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假如我會分身術(shù)(隨筆)
我總是面臨選擇,糾結(jié)于取舍,患得患失,進退維谷,導(dǎo)致寢食難安;偶爾也會陷入各種角色中盡心盡力,最終卻被誣厚此薄彼,左右不是人,落得一個身心俱疲。假如我會分身術(shù)就好了。
首先分一個我,用來做母親。這是一個最重最無可替代的擔(dān)子。在孩子未成年時,我必定時常陪伴著他們,他們到哪里讀書,我就到哪里工作。哪怕在打零工的間隙,白天用有限的薪資為他們備好一日三餐、學(xué)習(xí)用品,打理好正常所需;晚上輔導(dǎo)他們作業(yè)并保障他們的安全和健康。陪伴的過程把自己變得會作詩、會畫畫、懂些醫(yī)療保健小常識,會修各種突然壞了又急用的物件……用孩子的話說:“媽媽有時像鬧鐘,早上不停地叫啊叫;有時候像復(fù)讀機,一件事能重復(fù)八百遍,總是催我該干什么了;有時候像清潔工,有時候像護工,有時候像綿羊,有時候還像老虎……”誰讓他們是親生的呢?況且,為此差點搭上小命呢,能不全力以赴嗎?獨自一個的時候,暗夜有多長,內(nèi)心有多委屈,人前就有多堅韌。
分一個我,用來做妻子。這是一個沒有血緣的親情瓜葛,之前總以為書上描述的“舉案齊眉、相敬如賓”是人性最難做到的,真到婚姻中才發(fā)現(xiàn),很多夫妻連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機會都少有,大多數(shù)是為了生計天各一方,聚少離多。即使天天在一起,更多的時候也是在考量,該多分一點時間給孩子,還是多分一點時間給另一半,偶爾還會懷疑自己是不是一個稱職的妻子。忽而有一天,聽到倆小兒在議論:“論長相,媽媽配不上爸爸,太胖了……”聽著真是又好氣又好笑。盡管如此,還得學(xué)會協(xié)調(diào)父子關(guān)系。多一個我就好了,可以在七夕節(jié)頂著炎炎烈日或者冒著傾盆大雨去看望豬郎,免去兩地相思之苦,訴說一腔別愁離怨,或者是排遣偶爾浮上心頭的一些猜忌和夜不能寐以及淚流滿面的心酸。做了媽媽的女人才更能體會做妻子的滋味吧。
再分一個我,用來做女兒,這也是有了自己的小家之后才會有的想法。多一個我就可以想什么時候回娘家就什么時候回去,不因各種羈絆而貽誤行程。月是故鄉(xiāng)圓,要去看看;水是故鄉(xiāng)的甜,要去回味;人是家鄉(xiāng)的親,要去見見。誰讓啊,這兒生了我的身,養(yǎng)了我的心呢?一首《故鄉(xiāng)的云》總是牽著魂。
還得分一個我用來做朋友,一定要做益友,仗義疏財,助人為樂,對朋友有正面的影響和提升。小聚大聚,隨叫隨到;小事大情,有求必應(yīng)。朋友想不開了,可以變成知心姐姐解開心結(jié);朋友遇到難處了,可以雨中送傘、雪中送炭。多一個我就好了,再也不會發(fā)生電話不能接,微信不能回,忙幫不上,吃飯也去不了的事情了。再多一個我,誰讓代筆或潤文絕不收錢。
再分一個我,用來讀書寫作。本身沒有一副好皮囊,就更應(yīng)該充實一下靈魂了。蜂采百花釀甜蜜,人讀群書明事理。胸藏筆墨懷若谷,腹有詩書氣自華。這道理很多人都知道,然而,小的時候愛讀書,缺書;現(xiàn)在愛讀書,缺時間??偺幱诹愦蛩榍?,不求甚解的狀態(tài)。遺憾的是,好書那么多,再無一種可能,有人供吃供喝讓我專心致志讀書,可以不用為生計發(fā)愁,不用為瑣事分心,一心一意,通宵達旦地痛痛快快地讀書了。書本是我的靈魂伴侶。寫作是我的愛好,也是我的排遣渠道,我的喜怒哀樂,我的七情六欲將以文字的形式噴涌,在七彩的霞光和神秘的暮靄中定格。這是任何人也替代不了的精神寄托。試想,萬千人中,誰會有時間有耐心隨時聽你訴說?誰又會剎那間明了你的所思所想呢?但是文字定格下來,總會在某一天的某個角落有人讀懂并產(chǎn)生共鳴的。讀書和寫作讓我精神上獨立,不再為小事糾結(jié),不再為瑣事傷感,甚至很少夜不能寐,潸然淚下。很多助你潛滋暗長,默化成樹的東西,俗人是看不到它那無形的價值的。
分第六個我,屏蔽所有的雜事,全力以赴地教書。我讀了那么多書,絕不能白瞎了,一定要學(xué)以致用。好鋼也要用到刀刃上并讓它發(fā)揮作用。一晨一昏,在一言一行、一舉手一投足間影響到我的學(xué)生,讓他們受到啟迪,并學(xué)會閱讀,學(xué)會寫作,學(xué)會處世為人。同時教書也讓我經(jīng)濟上獨立,不再因為日常所需伸手向別人要錢,還能承擔(dān)一些責(zé)任,讓自己更有尊嚴。
哦,都忘了,原本那個我留著干嘛呢?那一個我一定要做好自己,為自己而活。每天隨緣隨性,漫不經(jīng)心,自由自在地睡個自然醒,讀自己喜歡的書,寫自己喜歡的文字,見自己喜歡的人,說自己想說的話,做自己想做的事,高興了再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不用聽命于誰,不用遷就于誰,不用忍受于誰,就像夢中一樣狂放不羈,無需責(zé)任和擔(dān)當。那么,我還會輾轉(zhuǎn)反側(cè)、糾結(jié)苦悶、夜不能寐、暗自傷神、潸然淚下嗎?
分去上述六個我之后,那個本我一定會像一個白癡一樣懵懂快活,沒有追求也沒有喜怒哀樂,整天哪里人多在哪晃悠,哪里涼快在哪歇著,看著天上的飛鳥說:嘻嘻,高啊!看著水里的游魚說:嘿嘿,嗨啊!看著忙忙碌碌的那幾個我說:別太累,要團結(jié)?。≌l要讓你們幾個受了委屈……
啊,我要是有分身術(shù)就好了。每天早晨,不等我睜開眼睛,甲我、乙我、丙我、丁我、戊我、己我就脫離我的軀殼按照程序各行其是,各盡其責(zé),偶爾在我的指引下互相協(xié)作,和睦共處,出類拔萃……
唉,孫悟空的毫毛哪有啊?快快給我種植幾根!
2019-8-7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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