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涌動的長流河(小說·家園)
據(jù)說,五代時期后梁名將王彥章吃醉了酒,不小心用鐵篙在蘇北大地劃了一下,便成了長流河,也是我們賴以生存的母親河。
從那一刻起,就沒有平靜過,人們愛她,敬她,也怕她。河面上每天船來客往,給兩岸人民帶來了多少福址,每到秋汛又使多少人無家可歸。現(xiàn)如今,這條河已不見蹤影,但那里埋臧著多少代人的喜怒哀樂。曾多少次在夢里把我召回,訴說她不平靜和不平凡的過去。
一
話說九十年前有一天,長流河南岸夸圩有戶人家,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哀嚎。一間草蓬,里外擠滿了人,最傷心者是一年青少婦。只見她,頭頂搭頭,跪在死者身邊,拍手打掌地邊哭邊數(shù)落著。地上躺著一少年,已沒了呼吸。原來此少年染上傷寒,前后三四天就歸了西。人群中,除親友以外,大多是從楊集趕街回頭的路人。有一少年路過見此情景,撤腿就跑,一進家門,氣喘吁吁地說:有了,有了。
一家人莫名其妙,當(dāng)問清怎么回事時,全家人都很興奮。于是,招來幾個同姓的族人,一同前往夸圩搶寡婦。
搶寡婦,在當(dāng)時國法中是默認(rèn)的。一行人興致勃勃地直奔夸圩……
啼哭中的少婦,見一行人來者不善,奮怒地操起一把鐮刀,大聲嚷道:誰過來就砍誰的頭,砍不死你們,就砍死我自己。
大伙面面相覷,吱楞了半天,還是掃興而歸。為首的朱家老大詳細(xì)地向老太爺匯報了搶親的簡單過程,引得朱老太爺?shù)囊环庳?zé),草包,一群廢物。氣憤中的朱老太爺,發(fā)了一通窩火。他自己其實也沒主張,硬著頭皮來找銃釘爺。
銃釘本姓王,大名王步充,江湖人送綽號銃釘。其實,他就是我的太爺爺。提起銃釘那可是長流河兩岸的風(fēng)云人物,他一身好武藝,為人豪爽,行俠仗義,平時一副菩薩一樣的面孔,一旦發(fā)怒會滿眼充血,面目可憎,出手像一只敏捷的雄獅。江湖人提起他都畏懼三分,可鄉(xiāng)親四鄰,誰家遇難事,他卻責(zé)無旁貸。因他的個性,也得罪了不少江湖人物。
一進門,朱大太爺吞吞吐吐地說明了來意,煞有介事奉承著:哥啊,你要不出手幫我一把,我家小狗長得歪瓜裂棗那個模樣子,過了年就滿十八歲的人了,能指望哪家好姑娘能嫁到咱家喲?指望我家那些吃干飯的,什么事都干不成。再說,這件事弄得半生不熟的,人家不會笑我。定會說,我們東八截?zé)o人。
你不要再屁活啰嗦了,不就一個小寡婦嗎?小三九喳,你去,把人給我?guī)怼?br />
小三九姓孫,是臘月里所生,因此得名。在眾多徒弟當(dāng)中,師父最寵小三九,因三九的爹和銃釘是拜把兄弟。在一次械斗中負(fù)傷送了命。娘嫁了人,丟下三九只能跟著銃釘爺。這小子人很乖巧聰明憐利,有時背著師父干點坑蒙拐騙打家劫舍的事。師父念他年紀(jì)尚小,沒有深層地責(zé)怪他。
