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家】等待(散文)
冰心說:“童年是夢中的真,是真中的夢,是回憶時含淚的微笑?!蓖甓际菈艋冒愕娜兆樱磺卸际俏粗?,每一天都是等待,每一天都充滿希望。
似乎,童年離我已經(jīng)很遙遠了,只是童年的許多記憶一直在腦海里深藏著,那是一件幾十年前的事情,一次刻骨銘心的等待,因為等待一個人的歸來。
在我還不到十歲的時候,經(jīng)常帶著兩個妹妹玩,或是需要照顧兩個年幼的妹妹。大的妹妹小我三歲,小的妹妹小我五歲。那時,大的妹妹可以一個人自己玩,小的妹妹正是學步的時候,需要牽著小手。過去的家庭,大多是牽一個,背一個,抱一個,辛苦,但也是幸??鞓贰S腥苏f,幸福與快樂是一種感覺,與財富地位無關,想必是有道理的。那時,國家不富裕,甚至說是很窮,只是大家都沒有感覺到苦。爸媽起早摸黑,臉朝黃土背靠天,養(yǎng)家糊口,一家人苦中有樂,內(nèi)心充滿幸福。
媽媽的懷抱是每一個孩子最溫馨的港灣。小的妹妹因為媽媽不在家,經(jīng)常會哭著找媽媽。媽每次回家,顧不得身上有塵,手上有泥,急切地抱起小的妹妹,這是小妹妹最安穩(wěn)的。在媽的懷抱里,每一個孩子都會靜下來,大概這就是母性。
小時候,放學回家,不是忙著寫作業(yè),而是上灶臺做飯,等待爸爸媽媽從地頭回家。飯菜做好了,三個孩子總是坐在家門口的小板凳上,翹首以待,也許,這是一種家的等待。
爸媽一踏進門檻,我就會去打開鍋蓋。一家人看著熱氣騰騰的灶臺,響起鍋碗瓢盆,圍在一起吃飯,那怕是咸菜蘿卜條,幸福全在這里,爸媽一天的勞累也就煙消云散。
先前的農(nóng)民從來不會閑著,也不會輕易外出,干一天農(nóng)活,才會有一天的工分,那是養(yǎng)家的。
母親是勤勞的,家里有孩子,又舍不得幾個工分,平時很少出門。有一次午飯后,媽說二姨家有事,要去二姨家。那一天,媽再三對我說,在家照顧好兩個妹妹,不要玩火,不要去玩水。過去的農(nóng)村,孩子們玩火下水出事的很常見,這是母親最擔憂的。
夏日炎炎的陽光下,山里的孩子也是沒去處的,我?guī)е鴥蓚€妹妹,拉開一條竹席鋪地上,或坐著,或躺著,或說笑,或睡覺,農(nóng)村的孩子也就這樣打發(fā)時間。
爸媽去生產(chǎn)隊干活,我?guī)е鴥蓚€妹妹,每一天都顯得很平常,可今天不一樣,媽去二姨家,在我們孩子心里,似乎媽去了很遠的地方,或是需要很久才能回來。雖然,母親臨走時說了,會早一點回來,并且?guī)┖贸缘幕貋怼?br />
媽外出了,留給孩子們的就是等待,等待媽媽回來。
在家里玩顯得無聊,感覺時間過了很久,是的,很久了,坐在家里,已經(jīng)看不見照壁墻上從遠處射來的陽光了。
我和兩個妹妹都想著早一些見到媽媽。我?guī)е鴥蓚€妹妹,走出家門。外面的太陽還是圓鼓鼓地掛在天上,只是,大山里的綠色,讓人們舒適了許多。我們朝著媽媽回家的那條路,一邊走,一邊玩,來到村口。村口有一個三叉路口。小時候,不知道二姨家是從哪條路走的。我?guī)е鴥蓚€妹妹,不敢走遠,就在這個路口等著媽媽回家。
村口有兩棵幾人才能合抱的大樹,我們就在這大樹下,一邊玩,一邊等,采一朵小花,捉一只螞蟻,也是挺開心的。
高山里的太陽,西下會快一些,山區(qū),太陽下去,天色就會暗淡下來。
等了一會兒,小的妹妹開始哭著要媽媽,后來,大的妹妹也哭了。我只好強裝著膽子,哄著兩個妹妹,只是,心里也害怕起來。心想,媽媽怎么還不回來,是不是不回家了,是不是不要我們了。我?guī)е鴥蓚€妹妹哭成一團,小的妹妹哭了一會也就睡著了,我只好抱著坐在地上。大的妹妹掛著淚痕,一個人拔小草,玩泥巴,扔石子。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到腳步聲,認定是媽媽回來了。看到媽媽的身影,大的妹妹一下?lián)涞綃寢屔砩希舐暤乜奁饋?,嘴里不停地叫“媽媽,媽媽。”我很生氣地對媽媽說:“媽,你怎么到現(xiàn)在才回來呀”。在這個路口,媽媽緊緊地摟著我們?nèi)齻€孩子,抹著眼淚,只有抽泣,沒有了言語。
