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青春再續(xù)(小說)
那一年,中國遭遇了近十多年來最大的雪災;那一年,汶川5.12地震,那一年北京成功舉辦奧運會。那一年,2008年,中國大事連連,我也離開生活了12年的上海,遇見了你。
我習慣了學習數(shù)學,也習慣了數(shù)學補習班。按理說,能將這兩者習慣到極致的人,不是對數(shù)學深惡痛絕,就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熱愛??墒牵菚r候我什么都不是。
成都的七月沒有上海那般炎熱,以至于我坐在書桌上做數(shù)學題都不用開空調(diào)。其實,當時我一直都不知道數(shù)學于我是怎樣的存在,我也不清楚數(shù)學成績優(yōu)異,獲獎無數(shù)的我將來是否會成為一個數(shù)學家。我是一個懂事的孩子,無論學習,生活,從來沒讓父母費過心。學數(shù)學是父親的安排,我不該抗拒,也沒有理由抗拒。只是當我一次次因為難題所困而想放棄時,想到爸爸因為我獲獎露出的甜蜜笑容,我就覺得我該堅持下去。
數(shù)學不是我生命的全部,可我不會忘記因數(shù)學結(jié)緣的你。你也不是我青春的全部,但是沒有你,我定然不會有那么一段值得永久珍藏的回憶。我很高興,我的青春,有愛,有數(shù)學,有你。
夏天的天氣就像女生的心思那樣難以捉摸,剛才還是晴空萬里,現(xiàn)在就下起了瓢潑大雨,真的是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我開始埋怨自己昨天沒有看天氣預報,望著周圍來接自己孩子的父母家長,我的心情瞬間由剛才數(shù)學測試第一的喜悅轉(zhuǎn)變?yōu)槌蠲伎嗄?。我知道我的父母這個時候不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里,所以我只能耐心地望著外面匆匆的行人,來來往往的汽車,在心里不斷地祈禱雨啊,你快點停。我在這時突然想起了以前寫過的一篇看圖寫作文,我在作文的末尾寫了句話,還得到了老師的表揚。
雨,可以淋濕人的外表,但是淋不濕好人助人為樂的心。
其實,這只是我隨便寫的一句話,但是卻真的在我身上得到了驗證。對面的男孩向我走來,我記得他,補習班極其活潑的一個人,成績也很好。老實說,我的結(jié)訓測驗高于他還有幾分運氣。
“你沒有傘吧,不介意的話,我們打一把?!蹦阃覒n郁的眼神說道。
“謝謝,麻煩你了?!蔽覍λf道。
我并不擅長與人交流,而你仿佛天生就是一個人際交往的高手,對于各種各樣的人都能應付的極其順利。
“你的數(shù)學成績真好,我原以為補習班的結(jié)測第一非我莫屬,沒想到失算到還有你這樣的高手,不過話說這次的題還真的有點難度。”你在路上主動開口向我我說道。
雨下的很大,馬路上汽車奔馳的轟鳴聲我都聽得極其微弱,但你的說話聲似乎蓋過了周圍的一切聲音,我聽得清清楚楚?!拔疫\氣好罷了,倒是你,顛覆了我的世界觀,原來好動的人也可以成為數(shù)學學霸?!庇捎趯δ愕挠∠蠛芎?,所以我多說了兩句。
我的家就在附近,你把我送到家后,也告別離去?;氐郊液?,我突然有些后悔,忘了找你要聯(lián)系方式?;蛟S這是我的慣性所為吧,從小到大都是別人巴結(jié)我,哪里輪的到我主動向別人示好。我一個人回想著你離去的背影,默默地說道:這一見,是否還會再見。成都這么大,我們再次相遇的機會真的微乎其微。
我很幸運,你也對我說你很幸運,我們再次見面了。初中的第一次考試對我來說并不算難,我可是當初上海華育中學都想要的尖子生啊。
我們都分到了重點班,詫異的是我們剛進班級都沒發(fā)現(xiàn)對方,世界那么大我們都能相遇,教室這么小卻蒙蔽了我們的雙眼。
“祝賀大家通過選拔來到了樹德中學重點班,坐在這里,你們都是最優(yōu)秀的尖子生。在這里,我著重表揚兩名學生。方營,田博,他們倆不僅總分名列前茅。而且在我們有史以來最難的數(shù)學分班考試中得了滿分?!卑嘀魅握驹谥v臺上,語重心長地說道。
她的話音剛落,我就四處張望,尋找著你的身影。突然,我看到了一雙盯著我的眼睛,四目相對。幾天不見,但我們卻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久別重逢的喜悅。
“方營,這下你跑不掉了,我還怪那天的大雨,讓急著回家的我忘記了向你要聯(lián)系方式?!毕抡n后,你站在陽臺上對我說道。
“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我們這么有緣,天涯海角都能再見。”我假裝文藝,但卻字字真心。
