七年前的留言了。
其實,當(dāng)年鹿遇并沒有看到過那條留言,因為太忙。等她想起翻看空間的時候,它早已不知被甩在哪個角落里了。
雖然,那個人,算是她的初戀。卻不是屬于她的路程,畢業(yè)后,都不曾聯(lián)系過。更不知道他曾出現(xiàn)過,以至于之后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鹿遇都一直耿耿于懷??傁胫?dāng)初要是怎樣怎樣,現(xiàn)在是不是又怎樣怎樣......
對著那句有些甜,卻有些別扭的話,鹿遇面上不停傻笑。思緒卻早已飛到零九年的某一天,一座喧囂,忙碌的冷飲店里。
“一次拿不了,就拿兩次呀?!边@只是一句很平淡的話,聽著卻無比的悅耳,作為一名服務(wù)員,其實最大的感知,就是催,客人催,同事催,老板催。
而今,忽然有人說,你可以慢慢地來,不用著急。雖然話沒有那么直白,但也足以讓人深刻。
所以,雖如此,可鹿遇還是一次收完了杯子,因為實在是客人太多,亦是不太敢面對那人。她不怕別人放狠話,卻更聽不得別人對她說軟話。
那天下班的時候,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多了,因為是夏天,悶熱而夜長。結(jié)束了忙碌的工作,只想倒頭就睡,也無心其它。
此后,那座寬敞卻依然忙碌的冷飲店里,似乎不曾出現(xiàn)過那個好心人的身影。又或是出現(xiàn)了,鹿遇不曾注意到,因為那時,他在她心里只是一個純粹的好人。
二
忙碌的日子,總是讓人容易忘記今夕何夕!
鹿遇再次見到那個人時,不知道距離第一次見到隔了多久。只是那天依舊是晚上,客人卻已沒有那么多,可能是夜深了的緣故。
那座冷飲店有兩層樓,一樓進入,接著就是進入二樓的樓梯口。由于大多數(shù)的下班時間都在凌晨以后,所以店里人性化的提供夜餐,但也無非就是面條,米線而已。
所以,可想而知,那天晚上,當(dāng)鹿遇端著兩碗面條在上通二樓的樓梯時,摔了個狗啃屎,該有多狼狽!
“你沒事吧!”這句沒有起伏的話,響在頭頂面條的鹿遇耳里時。鹿遇匆忙說了句沒事,卻更想找個洞鉆進去,即使她不知道,這話的主人,就是那個好心人。
當(dāng)之后每每說起這段時,鹿遇總是滿頭黑線,為毛?每次遇到他都這么狼狽。
三
人在沒有牽掛的時候,日子總是平淡而冗長,卻依舊日復(fù)一日的繁瑣。
“喂,鹿鹿,我五點到站,到時候一起吃飯吧!”下午四點五十分,這個階段基本沒什么客人。正在打瞌睡的鹿遇,被突兀響起的手機鈴聲嚇的一個機靈,接著便是歐陽略帶興奮的聲音。
“好啊,就在宿舍樓下那家店里唄?!?br />
“好,美人等著?。 奔s定好了,兩人干脆利落的掛了電話。因為都是很要好的朋友,所以很多客套的寒暄根本用不著。
等鹿遇到時,歐陽菜都點好了,許是溫度過高的關(guān)系,她臉色微紅。待擺好了菜,一抬頭,就看到鹿遇在門口張望。
“美女,這里?!彼婚_口,鹿遇也看到了她,直徑走了過去。凝眸,更覺得她滿面春風(fēng)。
“春天來了嗎?”鹿遇凝視著她,雙眸中卻透著八卦。
“去,少來打趣我。”她說著話鋒一轉(zhuǎn),略顯神秘。“不過,真有艷遇哦!”
“嗯哼,還不從實招來!”
“喲喂,看不出來你八卦分子這么活躍?。 ?br />
“那也得看是誰的八卦,好么!”確實,因為從小生活環(huán)境所致,鹿遇就不是一個話多的人,更不是一個好奇心重的人。但是,歐陽除外,誰讓她是她第一個交心的人呢。
搞定了五臟六腑后,聽著歐陽說著她所謂的艷遇,鹿遇的好奇心突然靜默了。
這也算艷遇,這真的不是你自己借機搭訕?歐陽的艷遇竟然是班車顛簸時,有個叫陸硯的帥哥撞了她一下。
然后,她厚著臉皮的要了一個人家的電話號碼,理由不提也罷。這搭訕方式,除了她,也是沒誰了……?