爸媽外出,等待回家,也是生活中的常事,只是,那一次的等待深深地刻錄在我幼小的心靈中。
古訓所言,“父母在,不遠游,游必有方?!备改缸畲蟮南M褪亲优杉伊I(yè),有些出息。
這一天,我起得特別早,與其說起得早,不如說一夜未眠,等待著這樣的時刻,成為一名軍人,效忠于國家。
天蒙蒙亮,我推開窗戶,在那咯吱聲間,看到早晨的村子,籠罩著一層霧氣,遠處的山頂,透出了淡淡的晨曦,新的一天到來了。
東方的天空開始亮起來,燦爛的陽光從遠處射來。我穿上嶄新的軍裝,胸前戴著大紅花,走出了這個養(yǎng)育我18年的家。
父親提著部隊配發(fā)給我的旅行包,母親提著鄰居送來的水果雞蛋,為我送行。爸爸媽媽和我,只是走著,沒有言語,一直來到村口,那一個曾經(jīng)等待媽媽回家的路口。就在這個地方,我要與養(yǎng)育自己18年的父母告別,到很遠的地方去。
父親臉上沒有笑容,認真地對我說,到了部隊要聽首長的話,經(jīng)常給家里寫信。母親拉著我說,要照顧好自己。母親看著我說話的時候,感覺得到,眼睛里含著淚水,這是舍不得兒子的離開。
也許,從今天開始,這個路口,成為爸媽幾十年的等待,等待兒子回家,遙遙無期。
等待親人的歸來,一種幸福,一種傷感,一種痛。兒子走了,一去就是幾十年。記得爸媽在世時,我們每一次回家,他們都會在這個路口,眼巴巴地等待我們回家。每一次的離開,爸媽也會在這個路口,眼巴巴地看著我們的離開。那個時候,我未能懂得爸媽等待兒子的心酸。
現(xiàn)今,爸媽不在了,回到那個村子,站在那個路口,見不到爸媽等待的身影,心里的一切都是空空的,只是,爸媽曾經(jīng)等待我們回家的眼神,永遠不會抹去,越來越深刻地印在心里,常常讓自己站在那個路口發(fā)呆,以至于讓自己傷心落淚。
幼時,看到爸媽回家,那是每一個孩子最溫馨的時刻,也是人生最初的幸福。兒女等不到爸媽的到來,可以埋怨,可以是眼淚,或是痛哭。為人父母,等待兒女的歸來,抹眼淚只能是偷偷的,有委屈只能是默默地藏著。同一個路口,不一樣的等待,而內(nèi)心深處的那些希望和痛楚是一樣的。
兒女慢慢長大,成為父母的希望,成為他們心中的太陽。父母心甘情愿的付出,指望著兒女在人生的路口不再傍徨。
遠離父母為不孝,為了生活也是無奈,常回家看看,不要讓他們等太久了?!拔覀冞^幾天回去看你們”,那需要等多久??蓱z天下父母心,到了有一天,曾經(jīng)等待在那個路口的人不見了,一切為時已晚,留下的只能是遺憾和傷痛。
也許,人生一直在等待,等待一個人的出現(xiàn),等待好日子的到來,等待美好的結果。
等待是一種心底里的想念,也是一種愛和牽掛,癡迷的守望,永恒的守候,甜蜜中夾雜著酸澀,情到深處,那是一種流淚的幸福。
因為有希望,所以有等待。沒有了希望,我們的日子將會是怎樣。
歲月向前,時光荏苒,紅塵煙雨,猶如白駒過隙,余生不長,不要等太久。
人生無所欲求也便無謂等待,而人總是矛盾的,偏偏有無數(shù)欲求奢望,讓等待交織在生活中,但不是所有的等待都會有結果,有時等了好久好久,終于等到云開日出,可時間已經(jīng)錯過了,多少等待讓人悵然若失潸然淚下。人的一生漫長而又短暫,未來無可預知,誰又知道明天會怎樣呢?
等待、這漫長的等待......
一個很實際的話題,一篇充滿了人情味的文章,欣賞拜讀了,期待更多佳作,問好作者!
文章寫得很深刻,很自然,讓人共鳴。
末段也書寫一些關于等待的思考,余生不長,不要讓等待的人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