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家國天下】雨是陽光的眼淚(小說)
一、陰雨天
烏云翻滾而來,雨滴加快了腳步,像斷了線的珠子,落在校園的人行道上、臺階上。幾行匆匆的腳步,都已經(jīng)悄悄地躲進了教學樓。只剩下雨滴敲打著玻璃的聲音。
在教室轉(zhuǎn)角的窗戶處,一個女孩緊握著雙手,焦急地望著窗外,她此刻多希望雨能停下來,她一遍又一遍地看著手表,又望向窗外傾盆大雨。最后她終于拿起雨傘向大雨中沖進去了,一會兒就消失在雨簾中,沒有任何痕跡。
這位女孩名叫伊伊,大一新生,為了勤工儉學,她所有業(yè)余時間都在做兼職,一天有時候能做三四份兼職。舍友、同學幾乎都不知道她叫什么,上課時,她總是悄悄地坐在最后排,下課鈴剛響,她就從后門悄悄地溜走了。早晨在同學未起床前她已經(jīng)離開了,晚上等同學都熟睡了她才疲憊歸來,陪伴她的只有影子和星星。
今天是她第一次做家教,約好下午四點半去李夫人家里給孩子補英語課,本來李夫人還有點懷疑伊伊的能力,畢竟才是大一新生,花同樣的錢,找研究生都能找一把。不過說來也奇怪,李夫人在校園里貼了很多招兼職家教的啟示,連著三天了,來應聘的總是伊伊一個人。沒有辦法,李夫人只好答應伊伊試試。不巧,今天正好碰到下雨,為了不和李阿姨失約,伊伊冒著大雨朝李夫人家走去。
李府家在伊伊學校大概兩三站的路程,李夫人專門在家?guī)Ш⒆?,李老先生這幾年生意做大了,經(jīng)常出國,也無限顧及妻兒,唯一能給他們的就是物質(zhì)和金錢上的滿足。
李先生和李夫人也算是老來得子,對兒子仔仔是寵愛有加,什么都依著孩子,孩子到了上學的年齡,他們怕學?;锸巢缓茫才潞⒆幼约翰粫疹?,所以仔仔比別的孩子晚兩年上學,等上了小學,發(fā)現(xiàn)孩子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這不,李夫人著急了,才招家教在家給仔仔補習。
今天正好下雨,李夫人的幾位麻友,找李夫人搓會麻將,李夫人這會正玩得起勁時,門釘響了。李夫人只是應了一聲,也沒去開門,想著這個時候應該是送快遞的,聽到?jīng)]人開門自然就走了。果然,李夫人麻將癮一來什么事都忘了,整個屋子里只有此起彼伏的麻將聲混雜著鈔票聲。
仔仔看媽媽好久都沒去開門,仔仔從貓眼里瞅到外面站著一位小姐姐,頭發(fā)都被雨全淋濕了,正在門口瑟瑟發(fā)抖。仔仔覺得很心疼,一把打開了門。
“仔仔,李夫人在嗎”伊伊有點顫抖地問道,北方的秋天已經(jīng)很冷了,更何況伊伊淋了大雨,又在門外快等了半小時,她瘦小的身體已經(jīng)快受不了了。
李夫人聽到仔仔在和人說話,連忙放下手中的麻將,朝仔仔喊道。見仔仔沒吱聲,她慌忙走向客廳。這才發(fā)現(xiàn)客廳里多了一個人,落湯雞似的。李夫人嫌棄地看了一眼伊伊,連忙將仔仔攬在懷里。然后朝伊伊大聲地呵斥道:“誰讓你進來的?”