說完了自己的艷遇后,歐陽又瞄上起了鹿遇,纏著她問,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里,有沒有發(fā)生什么有趣的事。
“哈哈!”所以,可想而知,當(dāng)鹿遇說完后,剛剛還被嘲笑的某人,瞬間笑得前仰后合。
“哈!這兩人認(rèn)識,有趣。”鹿遇拖著笑得毫無形象的歐陽灰溜溜的離開,卻不知她們的對話被隔壁桌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晨,面對我們的那個女孩就是,咳,就是想訛我那個!”陸硯說著不好意思地輕咳了一下,都怪他太善良,被訛,又能怎么辦?還不能說其中還有心甘情愿的份,咳......不過這可不能說出來。
“哦!”宮澤晨事不關(guān)己的應(yīng)了一聲,起身就走。
“??!我說了這么多,你倒是給點反應(yīng)啊,哦,是什么意思?”陸硯一臉崩潰,這么傲嬌,還能不能做朋友了。
“喜歡就去追,世人千千萬萬,能遇到一個合眼的卻不易?!睂m澤晨說著,卻往反方向走去。
“唉!唉!晨,你走錯方向了?!北粚m澤晨一說,陸硯老臉一紅,抬眸,宮澤晨竟然與家背道而馳。
“吃的太飽,走走更容易消化。”宮澤晨楞了一下,看了眼前面,隨即答道。
而前面,歐陽拎著包,鹿遇卻蹲在地上在幫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奶奶系鞋帶。
四
這天晚上,宮澤晨失眠了,這是他有史以來的第一次失眠。不知道為什么,腦海里不時閃現(xiàn)的卻都是鹿遇。
她執(zhí)著卻善良,她滿身狼狽,卻從容自若?;蛟S這樣的女孩有很多,但是入他眼的,卻只有那個叫鹿遇的。
或許,當(dāng)你真正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不管做出什么事,都覺得理所當(dāng)然。
連續(xù)失眠了幾個晚上,宮澤晨知道,他喜歡上了那個叫鹿遇的女孩。所以他每天都會去她上班的附近待一兩個小時,只想更多的了解她。
因為,目前來說,他們還只是陌生人。
所幸,過了一個星期,他找到了一個從陌生人變熟人的機會。
據(jù)他觀察,鹿遇只要一有時間,就會去城南臨近郊區(qū)的一家孤兒院。所以,當(dāng)天他趕在鹿遇之前到了那家孤兒院,與之來了一個巧遇。
“小鹿,這位是宮先生,來做義工的,你帶他一起檢查一下桌椅板凳,看看有沒有壞的?!甭褂鰟偪赐晁缬X的孩子們,就被院長媽媽叫了去。
“你好!我叫宮澤晨?!边€沒等她吭聲呢,那位宮先生已經(jīng)開始自我介紹,而且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鹿遇。”愣了一下,鹿遇亦伸手,卻匆忙掠過。
宮澤晨嘴角上揚,他和她終于不再是陌路人,雖然還不熟,但至少知道了她的名字。鹿遇,他很期待以后的日子,與她生活。
等他們檢查完全部的桌椅板凳時,已臨近黃昏。跟院長媽媽和孩子們告過別,鹿遇在去等公車的路上時,遇上了宮澤晨。
此時,紅霞滿天,微風(fēng)徐徐。
“鹿遇,你也坐三路公車么?好巧?”
“嗯,好巧。”暖黃色的夕陽照在鹿遇身上,仿佛渡了一層金光,看上去恬靜優(yōu)雅,卻晃眼。
“怎么了?”許是宮澤晨的目光太灼熱,鹿遇難免有些不自在。
“咳!咳!沒事!”這一刻,宮澤晨有些窘迫,亦有些慌亂,他怕嚇到她。
夕陽暖暖,時光不負(fù),他好像等到了一直在找的那個人。想到此,嘴角的弧度逐漸上揚。
而鹿遇一凝眸,卻晃了眼,慌了神。
在橘黃的暖色里,他們的身影被拉得很長,長得好像一生。
五
“好消息,好消息??!”距離上次去孤兒院,鹿遇已經(jīng)有半個月不曾去過了。正準(zhǔn)備去看望孩子們時,歐陽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闖了進來。
“中獎了,這么嗨!”
“鹿鹿,除了錢你能不能提點別的?!?br />
“除了錢,還有什么能購置孤兒院里壞了的桌椅板凳等等設(shè)備嗎?”