第二天一大早,朱老太爺制了酒,請來三九為他壯行。三九和朱家狗子爺及幾個壯漢一行人直奔夸圩。
死者,在親友和鄉(xiāng)鄰的幫助下以入土為安。憔悴的少婦,懷抱嬰兒還在無聲地抽泣。一見來人,她剛要拿墻角的鐮刀,只聽“呯”的一聲槍響,但見那少婦魂飛魄散,嬰兒也脫了手。三九獰笑了一聲,奶奶的,快給我動手。恰在此刻,外邊沖進幾個手持棍棒的少年,為首的一位大聲嚷到:誰敢動我婊妹。迎頭就是一棍,直打還在發(fā)楞的狗子爺?shù)念^……
電光石火間,三九伸手架住持棍人的手腕,伸腿一勾,來人站立不穩(wěn),直憐憐脆下。左右開弓,扇了幾個大嘴巴,其它幾個少年投鼠忌器,沒人敢動。三九為了顯擺自己,又動手把為首少年打得體無完膚。最后,命朱家人架起少婦,直奔東八截。
挨打的持棍少年叫李兆蘭,乃豐圩小李莊人。他在家排行老二,老大李兆保在周法乾隊伍上當(dāng)副官。
李二爺回家養(yǎng)了半個月的傷,實在咽不下這口惡氣,拖著條一瘸一拐的傷腿去灌南新安鎮(zhèn)找他大哥,讓大哥給報仇。
李兆保一見弟弟被人整成這樣,憤怒地罵到:誰?是誰吃了熊心豹膽跟我過不去。
哥,打我的小子姓孫,叫小三九。據(jù)說是銃釘徒弟。
怎么又是這個銃釘!想當(dāng)年不是我跑得快,早死在他手上了。這家伙,怎么就不放過我呢?這個該死的溫神。兆蘭,這樣,論單打獨斗,十個我也不是銃釘?shù)膶κ郑隳昙o(jì)尚小,以后要想立足江湖,沒點真本事肯定不行。況且家中還有一大攤事,仇非報不可。你回去后,不要操之過急,暗中觀察姓孫的那小子的活動規(guī)律,一旦時機成熟立馬派人通知我。我要讓銃釘嘗一嘗失去手臂的滋味……
再說那年青的少婦是喊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她望著一雙玻璃花日照眼、一說話就流口水的狗子爺爺,打碎了的牙齒,只能往肚子里咽。
狗子爺爺抱得了美人歸,全家上下自是歡喜。
第二天,天剛亮,少婦輕聲地問狗爺爺:我已是你家人了,家里還有死鬼丟下的孩子,才四個多月,離了我肯定會餓死的。
狗爺爺斬釘截鐵地說:要,怎么不要?我現(xiàn)在就和你一道去,把孩子接來,我們一起把她養(yǎng)大。
新婚的小夫妻,來到草蓬,見門沒關(guān),進前一看,是自己死鬼丈夫的哥哥和嫂子在收拾屋子,準(zhǔn)備占用這間房子。
少婦問哥嫂:孩子呢?
嫂子頭也沒抬,一邊忙,邊說:自你離開后,孩子一直在嚎,給什么都不吃,天要亮那刻斷了氣,被我扔屋后糞堆上了。話音未落,少婦趕緊找到糞堆,一眼看到孩子,孩子臉色紫漲,伸手一摸,微微還有鼻息。她一把摟在懷里,掏出奶子,用力擠了擠,一滴奶水滴進孩子的口中。過了好半天,孩子小嘴動了動,小臉由紫轉(zhuǎn)紅,終于能“啊”出聲音了……
當(dāng)孩子張開小嘴能叼住乳頭時,少婦一顆弦著的心才算落了地。
二
日子就這么平淡地一天天過著……
