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家國天下】故鄉(xiāng)三章(散文) ——家,秋,田野
(一)不要忘了,家的感覺
在外奔波多少年,難得在家過一個完整的夏天。現(xiàn)在每天在鳥兒的歌唱中睜開眼,推開窗,把陽光放進(jìn)來。清新的空氣,滿世界的綠色,心情也就好起來了。
老家是古夢澤的一個偏僻小山村,自古以來民風(fēng)淳樸良善。作物比較單一,主產(chǎn)水稻小麥,不過現(xiàn)在大多不種小麥了,一季稻谷,機(jī)械化種植,機(jī)械化收割。
都說家是游子漂泊的港灣,故鄉(xiāng),是家的堤防,是愛的暖房,真的,每天感覺非常輕松,在我心里,老家,是最美的地方……
屋前小池塘里的荷花盛開,粉的,白色的,艷紅的,無不亭亭玉立,秀麗端莊。水面鋪滿了黃綠色的浮萍,三兩只青蛙頂著浮萍,一會兒跳到荷葉上,一會兒跳到土埂,鼓著腮幫子,迎著柳枝飄搖的節(jié)奏,蟬兒的合拍,鳴唱一曲夏日之歌……
村子裊裊炊煙升起,蔓延開來,在樹林或是田間撫上一層薄薄的霧,在晨曦中似夢似幻,荷葉上的水珠滾動著,葉間的蜘蛛絲,搖擺的狗尾巴草,摘豆角的大媽,水塘里用木棒槌棰衣服的嫂子,還有,還有打著哈欠的兒童,跑著跳著跟著男人轉(zhuǎn)的狗狗,伸長脖子咯咯叫的公雞,你說,這是不是云的故鄉(xiāng),夢的搖籃?
田野一片蔥郁的稻秧,像片翠綠的海洋,微風(fēng)輕輕,綠浪漣漪。不時有長長尾巴漂亮羽毛的野雞從田埂稻叢飛起,還有無數(shù)紛飛的蜻蜓,蝴蝶,蜜蜂等等,你說,藍(lán)藍(lán)的天空,綠色的海洋,置身其中,能不醉么?
風(fēng)兒把臉龐吹得緋紅,于是,秋天快要到了,故鄉(xiāng),也馬上到了收獲的季節(jié)……
夏風(fēng)吹亂了婉約,拂動了相思,那些藏在柳林池畔的依戀,隨著雨后的彩虹,絢爛而后卻是更深的寂寞。
帶著劃痕的生活,如同波光粼粼的湖面,一只飛鳥掠過,帶走一捋水花,誰,又是自己生活中那只擊碎平靜的飛鳥?
總想莫失莫忘,卻總是錯開了花開花謝的故事……
回到老家,只是想要忘記一些事,銘刻一些事,僅此而已。
在某個午后,擎一支荷苞,漫步舊街小巷。青墻竹籬,咿呀喲哦的京劇,在老人的搖椅晃悠中,歲月也慢了下來。簡靜,愜意,舒緩,滿足,都在那半瞇著眼里看到了幸福。放暑假的孩子們嬉戲玩耍著,笑聲歌聲宛若百靈,清脆悅耳,在這個季節(jié)帶來一種莫名的感覺,那么平淡淡又真切地充實,那么簡單的喜悅,那樣的心安,那樣恬淡,安然……
(二)坐等秋意濃
風(fēng)兒輕輕,風(fēng)兒輕輕。
田野泛起陣陣綠色漣漪,溫溫柔柔。一望無涯稻谷的海洋,壓彎了腰的稻穗,依舊青碧的尖尖葉子,滿田埂的茅草,狗尾巴草,蒲公英株,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暮商?,一點點夏季的腥燥味道。有人說是田野中收獲的滋味,有人說這就是夏去秋來的感覺,還有人說,這種味道叫暑氣,立秋了,空氣會清爽舒適改涼,就沒有那種味道了。
有首詩《立秋》:“一葉梧桐一報秋,稻花田里話豐收。雖非盛夏還伏虎,更有寒蟬唱不休。
說的就是立秋時,梧桐樹一定會落下幾片葉子。我不相信,七號夜晚,就搬個小板凳坐在梧桐樹下,邊看手機(jī)邊等立秋。21點半前后,無風(fēng)無雨,樹上真的潸落下幾片青青的葉子……
似乎還停留在夏,季節(jié)跳了一格,卻沒有什么明顯的感覺。依舊炎熱,依舊干旱。要不是總干渠放了兩次水,估計今年的莊稼玄乎了?,F(xiàn)在稻田差最后一丘水,水來得正及時。但愿今年的水稻米粒飽滿,收成勝往年。
