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舊屋(散文)
由于舊屋幾十年未見,在外面生活了好久,總想去看一看,逛一逛,2018年總算了卻了我的心愿。我驅(qū)車載著妻即將回到闊別20年的小鎮(zhèn),我們一路慢速,宣寧公路一馬平川,原來狹窄的坑坑洼洼的公路被嶄新、寬闊的柏油馬路代替,公路兩旁綠化成林,嶄新的企業(yè)宣傳圍欄在公路旁,日新月異的建設(shè)讓人耳目一新。
我們沿開發(fā)區(qū)逛了一圈,一些廠礦雨后春筍興辦起來,電子廠、造紙廠、服裝廠、醫(yī)藥公司等,宣豐黃酒廠在小鎮(zhèn)的公路邊,一座現(xiàn)代化的廠區(qū)拔地而起。一小時的路程,我們回到久別的小鎮(zhèn),我在心里擁抱那明媚的陽光,擁抱久違的愛。新街以喧囂、繁華出現(xiàn)在我們視線,各大超市、商貿(mào)云集,馬路倆旁店鋪琳瑯滿目,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我原來送藥的建強診所在新大街是一個新門面,生意越來越好,我原來送酒的瑤瑤超市,取爾代之是一個新門面,門面裝潢古色古香,批發(fā)兼零售,小伙子年輕勤勞,近年來業(yè)績穩(wěn)步上升。小姜批發(fā)部生意也不錯,我以前經(jīng)常送酒,小伙年輕有為,勤勞踏實,經(jīng)營批發(fā)、零售多年,我去了總是端茶遞煙,一路的店鋪都是熟悉的人。
從軋花廠進入一條新街,其實這不能算新街了,90年代這條街火紅,這條街八十年代建造,原來是在小學(xué)校旁,小學(xué)邊有一個500米左右長的池塘,池塘旁有一株百年古樹,古樹有二人腰粗,古樹上掛有一個銅鐘,七十年代老街頻繁火災(zāi),火災(zāi)起拉響警鐘,方圓幾十里人能聽見救火的鐘聲。八十年代由于經(jīng)濟建設(shè)街道后移,小學(xué)拆了,池塘填了,一排排商鋪建設(shè)起來。
老街十間屋是八十年代繁華的地段,街道寬敞,有百貨公司,有服裝廠,有醬坊,有鐘表店,有茶館,有賣衣賣鞋的,有藥房,我家攤位在毗鄰地方,彎曲距離只有150米,我家斜對面是賣種子、賣香料的老夫妻,一生擺攤賣種子,家有地種菜,兒子在家閑著。我家對面是胖阿姨開的書屋,胖阿姨和藹可親,總是慈祥的笑容,四姐愛書屋買書,諸如《花城》、《當代》、《青年文摘》、《讀者》、《故事會》,我喜歡《讀者》和《故事會》,喜歡《讀者》扉頁的一首雋永、優(yōu)美、涵蓄的小詩,優(yōu)美的文字,小溪潺潺流進心田,美麗的無聲旋律陶醉其間?!痘ǔ恰?、《當代》偶爾翻一翻,如走馬燈逛逛,偶爾一眼,生發(fā)一粒因子。
想起書屋,想起四姐,想起她的杜鵑,我家房屋后面光線暗淡,有時需要開燈,一盆杜鵑花在那個光線暗的屋子,紅色的杜鵑似一團火熱,耀眼的綻放,給人熱情、盎然。
小時候記得母親經(jīng)常煮中藥,那個汪中醫(yī)喜歡開成藥紫花杜鵑,也許和中藥是緣就結(jié)緣了。
我經(jīng)常幫母親抓藥。父親為母親練就了做小吃的手藝,母親吃不下飯,父親趕面皮炒肉,面皮香噴噴的,母親再沒了口味,父親做面餅,面餅有臘肉,有香菜,有五香肉干,餅美味可口,父親還時常做水餃,母親雖吃不下,吃起來也非常香,我想起來都餓了。
我的舊屋比較寬敞,有80平方米,靠街臨窗是大房間,光線充足,有一張四方桌子,一張五斗廚,二個紅色的舊箱子放在四角柜子上,二張大床,四姐、五姐和我住這房間,父親、母親住后面的黑屋,左邊是過道連著廚房,其實廚房沒隔間,廚房連著木制樓梯,樓上是雜物。
那時候喜歡過年,過年有喜歡吃的美食,大年三十前夜,父親忙碌炸元子,忙碌灌香腸,下半年淹腐乳、香菜、蘿卜全是父親的工作。父親先是忙碌元子芯的準備工作,切成一塊塊肉段,然后一陣剁肉的節(jié)奏聲里,元子芯完成了。我只能幫忙搓元子,搓好后油燒香了元子放入,只聽見油滋滋聲,元子顏色漸漸老黃色,元子香味繚繞,美味、可口。父親灌香腸比較慢,首先剁好肉沫,然后一節(jié)節(jié)灌肉,灌好肉系好繩子,再重復(fù)下一節(jié)程序。小時候父親灌的香腸紅彤彤、香噴噴。
每年正月二月二是老街最熱鬧的時光,這一天晚上鑼鼓喧天,燈花閃爍,有幾個方隊參加表演,先是劃船的方隊通過,花旦的臉畫得和唱戲的一樣,他們左右穿梭,左一槳,右一槳,他們的表演讓人喜笑顏開。第二通過是騎馬的,馬是木制的,有紙糊的,花旦拿一根帶羽毛的鞭子,可能是馬鞭。第三是踹高蹺的,高蹺棍子很高,很危險似的。再過來是玩獅子的,玩獅子的在鞭炮聲中越玩越緊,越玩越有勁,有的登上一張臺子表演,左右騰挪,左右搖擺。表演結(jié)束,老板送上二條煙表示謝意。
最后一個通過的是玩龍燈,這是二月二壓軸表演,許多人家引龍,只聽見密集的鞭炮聲響起,引龍者搖著引龍圈,在引龍者的引導(dǎo)下龍飛鳳舞、龍卷龍舒,龍越舞越快,龍越舞越緊,密集鞭炮此起彼伏。鞭炮漸稀,引龍者引龍離開,龍伸長了頸項。這一夜要玩到凌晨才聽不見鞭炮聲。
我和妻在老街盤桓很久,老街石板路暗淡無光,老街房子顏色深黑,有的斑駁老舊,徽派老房如一個佝僂耆耋的老者滄桑、面目變樣,失去年輕、鮮活的模樣。我的舊屋不再是我的舊屋,他是別人的屋子,他不屬于我其實一點不重要,財產(chǎn)都是身外之物。重要的是他是我童年的歡樂,少年的成長之地,他是我所有的愛,我的心屬于他曾經(jīng)已夠了。
我和妻愉快之行結(jié)束,妻還是有淡淡的不平,我雖不太優(yōu)秀,可是比我差的人太多,他們有上天的眷顧?我為何無處伸張正義?
舊屋之行給了我美好懷念,給了我溫暖,這是我最好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