“李夫人,是我,伊伊”,伊伊慢慢地抬起頭來。李夫人愣了一下,瞬間想起來她今天約了家教給仔仔補課。但她沒想到,這個女孩能冒著大雨過來。伊伊示意要站起來,可兩腿已經(jīng)在發(fā)抖。仔仔趕快扶住了伊伊??粗矍斑@位被大雨淋透了的女孩,李夫人也被感動了,趕忙扶伊伊進屋了……
二、做家教
秋天的雨下著落葉的心事,風一吹,便慌了所有的思緒。雨后的街頭也開始漸漸地恢復了熱鬧,還有校園的操場,也開始有三五個球迷在奔跑。李府里,由緊張尷尬的氣氛,在仔仔的一杯熱水中,慢慢地上升了溫度。
看著被雨水打濕得凌亂秀發(fā),仔仔主動拿了一條干毛巾和一杯熱水寄給了伊伊??粗鴥鹤舆@么主動而又熱情,李夫人重新審視眼前的這位兒子,沒想到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孩子。自己的衣食住行都是她幫忙打理,十年如一日,而今天卻為了一位才見過一兩次面的陌生人如此“獻殷勤”。此刻的李夫人當然是既羨慕這位女兒,又好奇兒子為什么這么做,也許李夫人此刻還有嫉妒。
就在李夫人被各種復雜的情緒纏繞著,仔仔的話又打破了屋子的尷尬?!皨寢?,你什么時候才能讓伊伊姐姐陪我玩呀?”這話也出乎了伊伊的意料,記得上次來面試,在和李夫人做了簡單的交流以后,李夫人也會是答應讓他試試。在臨出門前,仔仔出來送伊伊。別看仔仔小,腦瓜子可機靈著來。送伊伊到樓道,他就亮出了警示牌“我可是不喜歡學習的,如果你要教我,勸你盡早離開”。聽了這這話,伊伊也是一愣,不過趕快調(diào)整了思緒,畢竟,這是自己的工作,并且,這份工資對自己來說很重要。
伊伊沒有直接回答仔仔,而是帶仔仔去樓下的公園去玩,這才發(fā)現(xiàn)仔仔很高興,剛才對自己的敵意也是煙消云散。來到公園里,仔仔對各種的娛樂設(shè)施更是愛不釋手。平日里,盡管仔仔也是啥都不缺,但他缺愛和陪伴。爸爸常年在外,一年半載見不到一次面,媽媽對自己的愛,太過小心翼翼,這樣的戶外活動,仔仔壓根就沒接觸過,第一在媽媽眼里臟、危險,第二也沒有時間陪伴。這些年來,媽媽還染上了麻將癮。這不,今天能出門,也是因為媽媽打麻將,沒有發(fā)現(xiàn)仔仔出門。
這時伊伊也大體了解到仔仔的心事了,在一個孩子的世界里沒有童年是多么的可怕,而大人總一自己為人真確的方式給孩子教育,因而孩子有了叛逆。當伊伊了解了一點時,伊伊就明白自己要怎樣和仔仔相處了。但仔仔這孩子,天生性格古靈精怪,根本摸不透他的心思。
沒想到這一玩就是一兩個時辰,也漸漸地到了傍晚。公園里的人也越來越多了,秋高氣爽,大家也都出來散步了。
這時伊伊怕李夫人發(fā)現(xiàn)仔仔偷著跑出來,她會擔心,所以伊伊答應仔仔下次還帶仔仔出來玩。就這樣,伊伊和仔仔建立了統(tǒng)一戰(zhàn)線和約定。沒想到仔仔卻記在了心里。
看著仔仔期待的眼神,李夫人再不好拒絕伊伊,就順口答應“從今天開始她就可以帶你玩了!”李夫人一邊哄著寶貝兒子仔仔,一邊使勁瞪了一下伊伊,似乎在說,別忘記了教仔仔學習,請你來不是和他玩耍的。而伊伊也已經(jīng)明白,她的責任是什么,她更不敢掉以輕心。
三、被誤會
秋天的天氣和孩子的心情一樣,時而高興時而悲傷,完全讓人摸不著頭腦。不過今天的天氣倒是晴空萬里無云,偶爾也有大雁從天際劃過,好像在給寧靜的天空留下波瀾。
