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月圓西非(散文)
有人說鐵建人常年與水泥鋼筋為伍,心腸也被熏染的如鐵石般堅硬,也有人說鐵建人不食人間煙火,不懂人情世故。其實鐵建人缺席親人團聚實屬使命在身,難以脫身,不懂人情世故是你無法趟過鐵建人的博大情懷。有時候,我覺得“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遍插茱萸少一人”的千古絕句是古人為鐵建人寫的,鐵建人的每一份非凡的禮物都會把自己的思鄉(xiāng)之情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
又是一個中秋月圓時,秋,邁著碩果累累的腳步姍姍而來,遠在西非大地的安哥拉項目團隊早早為祖國和親人“快遞”了一份厚禮。
前幾天,位于南寬扎省的卡貝拉公路舉行竣工典禮。我們提前兩天趕往卡貝拉項目駐地布置慶典現(xiàn)場,臨行前,項目經(jīng)理部書記叮囑我:這是項目團隊給祖國和家人準備的中秋禮物,你多拍照片、視頻。
你不給家人買月餅?
書記說:月餅太小氣,拿不出手,這禮物多體面的!
盡管國內(nèi)的月餅極其豐富,隨手可得,可在傳統(tǒng)中秋,月餅代表美滿團圓,不給家人送月餅總感覺少了一份感情,節(jié)過得有些缺憾。
卡貝拉公路是連接卡貝拉市至科蘭達市的主要通道,全長35公里。我們?nèi)チ丝ㄘ惱讽椖坎?,項目部負責人說:昨天發(fā)放了安方勞務(wù)的工資,今天布置儀式場地,場地選在新建公路路邊的一個小村莊里,離市區(qū)有五公里。
市區(qū)有一家西餐廳,是貝拉市唯一的餐廳,項目負責人說:我們在這里修路,這家餐廳的生意才紅火起來,每天都有消費者。
不出國門,很難體會到自己國家有多么強大,人民生活多么富足。在國內(nèi),即便是偏僻的小城鎮(zhèn),像這樣的餐廳不會少于七八家。當然,不能用國內(nèi)的消費水準與安哥拉做對比。安哥拉2002年結(jié)束長達27年的內(nèi)戰(zhàn),戰(zhàn)后的安哥拉經(jīng)濟蕭條,百廢待興,工農(nóng)業(yè)都沒發(fā)展,普通民眾沒有任何經(jīng)濟來源,何談消費?盡管卡貝拉至科蘭達沿線土地肥沃,盛產(chǎn)咖啡、香蕉、甘蔗等經(jīng)濟作物,但沒有交通,一切枉然。
中午,我們?nèi)チ四羌椅鞑蛷d,剛坐下,進來一位精瘦的男人,他怯怯地到吧臺跟老板咕嚕咕嚕說了幾句話,至于說什么我聽不懂,只見他笑了,而后,轉(zhuǎn)身向門口方向走,邊走邊招手,一位女人牽著兩個小男孩進來,男人迎上去抱起稍大一點的男孩,女人抱起小的坐在我們對面的桌椅子上。女人胖胖的,看得出,她精心打扮了自己和兩個孩子,兩個孩子們都穿的格子襯衫、短褲、球鞋,頭發(fā)也像剛理過的。
不一會,服務(wù)員端來四杯果汁,兩個孩子高興的跪在椅子上,男人把果汁放在女人和孩子面前,服務(wù)員又端來四個小盤,一個盤里裝一個甜點,甜點很小,像國內(nèi)的熱狗。女人把自己的甜點切成三塊分給男人和孩子,孩子只有三四歲的樣子,因為他們還不會用刀叉,女人不時用餐巾紙擦擦孩子的手、擦擦嘴,她始終微笑,時而盯著男人時而盯著孩子,一家人說著笑著。
前幾年,就聽說安哥拉是靠女人維持生計的,男人都不顧家,一發(fā)工資就去喝酒,錢花完再來上班。
