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末，我們一家人給奶奶過86歲的生日。
　　 經(jīng)過姐弟的商量，決定在酒店給奶奶過生日。妹夫騎著自行車奔波于各個酒店，毛毛細雨敲打著他的頭發(fā)，他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四處張望。恰巧縣城停電，東面豪華的酒店顧客滿滿。最后，鎖定在西面的風情園吃大菜。
　　 潔白寬敞的馬路蜿蜒盤旋，來來往往的車輛絡繹不絕；馬路兩旁的青松沐浴著春雨的洗禮，亭亭玉立；遠處的高樓像鴿子籠密密麻麻地排列著，火車發(fā)出鳴叫聲。孩子們迫不及待地張望，他們站在風情園的門口，等待奶奶的到來。六個孩子兩女四男，兩個女兒手拉手在花園中捉蝴蝶，她們彎著腰，躡手躡腳地跟著翩翩起舞的蝴蝶跑來跑去；兩個兒子找來廢棄的禮炮在泥土中玩家家，他們你追我趕，笑聲不斷；我的兒子，坐在門口發(fā)呆。他是年齡最大的一個，沒有玩伴，他給我講著《三國演義》中的李逵和宋江的戰(zhàn)役；講著他班里的新鮮事；詢問著奶奶的過去。只有弟弟的小兒子坐在他媽媽的腿上呀呀學語，高興地望著雨中飛奔的車輛，舔著自己的拳頭。
　　 許久后，白色的suv緩緩而來，弟弟載著奶奶來到酒店門口，孩子們圍住奶奶，搶著攙扶著奶奶走進酒店包廂。
　　 我搶先一步來到包廂，哇！這是一個特大的包廂，長方形圓桌，白色的大理石臺面干凈溫馨，墻上的鏡子閃閃發(fā)亮，餐桌上用具整齊地擺放著。奶奶坐在最上方，孩子們圍在四周，嘰嘰喳喳地吵個不停。弟弟拿出蛋糕，點上蠟燭，讓奶奶許愿。奶奶笨拙的雙手在發(fā)抖，不時地縷縷自己的頭發(fā)，她的眼睛充滿紅血絲，笑瞇瞇地看著周圍的小重孫。小孩子們眼巴巴地瞅著蛋糕，直流口水。妹妹告訴孩子們：“今天是太太的生日，你們先唱歌，才能吃蛋糕?！焙⒆觽兣闹p手，唱著：“祝你生日快樂”“happybirthdaytoyou”，他們洪亮的聲音響徹包廂，父母親不約而同地一起拍手，墻上的鏡子演示著溫馨的畫面，小侄子站在桌子上瞅瞅這個，眺眺那個，他高興地跳動。奶奶帶著生日帽靜靜地坐著，眼睛噙著激動的淚水?？粗鴥簩O滿堂，心中感慨萬千。
　　 掌聲、鮮花、歌聲彌漫著生日現(xiàn)場。小孩子開始吃蛋糕，先給奶奶一塊“壽”字，給每個小孩一個“桃子”，給父母每人一朵“花”，我們吃著蛋糕，回憶著家人養(yǎng)育我們的艱辛。
　　 在我們上高中時，父母迫于生活的壓力，外出打工。照顧我們的只有奶奶。她每天起早貪黑，給我們洗衣做飯，縫縫補補；還要喂豬喂雞，種菜、拔草、施肥、澆水；曬柴、曬糞；她每天腳下不停地走著，汗珠子不停地滾落，時間排得嚴嚴實實，沒有一刻的休息。只有她蹲在門邊上揀韭菜時，腳能停下來，但手在快速地比劃著。有時，她靠著門框打著呼呼的酣睡，小雞偷吃她手中的韭菜，小貓喵喵地叫著。她猛地站起來，韭菜撒滿一地，又彎腰點韭菜。手指頭變得又粗又綠，她快速洗完手，又去搟面。稍作片刻，一大坨面躺在案板上，她邊燒水邊切面，把面折成扇形，中間用刀子切成細條，邊切邊用手往前移動。一大把一大把面條躺在案板上，等待家人回家吃飯。
