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楓】再見,酒泉(散文)
與酒泉這個名揚中外的塞外古城,總有扯不斷的聯(lián)系。
第一次走進這里,是三十五年前的十月,說是去酒泉衛(wèi)星發(fā)射中心當兵,卻在一個叫清水的小站拐了彎,但與酒泉的緣分自此而始,所有的回望中都有她的影子:與友相聊,離不開基地當過兵的回憶,填寫履歷,少不了酒泉二字,電視上看見衛(wèi)星發(fā)射,即是白發(fā)皓首的今日,也是心潮澎湃,不能自己。第二次走進酒泉,是十七年前的事兒,本以為單位省城機關(guān)那個副處的位子非我莫屬,卻不料橫空而來的流言,像一塊飛速行進的石子,擊碎了我不知世事的美夢,于是,灰頭土臉地來到酒泉蟄伏。
從此與酒泉的關(guān)系就越發(fā)多了起來。記憶中己數(shù)不清有多少回穿梭往復(fù)于這個城市。于是就有了許多的熟視,如歷史、如面孔,如風景,如那些刻在記憶中的種種印痕。
走近酒泉,機翼下或者車窗外,酒泉只是戈壁灘上的一泓春水,寧靜而端莊。除卻冬季,深淺不一的綠,讓這個小城頗有一些江南的氣息。北郊公園的那一片水,會讓你暫時忘卻這里是西北內(nèi)陸,現(xiàn)在還想不明白,公園里那個跳馬刀舞的胖老板,平時走路都費事,可一旦跳起來,卻是那么輕盈自如。
走進酒泉,新城區(qū)鱗次櫛比的樓群,五光十色的燈光,寬敞干凈的馬路……無不讓人感覺到這個城市的活力;而靜臥在老城區(qū)的鐘鼓樓和那眼千年不枯的神泉,卻無言地訴說著這個城市的滄桑和厚重。漢初河西四郡中,雖說名稱更迭多次,可揚中國之威武、張中華之臂掖、弘漢土之敦大這些以史為名的城市一直流傳至今,只有這個以一時興起、傾酒入泉的傳說而得名的城市,用另外一種方式記錄了她的過去,雖說于史不符,可也是人們一種美好的寄托。驅(qū)除韃虜?shù)尿婒T將軍霍去病,不知道可否想到,泉眼中那耀眼的錢幣,其實是百姓對這座古城歷史的追念和延伸。而坐化于北大河旁邊的西晉圣僧劉薩訶,是執(zhí)念于佛祖的感召還是留戀于鄉(xiāng)土的香火,總之是留在了敦煌的壁畫中而沒有走過北大河。
感受酒泉,不能只是如風一樣的匆匆而過。許多人的記憶中,酒泉和戈壁、沙漠、荒涼同名。“大滿孤煙直,長河落日圓?!薄昂洳荒苷Z,烏孫掠酒泉?!薄案艉佑质呛游鞯?,過得敦煌是酒泉”之類是詩人們對歷史的追憶與感慨。真實的酒泉是屬于生于斯長于斯的酒泉百姓的,一碗類似于河南胡辣湯的胡鍋湯,即使在三九寒天,也會吃出一頭的汗來。千年贊譽的夜光杯,斟滿的不只是烈酒,還有酒泉人濃濃的豪放和熱烈。
認識酒泉,需要俯臥在酒泉的土地上,用心去傾聽她那古老而有力的心聲。且不說她的大,十九萬多平方公里,認真的走上一遍也需要很長的時日;也不說她的老,西漢前就有許多民族的先民生活在這里,霍去病把渾邪王趕到玉門關(guān)外,幾十萬人中原人遷來居耕,從此酒泉就納入了大漢的版圖。就是說新,也有許多令人驕傲的所在:新中國的石油搖籃,(玉門隸屬于酒泉),現(xiàn)在的石油人有:“哪里有石油,哪里就有玉門人?!敝f。新中國的航天事業(yè)搖籃:做為國家第一個航天發(fā)射基地,同樣有許多第一載入史冊。而這些,就需要你細細地咀嚼。
往后的歲月中,我會離這個城市越來越遠,走出這個城市,如同我走出紅塵的紛爭,如這次來。倒不是因為城市拋棄了我,或是我遠離了他,而是生命中有太多割舍不開的東西,隨著生命的蒼老和時間的流失而終將遠去。
如友誼和親情。一個人總要在行走的途中停留,或因為風景所迷,或因為瑣事所困,或因為其它原因,而友誼和親情是同行、相伴,差了幾步,就少了許多的機緣。
如回味和記憶。一個人總是把最值得記憶的東西深深的藏在心靈深處。而最好的記憶是忘卻。當你不能與之相伴時,遠遠的注視,何嘗不是一種懷念和關(guān)注。
注定了的過客,總是把看過的風景留在身后,如風的來,又如風的去,而那風景,卻不會因為你的離開而消失。于是輕輕地說:
再見,酒泉。
(朋友相邀去酒泉相聚,歸途中有感而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