“好吧,敗給你了?!睔W陽嘴角一撇,也不在賣關(guān)子了?!拔腋阏f有帥哥今天約我吃飯呢。你陪我去?!?br />
“就是你借機搭訕那個,你們什么時候這么熟了?!甭褂鰸M頭黑線,被訛者,還能請訛人者吃飯,還有這等好事。
“就是之前接觸過幾次,哎呀,我不管!今天你必須陪我去?!边@次換歐陽滿頭黑線。
“我能不去么?”鹿遇問。
“當(dāng)然不能?!睔W陽秒回。
等她們倆到約好的地方時,陸硯們已經(jīng)到了,之所以說們,是因為陸硯旁邊多了一個人,而那個人赫然就是宮澤晨。
“好巧,你也在這里。”鹿遇覺得,她和宮澤晨也算是認(rèn)識的人了,理應(yīng)打招呼。
“嗯,好巧。”雖然宮澤晨,只說了三個字,但不斷上揚的嘴角,與眼眸里的璀璨卻足見,他心情有多好。
“你好,我叫陸硯。”陸硯覺得,他叫來宮澤晨是個錯誤。因為,他此時的暗淡無光。
“你好,我叫鹿遇?!?br />
“耶,你也姓陸,我們不會是本家吧!你是哪里人啊!”陸硯話匣子一打開,也忘了他的主角光環(huán)。
“呃,我是麋鹿的鹿?!?br />
“那你是哪里人?”陸硯見鹿遇不說是哪里人,又問了一遍。
“我就是路上的人,四海為家?!甭褂稣f完笑了笑。
“??!路上的人?”陸硯聽得一臉懵圈,還想在問時。一前一后,響起了歐陽與宮澤晨的聲音,也就沒再問。
“菜上好了,吃飯?!?br />
“陸硯,該吃飯了?!?br />
鹿遇詫異地看了宮澤晨一眼,心臟的地方,好像有什么在悄然改變。
鹿遇不知道的是,她沒去孤兒院里時,宮澤晨去了幾次,也知道了她的一些事情。鹿遇,很美的名字,卻伴著一個悲傷的故事。在路上撿到的棄嬰,所以叫鹿遇。
酒足飯飽,歐陽終于說了今天的主題,卻嚇了鹿遇一跳,鹿遇是真的嚇到了,這才多久?。?br />
“鹿遇,我們在一起了?!睔W陽抱著陸硯的手臂,滿面春風(fēng),滿臉幸福。
其實,他們倆這么快走到一起,還要感謝宮澤晨的那方見解,世人千千萬,但要遇到合眼的人卻不容易。
看著他們十指相扣,鹿遇想著,或許感情里最幸運的,莫過于,我喜歡你的同時,你剛好也喜歡我。
想到此,眼神下意識的往宮澤晨望去,而剛好,宮澤晨也在看她。
心,好像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她連忙撇開視線,夾了一柱菜,來掩飾自己的慌亂。
“呵呵...”宮澤晨將她的反應(yīng)全然収于眼底,似乎想到了某種可能,他不禁笑出了聲。
六
不知道為什么,從那次以后,鹿遇覺得她與宮澤晨的關(guān)系變了,似乎變得更近了。也許是因為歐陽與陸硯的原因,又或許不是。
“親愛的,叫上鹿遇一起出來吃飯?!钡斤堻c時,陸硯給歐陽打電話約飯。為什么叫上鹿遇呢,因為宮澤晨。
這段時間他每每打電話約鹿遇出去玩,或吃飯。她都說沒時間。所以,他想知道,她是真的很忙,還是故意躲著他。
“啊,鹿鹿那丫,掉錢眼里了,都好長時間沒跟我一起吃飯。”歐陽說著無奈撇嘴,那丫也太拼了。
“吶,鹿遇沒空,你還去嗎?”陸硯開著免提,歐陽話音剛落,他就問一旁黑著臉的某人。
宮澤晨什么也沒說,直接轉(zhuǎn)身就走。
“哎,你去哪?”
“吃飯!”
“我去,你還真有當(dāng)電燈泡的潛質(zhì),關(guān)鍵你這燈泡也太亮了點?!笔聦嵶C明,陸硯想多了。
見到歐陽,問了一些鹿遇的境況后,宮澤晨就離開了,他才不會在那里無辜受虐,吃狗糧呢。
七
“喂!方女士,你不是一直想做慈善嗎?城南郊區(qū)有一家孤兒院……”宮澤晨回到家,就直接打了一通電話。
想到歐陽說鹿遇最近一段時間,一直在不停地做兼職,想靠自己微薄之力來更換孤兒院里的陳舊設(shè)施。
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可還是好傻,他看著卻心疼不已??墒撬矚g上的就是這樣的鹿遇,善良、仁義、知恩感恩。
有時候喜歡一個人,或許只是自己的事,與它人無關(guān)。所以,宮澤晨喜歡鹿遇,即使得不到對等的關(guān)系,但還是會憂對方而憂,慮對方所慮。
“你看看,你這孩子怎么就不會照顧自己呢,都瘦了。”當(dāng)鹿遇拎著大包小包的小玩具,小零食到孤兒院時,院長媽媽一看到她就眼紅了。
這個孩子一直是她最為心疼的,遇到她時,她才有兩三天大,身上只裹了薄薄一層。她甚至以為:如果在晚遇到一個半個小時,她都不會活下來。而且身上也沒什么絲毫能證明身份的東西,就連出生證明都沒有。
“以后不要這樣了,我知道你把這里當(dāng)家,也可憐這些孩子,可是你也要先照顧好自己??!”院長媽媽想著,又免不了一番苦口婆心。
“我知道了,媽媽?!甭褂雎犞?,吐了吐舌頭,她一直喊院長為媽媽,因為她知道這世上,院長媽媽是一直對她最好的,而且是第一個對她好的人。
兩個人像平常母女一般,說了一會家常話,鹿遇就離開了。
“喂,小鹿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們院的設(shè)備有著落了?!痹诎肼方拥皆洪L媽媽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