那挨打的李二爺可沒閑著,他家底本來就豐厚,又有大哥罩著,家里養(yǎng)著幾個閑散青年,每天是刀槍棍棒操練著,還跟山東一武術(shù)教師學(xué)了武。自打習(xí)了武以后,這小子還挺用心,真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漸漸地有了藝高人膽大的感覺。
最近,三九染上了打排九的惡習(xí)。師父也曾聲斥過他幾次,可是上賊船容易,下來還真難。他把師父的教訓(xùn)當(dāng)成耳旁風(fēng)。他怕師父看到心煩,經(jīng)常領(lǐng)幾個馬仔到楊集黑大橋郭家排九場賭。
心喜若狂的李兆蘭把這消息派人告知大哥。他們經(jīng)過周密布暑,一張抓捕孫三九的大網(wǎng)就此拉開。
天剛五更時分,贏了錢的三九和幾個手下,離開了紙醉金迷、燈紅酒綠的楊集,一邊走一邊啍著小曲,一路向北。由于最近手氣好,加上師父托人幫他保媒了后八截一戶好人家的姑娘。聘禮已下過,還有位于長流河北岸孫三九家的兩間老房,也被師父人修善一番,準(zhǔn)備給他做新房。喜日子就定在開年正月初六。
這一切,三九看在眼里,記在心里。其實,師父家并不富裕,師娘長期吃藥,兩小師弟立仁和立成在王馬莊念私熟,一家老小生活得很不容易。三九心想,等婚后好好聽師父的話,金盆洗手,從此不再賭排九了……
隆冬的蘇北鄉(xiāng)村夜晚凄涼無比,遠(yuǎn)處偶爾傳來幾聲哀鳴的鳥啼聲,打破這快要被凍凝固了空氣。一行人邊走邊想著自己的心事,突然,“呯”的一聲槍響,三九應(yīng)聲座到地上。未等他開口,幾支快槍已頂住了他們的腦袋,其中一人飛起一腳正中三九的胸口:小子,我沒打錯人吧!老子摸黑開了一槍,還打個正著,你有這本事嗎?
他們幾個人驚魂未定,已被捆得結(jié)結(jié)實。倒在一處草篷之中,蘇醒過來的三九借著昏暗的燭光,看清了幾個人嘴臉。一個稍胖一點的留著八字須,穿軍官服裝的人平靜地說:你是銃釘徒弟叫小三九?聽說你挺能耐的。
一旁早己怒火中燒的李兆蘭,別跟他費什話,哥你一邊歇著。說著,掏出一把尖刀,就準(zhǔn)備往三九臉上就刺。軍官說慢,我看這種人多一個少一個無所謂,為了更多人知道我們兄弟做人做事有規(guī)矩,得給他留點記號。
大哥,你是說把他眼挖了?
兆保微笑著點了點頭,這事你就看著辦吧,就當(dāng)練練手,哥要瞇瞪一會。
幾個小嘍啰找來一塊門板,重新把三九捆在門板上。此刻的三九瞪著一雙絕望的大眼,從鼻孔里發(fā)出一種奇怪的怒吼。第一刀刺向眼球,隨著一聲悶哼,一股鮮血沖眶而出,沾了兆蘭一頭一臉,而眼球并未隨刀出來。于是,他用三個手指硬夾,眼球才離了位,拿刀斷了眼筋?;杷肋^去的三九,不知不覺間第二個眼球也被順利摘去……
三九的幾個馬仔褲子早被尿屎澆透,正魂也早就出了竅。
兆蘭的幾個嘍啰用布包裹上三九的頭,又蒙上幾個馬崽的眼,把他們一同扔到長流河厚厚的冰凍上……
