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霜降感懷(散文)
今天是一年二十四節(jié)氣里的第十八個節(jié)氣:霜降。霜降是一條狗鏈,生生地將狗年的冬天拽了出來,開始在大街上溜圈。那些怕狗的殘花敗柳,紛紛逃避,躲進了清潔工的撮箕里。只有長青的行道樹挺立在街邊,還有菊花,在初冬的冷風里津津有味地吃著熱狗。
鴿群在藍天的懷抱里吹著口哨,逗惹著冬天的狗狗,狗狗們假裝沒有聽見,依然埋頭行走。冬狗只能欺負老人,讓老人們加厚御寒的衣褲,卻對鳥兒無可奈何,它們啄食著熟透的黑紅色的橄欖果,還不忘哼唱幾句老歌;狗狗生氣了,也汪汪地回敬它們兩聲。還有那些少男少女,依舊穿著蟬翼般薄薄的白襯衫和花裙子,顯擺給狗狗看;狗狗們很氣餒,汗顏自己早早就穿上了冬衣,面對那些少男少女,耷拉著耳朵,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模樣。狗年的冬天,并不格外關(guān)照狗狗。
狗年的冬天被狗鏈拴著,牽在主人的手上,身不由己,也就無法四處游蕩撕咬。
滿大街的人該干啥的依舊干啥,最忙碌的是水果攤。那一溜兒擺著的,就像是天然去雕飾的村姑,在秋天里成熟,卻選在初冬的黃道吉日里出閣,紛紛嫁進城里,彩禮隨行就市,不高不低,討價還價沒多大意思,相中了,誰還在乎多出一塊兩塊。
深秋初冬時節(jié),唯獨遲遲不肯出閣的是牛心柿。不是她們保守,而是她們最趕時髦?,F(xiàn)今遲遲不嫁的,哪個不是高學歷高素質(zhì)高顏值的女郎?初冬的藍天下,唯獨小紅燈籠般的她們,冬陽般地溫暖著原野,用朱筆給狗年的收獲畫上一個個圓滿的句號。狗年的冬天像它們的父祖輩一樣,對原野里的那片孤獨紅,充滿了敬畏,悄悄地編織著雪的地毯,準備隆重迎娶狗年最后的嫁娘。
冬月過后就是臘月,臘月最熱鬧。所有倉儲的七彩斑斕、花色品種,都會潮涌而出,開一次狗年的物資交流大會。留守農(nóng)村的老弱病殘孕,將中意的買回家里,宰了年豬,把最好吃的后墩子留下,等待在外漂泊了一年的打工仔們,回來包餃子,過一個紅紅火火的春節(jié)。
狗年過后就是豬年。民間祖祖輩輩都說,豬年是豐收年。其實,在太平盛世里,十二生肖的年份,都是碩果累累的豐收年,只是給豬年寄予了更高的期望。在豬年到來之前,我們還得衷心地感謝狗狗,是它,即將把一群群肥胖的豬,趕進我們期盼的家門。
看我,今天是霜降,霜降過后才是立冬。冬天剛剛邁開腳步走來呢,我就說豬年的春節(jié)了。狗年還有四分之一,我們還要在狗年里過冬。冬天是蟄伏的季節(jié),是養(yǎng)精蓄銳的季節(jié)。比之于前三個季節(jié),冬天別具一格,也有獨特的魅力。
冬天最真實,幾近于佛的境界。多半年的榮華,大半年的辛苦,付出的汗水,獲取的喜悅,都成了歷史的記憶,都變作了過眼煙云。然而,冬天并不悲傷,也不氣餒,更不患得患失,億萬年的周而復始,四季交替,前不見頭,后不見尾,世世代代,生生不息。冬天到啦,春天還會遠嗎?
大地忙碌了三季,應(yīng)該休養(yǎng)生息;人勞作了三季,也應(yīng)該緩解乏累。關(guān)上門窗,圍著火爐,兒女歸來,幾代同堂,讓我們盡享天倫之樂。特別是,冬天之后,春節(jié)如期而至,闔家團聚,佳肴美味,走親訪友,禮尚往來,卻也是人生的大團圓。
新桃換舊符,鞭炮聲聲,喜氣濃濃。全家人坐在電視前,看一年一度的春節(jié)文藝晚會,被笑星們開懷一樂,轉(zhuǎn)瞬豬年活蹦亂跳的春天,就會花枝般招展在我們的面前了,該有多好——又說到春節(jié)了!俗話說“老小兒”,我怕是真的老了,不然為何也像兒童一樣,老盼著那令人無比快樂的春節(jié)呢?童心不泯,對于老年人來說,倒也是莫大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