　　 她又急匆匆地給牲畜拌草，一手拿著桶子一手拿著盆子（裝著麥麩）。邊倒邊攪，幾分鐘的功夫，她牽著騾子在槽上吃草，她又拿著刷子給騾子梳理毛發(fā)，給它撓癢癢，拍打蒼蠅，騾子樂得直搖尾巴。奶奶自言自語地說：“好好吃草，下午還要干活呢？”奶奶拿著桶子和盆子快速回到廚房里，給我們繼續(xù)做飯。電吹風嗡翁直叫，鍋臺上霧氣騰騰，散發(fā)著濃濃的香味。她從菜園摘辣椒、黃瓜、西紅柿、水蘿卜，用清水洗幾遍之后，涼拌好，用碟子蓋住。我們姐弟搶著吃，奶奶不停地讓我們慢點吃。
　　 午飯吃完后，她簡單地洗刷完畢，又去曬柴曬糞。把柴捆翻來翻去，一根根擺放在太陽最強的地方；用棍子把騾子糞一遍遍攪動；讓它們承受太陽的烤曬。特別是夏天，奶奶顯得更加忙綠。天氣變化無常，一會艷陽高照，一會傾盆大雨。奶奶既要避柴避糞，又要往圈里拉牲畜，追趕雞鴨等。
　　 每逢周末，是奶奶最忙的時間。她每天四點多起床，給我們做學校吃的韭菜饃饃。她先洗好韭菜，切成等距離的細條，和些豆腐，撒上油、鹽、調(diào)料攪拌好，再搟面。把面揉成長條，切成面塊，搟成圓形，把韭菜餡放在一面，再把另一面折在一起，用手在周圍壓好，放在鍋里，慢慢地摞。一次性放三四個，不停地翻攪，熟了之后，放在案板上，涂上油。一摞摞韭菜餅子躺在案板上，晾涼后，裝進我們的包里，拿到學校吃。晚上還要在昏暗的燈光給我們縫衣服、做鞋子。穿著奶奶做得鞋子，背著饃饃，走在上學路上，心中充滿無限的感激。
　　 服務員上菜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沉思，孩子們搶著吃魚，我抬頭望望奶奶，她的生日帽顯得格外耀眼，大襟衣服在擺動，她的眼睛不再明亮，她患有高血壓和腦梗，平時行動不便，全靠母親的細心照顧。一段時間生活不能自理。通過兩次住院治療，現(xiàn)在生活能自理，但奶奶已經(jīng)不能下樓了，只能在家里走來走去。母親給奶奶加肉加菜，她吃著蛋糕，喝著飲料，享受著子女們的陪伴，一家人笑聲不斷，我拍照記錄溫馨的畫面。
　　 弟弟一家坐在一起，漂亮的弟媳婦抱著機靈活潑的小侄子，他敲著桌子，吃著甜米飯和花卷，咿咿呀呀說著不停，高興地搖頭瞇眼，惹得全家人哈哈大笑；大侄子拿著蛋糕往小侄子臉上抹，他站在凳子上搶著吃魚、吃蝦，拿著飲料干杯，快樂寫在他的臉上。父母親坐在旁邊，吃著美味佳肴，給弟媳婦夾菜，關(guān)心著每個小孫子。妹妹給小兒子碗里夾著蝦，偷著倒飲料，親吻著她的臉頰；妹夫給父母倒飲料，給奶奶夾菜，關(guān)心著大女兒吃好，讓女兒坐在他旁邊吃甜米飯，女兒撒嬌地吃著米飯，喝著飲料。我的大兒子坐在我身邊，我挾著他喜歡吃的魚，梅菜扣肉，老公撫摸著兒子的頭，讓他多吃些；女兒撅著小嘴說：“你們只關(guān)心我哥哥，怎么不給我挾魚呢？”老公大笑著說：“把小棉襖給忘記了”，快來，坐在爸爸的腿上，女兒拿著蛋糕抹在老公的臉上，給他畫了一個花臉，全家人齊聲大笑。
　　 聚會結(jié)束了，我們拍照留念。奶奶坐在中間，父母坐在兩邊，娃娃們坐在父母的兩邊，我們站在后面。再給奶奶多拍幾張，父母、姐妹、重孫各和奶奶拍照留念，溫馨和諧的場面結(jié)束了。
　　 奶奶的生日，是苦盡甘來的生活寫照。愿奶奶身體健康，來年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