現(xiàn)在是下午五點,伊伊上完第一節(jié)課,做了一會筆記,最近因為找兼職的事,耽誤了不少課,今天發(fā)現(xiàn)課堂上都不容易消化了。這一思索,時間飛快地過,當伊伊再次看表時,已經(jīng)快下午五點了。伊伊慌亂地整理了課本,塞進包里,沖出了教室。
一路小跑,直奔仔仔家,因為今天和仔仔約定,5點一起學習英語對話,仔仔語言理解能力很強,尤其是英語,他都能很流利得和伊伊對話。這時伊伊進一步接近仔仔的突破口。
一路上,銀杏葉,帶著秋天的祝福,慢慢落下,飄在空中,落在伊伊的肩上,滑落,最終安靜地躺在地上,和大地的溫度慢慢吻合。而伊伊卻無暇顧及這些,她邊看手邊,邊加速奔跑。
十五分鐘后,她終于氣喘吁吁地按了李府的門鈴。大概響了一兩分鐘才開門,今天是李夫人親自來開門的。仔仔因為伊伊遲到了,所以在房間生氣了。李夫人看到兒子一臉的不開心,所以看門時,就沒給伊伊好臉色。只是很冷淡地讓進屋了。李府的客廳很大,說話機會都有回音,幸虧是擺滿了家具,要不然,都可以當體育場了。李夫人不屑地看了一眼伊伊,心生幾分厭惡,當然這份厭惡,從最初的不喜歡,到后后來的勉強接受,如今的遲到,一點一點累積的。伊伊環(huán)視了一下客廳,雖然裝飾得很華麗,但卻冷得讓人打顫。伊伊硬著頭皮向書房走去。
書房里,地上亂七八糟地扔著幾本書。一個孩子放著電腦,聽著李陽講英語,他一邊跟讀,一邊翻書。仔仔從小就怕失約,因為爸爸每次答應帶他玩,但到了約定時間,爸爸不是忘記,就是工作忙趕不來,所以他一生氣,就扔東西,見什么扔什么,顯然,他對這位失約的伊伊姐也不滿意了。伊伊輕輕地撿起地上的書,她沒有打擾仔仔學英語,而是在一旁認真地聽。直到仔仔讀完了英語,伊伊才前去打招呼。伊伊聽出了仔仔有幾處發(fā)音不準確,想前去糾正一下。
伊伊還沒開口,就被一個很大的咆哮聲震住了?!安灰拷?,我不喜歡不收幸運的人”,然后將書狠狠地砸向伊伊。伊伊毫無防備,被一本書打掉了眼睛,白皙的皮膚,瞬間紅腫起來。
麻將屋里,李夫人壓根不知道書房里發(fā)生了什么事。不過她今天的手氣很不好,把把都輸,這會帶的錢快輸完了,姐妹們?nèi)氯轮屗ツ缅X。李夫人一向好面子,在姐妹們地慫恿下,她準備那錢包。但她在客廳找了半天怎么也找不到了。這時,她第一反應就是伊伊偷走了。因為這幾天來家里的只有伊伊,再加上伊伊可憐吧唧的樣子,她從開始就不喜歡。想到這里她氣沖沖地朝書房走去。
看到滿地的書,還有氣憤的兒子,她大概已經(jīng)明白了什么。她連忙安慰兒子,卻沒有發(fā)現(xiàn)蹲在地上的伊伊。當她確保兒子沒事時,惡狠狠地朝伊伊吼道:“沒想到,我還沒找你算賬,兒子就幫我教訓你了,快把我的錢拿出來,立馬走人!”伊伊還沒從剛才的疼痛中走出來,又被這一句她似乎不明白啥意思的話,刺得好痛。在她覺得,李夫人的呵斥比剛才的書砸得更要疼,伊伊眼淚唰地涌了出來。然后很無辜地看向李夫人和仔仔。
四、有蹊蹺
仔仔被媽媽的怒氣也是嚇了一跳,他沒想到媽媽會這么生氣,他突然有點怨恨自己,看著流眼淚的伊伊,他心軟了。而他卻不知道,媽媽地生氣另有原因?!皠e再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快說,我的錢包是不是你拿的?”李夫人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而且勢在必得。原本涂了很厚的粉,此刻氣得快要掉了。而伊伊卻被李夫人的話說蒙了,什么錢包?