可眼前的溫存,讓我感動,也徹底顛翻了我的三觀,女人面對著我,脈脈的看著男人,擦了擦男人的嘴角。
我?guī)状蜗肱e手機,又覺得那樣不太禮貌,我又拿起相機離開座位,正想舉相機,女人看了我一眼,我怕打破這一團和氣,相機沒有舉起。
我琢磨,女人還沒吃東西,等一會,他們的烤肉或者烤魚上來,趁他們低頭吃的時候我舉相機,把這份溫存拍下來,讓大家重新認識現(xiàn)在的安哥拉。
西餐的制作過程特別漫長,我們先到,菜還沒上來,他們會等更長時間,
可萬萬沒有想到,男人站起去吧臺付錢,女人把兩個孩子從椅子上抱下來往外走。
男人買了單快步走出去,我也跟出去,男人蹲下幫兩個孩子系了鞋帶,又吻了孩子,兩個孩子也吻了男人的臉。
一輛摩托車在路邊停下,騎手穿著有“CR20中鐵二十局”標識的黃馬甲,男人戀戀不舍地站起,向孩子、女人擺擺手,在他跨上摩托車那一刻,兩個孩子同時“哇”一聲哭了,攆上去拽他,他又下來,把小的抱起來遞到女人懷里,彎腰把大的攬在懷里,抹掉孩子臉上的淚水,咕嚕咕嚕說了些啥我聽不懂,女人很靦腆,她柔柔地拉過大孩子,男人再次跨上摩托車……
幸福就是最愛的人在對面,最親的人在身邊,盡管女人什么也沒吃,她還是一臉滿足。
相聚的甜蜜分離的苦我都嘗過,此刻,孩子的心在疼,我怎么好意思舉相機?
吃罷飯,我們又去了慶典儀式現(xiàn)場,安籍員工正插彩旗,忽然,一位挖坑的安籍員工與我打招呼,說下午好。
我回了一句下午好,仔細一看,是剛才在西餐廳的那個男人。我趕緊叫翻譯跟他搭話。這時,工班長和其他人的也湊過來。
你問他們經(jīng)常去消費嗎?
男人說,不,我以前沒工作,是CR20來修路我才有了工資,謝謝CR20。
翻譯馬上切換漢語說:你別搞笑了,你沒看村里的小孩都光著腳嗎?是咱修路安置屬地勞務(wù),他才有錢給家人買穿的。
工班長指著路對面的咖啡地說:自從CR20來了,我們的生活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路修通,我買輛汽車,把咖啡、香蕉運出去。
其他人七嘴八舌,有的要買摩托、有的要開飯店、還有的要把螃蟹龍蝦運出國門,運到中國去……
卡貝拉公路竣工典禮圓滿完成??⒐さ涠Y那天晚上,我就把稿件、圖片發(fā)回國內(nèi),項目團隊的中秋禮物祖國和親人提前收到。
遺憾的是月滿心圓人不圓。禮物到,人還在“一帶一路”走出去戰(zhàn)略的最前沿,為造福安哥拉艱辛跋涉,初心使然,注定聚少離多。俗話說:百里不同天,千里不同俗,三年來,安哥拉項目團隊的中秋之夜,都是通過手機視頻與親人共賞一輪明月,同唱《十五的月亮》?!昂I仙髟?,天涯共此時”在此地是一句廢話
在返回羅安達的途中,我又想起那個畫面,那可是安哥拉小家團圓幸福的典型例子。
回到項目經(jīng)理部,我跟書記說,錯過了一個圓滿的畫面。我敘述完事情的經(jīng)過,書記說:確實圓滿,正好能彌補咱們不能與家人團聚的缺憾,不過,不會錯過,安哥拉5個省7個項目均是民生福祉工程,項目所在之處,這種畫面隨處可見。
風箏有風,海豚有海,全球有許多人的恬靜安逸存在于鐵建人的擔當奉獻。
十五那天夜晚,西非大地的月亮特別圓,特別亮。
連我自己都沒想到會精。謝謝親人,謝謝寒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