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派】相親 ——心中的花兒
有人煞有介事地告知我大妮出嫁了,聽了這話我象打翻了五味瓶,那是誰呀?她可是我的夢中情人,如今遠嫁他鄉(xiāng),已成了別人的新娘。
精神一下子就崩潰了,茶不思,飯不想,臉不洗,牙不刷,一雙炯炯有神的大毛眼,頓時失去了光澤,變得呆滯,刻板,欲哭無淚,不想干農活,不想與人交談,看什么都不順心,躺在床上,望著爛泥墻壁,望著蘆柴天花板,由衷地恨,恨這里的一切,恨自己的懦弱和膽小,后悔自己光心里想,從未正式向心上人表白過,那怕當面被拒絕,也不枉做一回男人。媽媽看在心里,不明究里地問:孩呀,你已兩天沒吃東西了,頭和身子也不發(fā)燒,這是咋回事?有事你倒是跟娘說??!這不是要把娘急死呀?我狠狠地瞪著這里的一切,一言不發(fā)??赡苁侵幽舾赴?,父親過來拉走了媽媽,說:讓他睡一會吧!
在父親的策劃下,第二天一大早,母親來到村婦女主任家,婦女主任是個年青的少婦,人長得挺精神,說話麻溜,辦事利落,母親開門見山地說明了來意,如能把我們家壁娃親事說成了,將如何如何感謝主任嫂子,主任爽快地應下了這樁差事,一個星期過去,主任捎來口信說女方同意壁娃見面相親,聽此消息,我心生暗喜,“病”沒了,身子一下舒服了許多,人也跟著精神起來。經過姐姐們的精心裝點與打扮,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騎上自行車,駝上主任嫂子上了路,相親的對象是離我們家四十里外的一個村姑。天近晌午的時候,我們才算到達目的地。但見村子中間一戶人家,坐北朝南的兩間草房,還有門朝東的一間廚房,門口長了一棵上了年紀的大念樹,樹下有幾只雞在覓食。
隨著幾聲汪汪的狗叫,出來迎接我們的是一中年婦女,短頭發(fā),看樣有些日子沒洗了,高高顴骨上,一雙不大的眼睛,其中左眼還是玻璃花,臉很黃且瘦,但說起話來很脆,她大表姐呀,走這么遠的路太累了,快…歇歇,主任稱女主為小表嬸。女主人上下打量我一下:噢,這就是你說的隔家小哥吧,我臉上一紅,客氣寒宣了一番,來至客廳,主人忙端上一個煙波籮,里邊是切好的煙絲,遞上一桿老式的煙袋鍋,讓我抽煙,為掩飾此刻局促不安的心情,裝上一鍋煙,燃上火。聽得邊房里有人走動的聲音,我裝得若無其事,捧著煙袋踱步樹下。只聽女主對房里喊,花兒快出來,你大表姐和隔家小哥來了,出來燒水做飯,不大工夫,從屋里慢騰騰走出一女子,當然我只能用余光瞥一眼,女子是板骨大身,穿一件好象是剛買的花褂子,下身穿的確涼舊褲子,她頭沒抬只奔廚房。女主人抱怨說,這孩不懂事,同老遠來的大表姐及鄰居小哥連個招呼也不打一聲,說著說著就夸起了花的優(yōu)點來:生產隊掙工分,家里的針頭線腦,都拿得出手,還舉了幾個事例,工夫不大,飯菜就擺上了餐桌,主食是糙米飯,菜是一碗蒸雞蛋,吃飯可犯了難,女孩死話不肯同我們一起進餐,在主任的死拖硬磨下才免強就座。我很紳士地吃著飯,不經意用余光偷瞟姑娘一眼,恰在此時,姑娘也在偷窺著我,怎么就這么巧呢,我的臉一紅,不由得心一忑,原來姑娘不僅繼承了她媽的玻璃花眼,還一臉雀斑,嘴還有點歪,心中上下掂量著,人雖然難看,但畢竟還有那么多優(yōu)點,再說了,好看又有什么用呢?此話是我媽常掛嘴邊的一句,咱這條件,誰家好看姑娘又愿意嫁過來呢?心里默默地在安慰著自已。飯后裝上一鍋煙繼續(xù)踱步樹下,讓出空間,給主任和她小表嬸說點悄悄話。
因為路遠,而且是剛下過雨的爛泥路,非常難走,必須早點動身?;貋淼穆飞?,自行車后座上的主任一直在夸花兒的優(yōu)點,我只是微笑著頻頻點頭,表示認可,人家花兒說了,這事急不得,要考慮,考慮才能做決定。按老理,考慮考慮就是女方派人到我們家左鄰右舍私訪私訪。在家足足等了十來天,主任遞話說,小表嬸說了,壁娃各方面都挺好,就是同花兒做親不合適,下面的話不用問也不用再說,再一次五雷轟頂,此刻的我如墜十八層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