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芒種(外二首)
一、芒種
芒,是麥子身上一根弦
這浩浩蕩蕩的陣勢
蓄勢待發(fā)著一種野性的收搶
吵著忙碌的天空
青蛙蹬著小河的赤足
不斷打量荷葉小舟上
那滴晶瑩的修行
此時此刻
有一種成熟,叫麥香
這氣息,來自于夕陽下靜靜吃草的牛
其優(yōu)雅,足以令哲學收去那份傲羈
趁著晚霞,我打開掌心
看見清晰的紋路,正朝著麥田
無限伸長
二、汛期將至
眉頭擰了又擰
心事,下了兩條街道的雨
滹沱河的大橋
把自己往泥地里緊了又緊
曾經的河道
早已不見了擺渡的漁夫
莊稼茂盛得喜氣洋洋
大水,曾經是它們的老黃歷
別掉以輕心
來不來,以防萬一
還有你,往村口眺望的孟姜女
三、紅蜻蜓
特意跑到麥地,去尋你
麥茬扎著我的腳踝
勾著我的裙擺
不用,不要用這種方式
羈絆我探尋的步履
蹲下,試圖離泥土最近
把心放進土地
耳朵也交給你
有鳥鳴劃過,有悄悄的風聲
曾經的螞蚱,曾經的紫色野花
為什么躲著我?還有割不完的野菜綠草
你們都在躲著我
為什么?是我哪里得罪了你們
站起身,心臟跟著眼睛眺望遠方
華北大平原,一望無際
小時候的田野
到處都是蟲兒啾蛐,蝴蝶翩飛
紅蜻蜓伴著青草香
綠水青山,自然和諧
地頭有藥瓶遺跡
除草劑跟著蘇丹紅的流行趨勢
餐桌上的麻痹大意
挑唆打藥桶把握不準量劑
除掉了害蟲,也讓伙伴銷聲匿跡
走出田野
我把裙擺用力地一拽又拽
從尋覓你的初心,我的注意力轉移到愛護我心儀的長裙上
當我頓悟到這一點
忽然覺得,這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甚至有些可怕
轉回去,給了藥瓶一個霹靂
又覺不妥,用我這雙握痛了筆桿的手
就地挖了一個坑。埋了它
我新做的美甲,恨透了我
但我似乎看到了紅蜻蜓的身影
正圍著我,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