上學后,班里開始選班干部。我和田博都推薦對方當學習委員,但我們兩人都不想當學習委員。我們是同別人不一樣的人,但我們卻是一樣的人。“一身無官擔子輕。”多年以后,我們異口同聲地對當年的事說道。
你很外向,活潑,但我卻木訥,呆板,很難想像我們這樣性格迥異的兩人能走在一起。人與人之間作對比是每個學校,每個學生都愛津津樂道的事,我們倆理所當然被推到了浪尖口。他們有的說我好,有的說你好。而我們倆呢,從來不把這些事放在心上。我只在乎你今天的發(fā)型比我?guī)?,你只在乎我這次英語考試又超過了你。我開始戲謔你道:“別跟我比英語,上海教的可是地道的OxfordEnglish?!蹦憧偸遣环f總有一天會趕上我。
幾乎在所有的學校,每次考試前都有一大堆學生焦愁憂慮,我卻淡定如水,你呢卻興奮得像吃了興奮劑,信誓旦旦地說你報仇的機會又來了,這一次一定要我心悅誠服。其實我不是特別的在乎,有時候讓你贏一把也沒什么的,只要不一直輸于你。
對于考試,我們最無憂的就是數(shù)學,因為普通的應試數(shù)學卷早已看不出我們的實力,我們也不會因為那一次次滿分暗自高興,我們的目標是競賽,四川省初中數(shù)學競賽,全國初中數(shù)學聯(lián)賽成為了我們的奮斗目標。
你曾經(jīng)問我為什么學數(shù)學,而且學的那么好。我告訴你,因為我爸。我爸是數(shù)學教授,極度癡迷數(shù)學,他遺憾年輕時沒能在奧賽上取得好成績,所以想讓我替他實現(xiàn)這個愿望。我問你,你說因為熱愛,你從小就對那一串串數(shù)字和符號敏感,你喜歡解決一道數(shù)學難題后那種油然而生的快感。后來,我逐漸地理解和體會到了你說的那種感覺,所以我從為父而戰(zhàn)變成了為愛而戰(zhàn)。
初一的上學期我們過得極其輕松,下學期我們卻忙的飯都不想吃,別人說我們這是自找罪受。在他們的眼里我們成績優(yōu)秀,不該這么拼命,可是他們不明白有了夢想的人應該多拼命。
我們打算在初二就參加全國初中數(shù)學聯(lián)賽,在初一下學期,我們刷了很多競賽題,數(shù)論,幾何,代數(shù),組合,希望杯,五羊杯,華杯賽,初聯(lián)真題。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你比我適合學習數(shù)學競賽,你對難題總有奇特的解題方法,而我完全靠著經(jīng)驗和基礎。都說中考累,高考苦,我們競賽黨吃的苦又哪里輸給他們。我們在小學就學奧數(shù),小學一畢業(yè)就學完初中數(shù)學,然后鉆研競賽,這種超前的學習為了什么,恐怕不單單是中高考保送吧。
初二,我們確實成功了,但我卻敗給了你,同樣是一等獎,但你高了我兩分,盡管我知道這是我的馬虎造成的失誤。你異常高興,但你卻沒奚落我,因為你知道我是自尊心極強的人。我期待明年的我再來一次,我們?nèi)〉猛瑯拥臐M分,保送到心儀的七中。
初聯(lián)成功的我們暫時放松下來,你教會了我打游戲,可能是我天生就是游戲白癡,CF畫面的眩暈感讓我實在不敢多玩。我也沒想到我人生第一次向你認輸竟然是這款才問世不久的網(wǎng)絡游戲。
我們太好強,我們又太像,我在想如果沒有蘇瑾我們的結(jié)局究竟會怎么樣。她猝不及防地闖進我們的世界,偷走了我們的心,然后又消失在我的世界,你的世界。我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是你傷的痛,還是我更深,抑或是彼此相同。
蘇瑾是一個美女,也是一個才女,估計所有認識她的人都會這么說吧。我們是樹德中學初中部公認的學霸帥哥,可是除了相貌,學習,我們實在是沒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藝,或許這也是我們喜歡上蘇瑾的原因之一。
我不會忘記元旦晚會上蘇瑾穿的白色禮裙,彈琴時優(yōu)雅迷人的樣子,和她那動聽的歌聲,我知道你也不會。那晚上,蘇瑾無疑是最靚麗,最具影響力的女主角,她一個人獨演兩個節(jié)目,贏得了全場所有男生的歡呼。后來的你說,當時你看見我眼里閃光了,從未見過的奇異之光,可我卻沒發(fā)現(xiàn),你的心也蠢蠢欲動了。
我們其實早就見過蘇瑾,也聽聞過她的多才多藝,但那一次我們是第一次見到那么美麗的她。我想方設法,從別處要到了蘇瑾的qq,順便也給了你。蘇瑾是一個愛笑的人,活潑的她像極了活潑的你。有時候,我都在想,是不是你的活潑吸引了她。如果是,我想我一定會努力變得像你那樣能說會道,逗女孩子開心。
其實,現(xiàn)在的我在想,那時的我們多傻啊,眼里只有數(shù)學和蘇瑾。如果蘇瑾和數(shù)學選一個,但我想我們又會義無反顧地選擇數(shù)學。后來你告訴我,蘇瑾對你說,你不肯為了她放棄全部,于是你們漸漸疏離。