戴上草帽,赤著腳感受土地的暖意,只想好好去田畈走走,不知道有多少年,沒這么走過了,就想感受一下多少次在夢里的情景,割谷子,砍草,抱谷抱子,挑草頭……雖然現(xiàn)在不穿鞋幾乎不會走路,雖然現(xiàn)在都是收割機(jī)收割,雖然現(xiàn)在都是機(jī)耕路……
站在堰壩上,迎著午后的風(fēng),千枝齊舞,翩翩柳絲榆莢在燥熱的空氣里搖擺著夏秋的韻律,唯有遠(yuǎn)方小河那巍然屹立的石拱橋,愜意的沐浴著小河里的水波粼粼,涼意陣陣……
似乎記憶中,這樣的季節(jié),連老牛都是慵懶的,隨意的咀嚼著,不時深沉地一聲“哞”,把我的夢帶往了遠(yuǎn)方,秋色遠(yuǎn)方……,
(三)惱人的秋風(fēng),煩人的雨
吹在發(fā)梢的風(fēng),撩起一幕豐收的景象。糯谷開始收割了,忙活半年,稻子終于可以變錢了。留守農(nóng)村的老人們臉上的溝壑也好像打開了許多,露出了笑容!
但愿今年有個好收成,但愿今年谷子有個好價錢!其實帶孫子,種地,這就是農(nóng)村老人們生活的全部。
不容易啊,年紀(jì)大了,農(nóng)活漸漸做不動,卻不愿意吃閑飯,能幫孩子們減輕一點負(fù)擔(dān),讓孩子們少點壓力,堅持種地,再苦再累也繼續(xù)著年復(fù)一年地生活!
我休假時匆匆忙忙回家兩天,幫家里收割了四塊糯谷田。好多年沒做過這些活,竟然還有點小興奮。
這兩天糯谷收進(jìn)門,天氣卻老是不給力,陰陰沉沉。那些谷販子沒曬的谷出每百斤才七十多塊錢。你看肥料農(nóng)藥機(jī)器耕種收割年年漲價,還有種子,放水費,抽水灌溉的電費,這樣的價錢能保本么?看著老人們黝黑的臉膛,看著父母佝僂的腰身,心都碎了。
其實早就不讓二老種地,我們孩子都已成人不需他們管了,可好說歹說舍不得那幾畝地,家里的菜園,荷塘,果樹,雞子……于是,一年又一年,先說好來年少種兩塊地,到耕種時,還是都種下了?,F(xiàn)在父親都七十好幾了,地依舊全種著!
本來沒打算種棉花,新房子要棉絮,父母親說自己種的棉花,打出來的棉絮干凈,暖和。總想跟我們節(jié)約一點錢。于是今年又多種了一畝多地的棉花,都是荒地。偏偏今年干旱,父親一天到晚就在地里忙活,看著瘦了許多。
還有黃豆,紅薯,菜園子,幾乎都是父親在打理。
吃中午的時候,父親堅持把谷子曬干了賣,我和老媽說趁濕賣了,省力省心。最后還是犟不過父親,谷收回來堆在門口,諾大一堆。如果天氣好太陽大一天半可以曬干,按父親算賬能多買三四百塊錢。
第二天我要上班,在火車上媽媽發(fā)來信息,下雨了,搶雨(意思就是下雨趕著收成熟農(nóng)作物,淋濕了長芽就不值錢了),和老父親兩人差點累死了。走之前我特?fù)?dān)心下雨,還是下雨了!那么多稻谷,能想象得到兩個老人多么艱難才背進(jìn)家里,何況父親病還沒好利索,我回家時他說話都有氣無力地。估計二老要好長時間才能緩過勁來。
列車外面也下起了大雨,順著玻璃流下的雨,隨風(fēng)飄散,成了雨霧,朦朦朧朧地……擦擦濕潤的眼睛,端起一瓶米酒,向著家的方向:父親,我干了,您隨意,辛苦了!
但愿等幾天收割雜交稻能天氣晴好,賣個好價錢。但愿新的一年,那些還堅守農(nóng)村的老人們身體健康,五谷豐登,風(fēng)調(diào)雨順!而不像今年一樣,惱人的風(fēng),煩人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