一個挑著蘿卜白菜的老漢,發(fā)現(xiàn)被堵上嘴捆綁著的幾個年青人。他們幾乎被凍僵,他連忙幫他們松了綁。幾個人輪番駝著三九,快速向東八截奔跑。當(dāng)我的太爺爺銃釘,看到被打得皮開肉綻的幾個家丁和奄奄一息的三九時,氣得手腳亂顫,兩眼噴著火光,轉(zhuǎn)而平靜地說:快,快去把陸小神仙請來,先把三九的命保住再說。虧得陸小神仙的精湛醫(yī)術(shù),以及朱家老少的上下護理,不到三個月,三九的腿傷和眼以無大礙,唯一遺憾的是少了兩顆明媚的大眼珠。這件事,使得師父銃釘一下子老了許多,以前那豪爽和樂觀的性格,從此變得寡言少語。不過還好,管它陰雨雪天,功夫從未丟棄。對自己的徒弟管束得,也更加嚴(yán)格,包括親生兒子、立仁和立成。
在一個秋天的下午,逛了海洲廟會的李兆蘭,同幾個朋友回家經(jīng)過長流河,花梨五渡口乘船,遇一件怪事。
同船者之中有一翩翩少年,穿著講究,氣語軒昂,更甚的是少年身邊的那位少女。不看則己,就那么短短的一眼就要了李二爺?shù)囊粭l老命。但見:一件白得耀眼的旗袍,緊緊包裹著正在發(fā)育輪廓分明的身材,足登一雙高跟小皮鞋,一雙亮得見底的明眸左顧右盼,羊脂凝玉一樣肌膚佩上一頭溫潤的短發(fā)??傊?,姑娘的每一部位都令李二爺癡迷。心癢難耐的李二爺,正魂就此出了竅?;丶液?,他寢食難安,派人四處打探。即使一妻兩妾對他溫柔休帖,千依百順,再難拽回飛出竅的正魂。功夫不負(fù)有心人,經(jīng)過多方打聽,得知姑娘是廣豐人,姓李,大名澤君,姑娘就讀于海洲師范學(xué)院,以于今秋畢了業(yè),與他同行的少年乃她的表兄楊波。楊公子是楊集第一富豪楊子義的二公子。
二公子與澤君從小青梅竹馬,從英國學(xué)成歸來的楊波,得為從上海繞道去海洲接回表妹。
不自量力的李二爺,花錢買了重禮托人到李家說媒,想娶澤君為四房。當(dāng)場,被李家斷然拒絕。
單相思的李二爺茶飯不香,睜眼閉眼都是那可人的澤君小姐。此刻,有誰能夠理解他那顆受了傷的心靈呢?一不能同妻妾說,二不能與大哥講。怎么辦?搶。一個邪惡的念頭從心中陡然升起。于是,他找來幾個朋友許以重金共同密謀搶親大計。由于李家戒備得嚴(yán),離老表楊家又比較近,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反倒惹得李楊兩家高度警惕。
三
大老爺楊子義是個舉人出生,為人足智多謀,知書達(dá)理,遇事沉著冷靜。
當(dāng)李家老爺把李兆南如何想娶他家姑娘為妾,如何派人到他家強搶的事一說。楊老爺?shù)灰恍ΓⅠR派人去東八截,請來我的太爺銃釘共商大事。寒暄了幾句,賓主吃茶聊天。楊老爺含笑道,老弟半年未見怎么就老成這樣呢?是不是還在為小三九的事在自責(zé),或有什么其它事把你難成這樣?你種我家那幾十畝薄田,再三關(guān)照他們不收你家租子,你死強筯,年年都帶頭主動交租。哥拿你真沒辦法,這樣吧,我前天去了趟南方帶些大米來,回頭你扛一袋回去讓弟妹和孩子們嘗嘗鮮。怕長這么大,還一次沒吃過這么好的糧食呢!
哥,你找我來到底有什么事?