在要到蘇瑾的qq后,我開始頻繁地和她聊天,她像你一樣來者不拒。好像每一個漂亮女生都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魅力,讓周邊的男生無法抗拒。除了相貌,蘇瑾的魅力就在于她時而活潑和時而淑女的言行舉止。你是否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與蘇瑾在食堂吃飯,她看著我們狼吞虎咽的動作,撇嘴揶揄道:“你們能不能紳士一點,對面可坐著一位女生?!蔽覀儌z立馬停止了筷子,呆呆地看著她慢慢地用筷子把飯菜夾到嘴里,我們發(fā)現(xiàn)她吃飯的樣子依然是那么的迷人。你告訴我,你就是在那時候內(nèi)心由蠢蠢欲動變得猝然心動。我也沒有注意到,那天中午你沒有像往常一樣吃完餐盤里的飯菜,眼神在我和她之間徘徊。
蘇瑾告訴我她喜歡運動的男生,從那時候起,我們每天都在學數(shù)學之余,來到操場打籃球。我的籃球天賦遠遠超越你,實在難以想象一向好動開朗的你竟然是個菜鳥,為了不讓你難堪,我有時候甚至都會故意讓你搶斷,讓你投籃。你對籃球就好比我對游戲,無論再怎么勤學苦練,依舊效果甚微。蘇瑾有時候會來球場看我們打球,有時候還會帶上她的閨蜜。每當蘇瑾望向我們的時候,我就暗自得意,我這算不算初步獲得她的芳心?當時的我不明白,其實,讓一個本身不喜歡你的人變得喜歡你是件很難很難的事,更何況你還整天和她喜歡的人在一起。
那時候,蘇瑾最愛說:“你們倆,一個平時好動,一個平時拘謹,可真正運動起來,反倒是方營碾壓你田博,真的是人不可貌相?!碧K瑾越夸我,我越覺得她對我有那么一絲好感,心里便越是歡喜。可是我錯了,有時候把你貶低的一文不值的人正是那個在意你,喜歡你的人,就像蘇瑾對田博。
初三的時候,我們都通過競賽成功保送高中,這就意味著我們可以有更多的時間玩樂,瀟湘就是那時候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里的。學校里都在傳緋聞,說是轉(zhuǎn)校生瀟湘對你暗送秋波,你卻聞風不動,還告訴我要以不變應萬變。據(jù)說,瀟湘和你是小學同班同學,你們倆還曾在六一兒童節(jié)上合作表演了一個節(jié)目,由于配合默契,再加上你們郎才女貌,謠言就自然而然得傳開了。那時候,我清楚地明白你對瀟湘沒意思,因為我覺得你喜歡她的話一定不會對她的一切無動于衷,每次我在你面前提起她的時候你都是那么的無所謂,事不關己的樣子。
瀟湘和蘇瑾在一個班,為了得到更多關于蘇瑾的消息我經(jīng)常和瀟湘暗中往來。由于她們不是競賽生,到了初三下學期,她們忙著中考沖刺,跟我們倆在一起玩鬧的時間越來越少。你對我說,我們閑著也沒事,不如周末跟她們一起學習。當時,我竟然天真地以為你真的這么想,沒想到卻是別有用心,你跟我一樣,都想蘇瑾了,想到了放假都想和她待在一起的程度。
我教她們倆數(shù)學英語,你則負責物理化學。其實她們并不笨,都是在重點中學的孩子,又會比別人差到哪里去呢。不知道是和我們在一起學的成績突飛猛進,還是老師教的好,她們中考都成功了,都考到了七中。我高興地為我們又能在一起歡呼雀躍,可是你卻突生變故,你家里人和學校達成共識,你打算繼續(xù)留在樹德中學。我有點惋惜,但是我又想,我們的兄弟情可能為因為異校淡化嗎,不會,我們早已熟知對方,我們將會是一輩子的兄弟。
暑假,我們又開始忙碌了,短短地兩個月我們要將所有的高中數(shù)學知識融會貫通,還好初三的時候?qū)W習了一大半,否則我們只有如陶哲軒(一位天才數(shù)學家)那般的大腦才能吃得消。學數(shù)學真的很累,但真的也很快樂,我一直以為堅持數(shù)學競賽是男孩子才能做到的事,女孩子受不了這個苦??墒菫t湘做到了,她也成功了。瀟湘加入了我們學習數(shù)學的陣營,而蘇瑾因為要練歌和舞蹈,與我們暫時分別。
我們學數(shù)學,學競賽,是為了愛,瀟湘是為了什么,當時的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她不服輸?shù)膭艃鹤屛也坏貌恍纳宸?。每個人忙碌起來的事,會忘記很多事,以前我還對此心生異議,但現(xiàn)在看來確實如此,因為,那兩個月的時間里,我竟然連對蘇瑾的愛都暫時放下,數(shù)學題和符號就如魔法一般,一看到它們,就減輕了我對蘇瑾的思念之情。暑假的日子里,我越來越了解了瀟湘,你也是,我們都覺得她太可怕了,一個對數(shù)學競賽毫無基礎的人在同我們學習了兩個月的數(shù)學后,竟也追趕上了我們的幾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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