這時仔仔突然想到媽媽的錢包,下午接他放學還在車上嗎,怎么說是伊伊姐拿得呢?想到這里,仔仔向書房走出去。而在一幫麻將室的姐妹們也湊來看熱鬧。大家指手畫腳地議論著伊伊,而伊伊卻委屈地只流眼淚,她字跡也不知道該怎么辦,盡管從開始她就知道李夫人并不喜歡她,但沒想到居然為了讓她走,這么冤枉她。對于一個剛上大學、又是農(nóng)村的孩子來說,這樣的冤枉真的是奇恥大辱。
這時李夫人像是一個把握了足夠證據(jù)的母夜叉,邊翻著伊伊的書包,邊說著難聽的臟話,熱得其她姐妹們哈哈大笑。就在這時,仔仔走了進來,“媽,你夠了嗎?這是你的錢包。”仔仔邊說,邊把錢包塞到李夫人手里。然后很同情地看著伊伊,并且心中充滿了愧疚。
看著手里的錢包,又看著兒子的轉(zhuǎn)變。李夫人瞬間由剛才的得意,變得面紅耳赤。李夫人連忙招呼姐妹們,示意繼續(xù)打麻將,而這時看笑話的姐妹們早已經(jīng)沒有了興致,搖頭散場離去。
看到“失而復得”的錢包,伊伊還是很感激仔仔,如果沒有仔仔,這個黑鍋她被定了,并且,她還害怕這個臭名會遠揚。如果傳到學校,不僅是名聲,很有可能她的優(yōu)秀學生獎就沒有了。看到仔仔對她投來抱歉的眼神,所有的委屈,也都煙消云散了,最主要是,剛才的誤會也已經(jīng)打開了。
今天的課也沒法教了,伊伊背起書包打算走。這時,仔仔急切的問“伊伊姐,你明天還來嗎?”沒來得及伊伊回答?!皝硎裁磥?,還有臉來,明天我再給你找個好的寶貝兒子!”李夫人氣沖沖地說道,然后沖著兒子微笑。
伊伊輕輕地帶上了門,瞬間覺得不是自己可憐,而是仔仔可憐,明明一個什么都可以有的孩子,卻失去了所有自由??粗T合上了,李夫人輕輕嘆了口氣,“今天真掃興!”
五、發(fā)現(xiàn)真相
這幾天李夫人正在物色著給仔仔重新找一個私人家教,最好學時高、情商高、有教養(yǎng)的那種,總之不要像伊伊那樣的,土里土氣,還沒有教養(yǎng)。李夫人想著想著又來到了校園。
兩排銀杏樹在秋風的慫恿下,為秋天寫滿了信箋,用最火情愫連同最后的幻想,輕輕地飄落,踩在李夫人的高跟鞋下,李夫人打了一個趔趄,差點滑倒。李夫人掉了頭向公告欄走去,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貼的招聘信息被撕得無影無蹤,看著來來往往的學生,她再一次想到伊伊,她已經(jīng)篤定,這肯定是伊伊干得好事,想到這里她對伊伊更是討厭至極,她甚至想著怎樣才能好好教育一番這個沒教養(yǎng)的孩子,更不能讓這樣的孩子和仔仔接近。
李夫人望著高高的大樓,看著一排排整齊的教室,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整了整衣服,露出了輕蔑的笑容,趾高氣昂地向大樓走去!
而就在這棟大樓上,依依正在圖書館打掃教室,依依的另一份兼職就是圖書館管理員,每天早晨5點半準時開開圖書館大門,方便考研的學生進去學習。中午在同學休息時,打掃一下衛(wèi)生,整理一下書籍,晚上11點半關(guān)門,關(guān)門時也要將白天弄亂的書籍整理好歸位!這份工作是年級主任給她的,因為依依開學時,她就在貧困生補助名單里,并且是特困戶!依依自己也努力,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在依依看來,這份兼職,是年級主任給她特殊的照顧,所以她每天都是很準時開門關(guān)門,連樓管大叔都佩服依依,當今社會,這樣吃苦耐勞的孩子已經(jīng)很少見了!而依依也很喜歡待在圖書館里的感覺,盡管她不是單純的看書,但她也很珍惜這樣的一種機會,她喜歡聽翻書的清脆聲,更喜歡自己投入書中的那種感覺,雖然她經(jīng)常在和時間爭分奪秒,那也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