你呀!就是性急,告訴你吧!哥要辦一場壽宴,場面嗎稍大一點。一來慶祝今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莊嫁豐收;二來嘛,停頓一下,想捉一個賊。他把表弟家最近的遭遇講了一番,不提李兆蘭還好,一提此人銃釘爺銼著牙哼聲道:這小子能活到今天算他有造化,既然活夠了,那么我就成全他。二人重又計議一番。
第二天,楊家派人四處發(fā)請?zhí)?,邀請親朋好友。所有佃戶一同前來吃壽宴,共賀楊老爺五十華誕。喜日子定于八月十六日,還從海洲請來小花袿領(lǐng)銜的淮海戲班助場演出。這一鄉(xiāng)間重大新聞不徑而走,長流河兩岸的鄉(xiāng)親百姓們真是心潮涌動,興奮得忘了還在咕咕叫的肚皮,期盼八月十六早日到來……
人們一提起小花袿的演技,無不眼冒興奮之光。
小花袿在本地其實就是一個傳奇,真正看過她演出的人,在當(dāng)?shù)匾簿网P毛麟角的那么幾個人。
事情正如設(shè)想的那樣按部就班地順利進行著。正壽那天,人們扶老攜幼涌向楊家打谷場。那場面非常之壯觀,真令人嘆為觀止。
隨著開場鑼響過,所有人逐漸就這被這臺大戲所吸引。臺上演到開心時,人們就高興起哄;演到傷心處,人們就跟著落淚。但,有那么幾個人似乎對這場戲不感興趣。他們在人群里鉆來轉(zhuǎn)去,好象是在找人,磨嘰了好長時間,不聲不響地離開了戲場。
此刻的銃釘帶領(lǐng)幾個徒弟在李老爺家已蹲守了幾天幾夜,坐等魚兒上釣……
功夫不負(fù)有心人,天交二更時分,有人咚,咚,敲門。
誰呀?這么晚了,有事嗎?
敲門人口氣強硬地嚷道,我們是官府的,在執(zhí)行公務(wù)。剛剛從楊集方向追捕兩個盜賊,一路下來,到這就不見了人,快打開讓我們搜一搜。接著門又被擂得山響。
管家李福哆嗦著雙手半天才打開半扇門,四個兇神惡煞的人端著槍往里就闖。躲在門后的銃釘摟頭一棍,一個人悶哼一聲,癱倒在地。三支火槍同時對準(zhǔn)銃釘就開了火,眼急手快的銃釘往門后一讓,躲過了三支同時射來的火舌,一瓢石灰粉正澆在來不及裝藥三個還要攻擊的強人臉上。埋伏在外邊的幾個徒弟,聽到動靜立馬沖進來幫師父制服了三個拿著槍亂舞亂掇的家伙。
躲在里間的李老爺,嚇得瑟瑟發(fā)抖,老半天才回過神來,分咐道,趕緊把四個人裝上騾車運往長流河。
三九在狗爺爺?shù)呐阃?,早就來到自家的老宅,望眼欲穿地等著師父早點傳來好消息。天剛五更,遠(yuǎn)處傳來雜踏的腳步聲和車輪接觸地面的響聲。師父,是師父他們回來了。他未等狗爺爺攙扶,獨自來到外邊,迎著師父歸來的方向,雙膝脆倒,兩顆碩大的淚珠從空癟的眼眶中滾落下來。
幾個徒弟麻利地把四個捆綁結(jié)實的強人扔下騾車,拖到屋里。銃釘分咐,給他卸去眼罩,拿去嘴里的爛棉緒,說道:小子,你們不許喊,誰要是喊一聲,立馬割去舌頭。銃釘又用刀背敲了敲那個穿著比較講究、身材高挑家伙的腦門,調(diào)侃地說:你就是李兆保的弟弟李兆蘭李二爺吧?當(dāng)時你摳掉三九眼時,有沒有想過自已也會有這一天?公道自在人心!告訴你吧!我銃釘為人一世,在東八截做事、做人,比你們小李莊人更懂規(guī)矩,更有章法。到了這一步,你還有何話講?
此刻的李二爺,銼著牙,語氣平淡地說:這算是,來而不往非禮也。我是一時鬼迷心竅,但不是孬種。既然栽到你手里,叫你一百聲爺爺,你也不會饒過我。來吧,要殺要剮隨便!
好!銃釘伸出了大拇指,底氣十足地說道:敢做敢當(dāng),聽你這話,還是個爺們……
讀著金田居士的文章就有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種感覺多年不曾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