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花甲,花甲(外一篇)(散文)
人生如酒,醇厚,綿長,人的一生路遇“花甲”,才會擁有如酒的人生。
——題記
一、花甲,花甲
周五匆忙回城,習(xí)慣性地買菜,在超市見了花甲,想買。柜員小姐姐讓我自己撈,我撈了一笊籬多點就停下來了,她見狀很平靜,問,就要這點?。课一卮?,我一個人,夠吃就好,這個又沒啥肉,還沒親自炒過呢!她譏笑我,花甲,誰吃肉???就吃個味道。另外的一個柜員,覺得她說話有些不妥,忙湊到我跟前來說,回家放一勺鹽,浸泡十來分鐘洗干凈,放辣子炒香就可以了,簡單著呢。
我臉上大寫的尷尬逐漸褪去,回了聲謝謝,奪路而走。
我之前去市上,見路邊攤上有人炒花甲,香氣捷足先登,竄入我的鼻翼。就在此時,“邂逅花甲”闖進(jìn)我的雙眸。我喜歡“邂逅”兩字,聽起來多么浪漫,多么美好,又多么溫馨,仿若每一寸光陰里都盈滿了情意。
無獨有偶,今天買花甲回家,將“邂逅”延展。將花甲倒入盆中,放入一勺鹽,浸泡數(shù)十分鐘,清洗干凈,焯水三分鐘,多半花甲經(jīng)不住一百攝氏度沸水的熱情擁抱,情不自禁地伸開了雙臂,露出了里面淡黃色的軟體。撈出后沖洗干凈待用。鍋里倒油燒熱,放入蒜末爆香,倒入鮮青紅椒粒,隨后放入等量的耗油、老抽、生抽、雞精、十三香、白糖、鹽,翻炒,勾水芡,再放點蒜末和青紅椒粒,就出鍋了。
配上自釀葡萄酒,可謂絕配?;咨险吹奈兜辣晃宜蔽蓛艉?,我細(xì)看花甲的貝殼,比生花甲的顏色更鮮、更凈,花紋不一,溫婉、嫻靜。眼前的花甲殼讓我想到了人過六十歲的花甲。約定俗成,六十年為一個循環(huán),有六個甲。十年一甲,六十年啊,年輪如花紋,濃縮光陰、繾綣流年的印證。
歲月有痕,人心有暖。印在花甲上的痕跡,和我們留在生活里的痕跡異曲同工。
年逾花甲的老人,此時他們邂逅花甲的情形和模樣是怎樣的呢?他們遇事不驚,靜觀其變,應(yīng)對自如。和他們聊天時會發(fā)現(xiàn)他們的言語和心底變得異常溫和、柔軟,更多的是寬容和淡定。
其實每個人都要經(jīng)歷這樣的優(yōu)雅蛻變。時光總會拽著我們的衣襟,拉進(jìn)花甲的大門,雙鬢染霜,眼睛深陷,魚尾紋、法令紋會不經(jīng)意地浮在面上。
男人也罷,女人也好,走過六十年的確不易。成長,成熟,都在無數(shù)次跌倒的路上學(xué)會重新爬起,跌跌撞撞過多少次,才學(xué)會了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男凶摺?br />
吃著花甲,就著紅酒,聽著古箏曲,游目騁懷,思緒飛呀飛,飛到了我的花甲那年……
如今我距離花甲還有十余年,那個時候會是一個什么模樣,會是什么樣的心態(tài)。
二、蘋果,蘋果
近日,偶見清代姚華《減字木蘭花·香蕉蘋果》里的詩句:“志搜赤柰。別樣色香宜作繪?!弊屛蚁肫鹩讜r的那一個場景:眼巴巴地瞅著院后一棵樹上的青香蕉蘋果。
待到蘋果長到青皮核桃大時,我就站在樹下仰望,數(shù)數(shù),不多不少,十六個,家里六口人,人均幾個,還有結(jié)余,我們姐弟三人完全可以仗著自己是小孩,多吃半個。就這樣我在心里打著我的小算盤,還沒到吃的時候,想想都覺得美。一個個青翠的蘋果,遠(yuǎn)比畫家染色還好看,一股股香氣不打招呼地躍上我的鼻尖,一不留神就鉆進(jìn)了我的鼻腔,沁人心脾,美滋滋的。
蘋果戀上了我的家鄉(xiāng),究其原因:海拔高、日照時數(shù)長、溫差大。大抵上正是因了這些,蘋果迅速繁衍,品種、規(guī)模、質(zhì)量一路攀升,家鄉(xiāng)終究成了蘋果出口基地。時光獨喜蘋果一樣,一進(jìn)秋天便有各個成熟期的蘋果閃亮登場,瞧那一溜兩行的竹筐,青香蕉、黃元帥、紅富士,單就這些顏色,已經(jīng)令我眼花繚亂了,后來新品種相繼面世:國光、紅星、嘎啦、紅蛇果……脆的,甜的,酸的,一股腦擠了過來。
高中我竟然報考了職高的果林專業(yè)。這下就從蘋果嫁接、春護(hù)、夏剪、秋收、冬管學(xué)起,三年如一日。老師說,夏練三伏冬練三九,于是我在夏陽和西北風(fēng)、雨夾雪中堅持趴在樹上剪枝,心里卻在埋怨,老師太嚴(yán)苛了??纱絹泶阂姷侥粗复笮〉奶O果鉆入我眼時,我會心地笑了。這個瞬間,被父親記錄入腦。
父親栽植的蘋果樹達(dá)幾百棵,夏剪和冬剪成了我的事,然而父親說我疏花疏果就等于是在減少蘋果產(chǎn)量,噴灑農(nóng)藥就等于給蘋果增加有毒物質(zhì),但是我心里清楚,宛若蒜辮子的蘋果,猶如蜂窩煤球的蘋果,在市場上沒有立錐之地,因此我只能偷偷去果園。
幾經(jīng)折騰,家里的蘋果終于可以一筐一筐地進(jìn)入市場,黃橙橙、紅彤彤的模樣,惹人喜愛,討人歡心,自然深受果販青睞,價格高,出手快,收入高,父親拿著一沓顏色各異的紙鈔,心里樂開了花,說,這下有錢交學(xué)費了!
蘋果改變了我的命運,我順利完成學(xué)業(yè),考入心儀的大學(xué)。一晃畢業(yè),我參加了工作。
如今去超市買蘋果的心情是歡喜的。
蘋果,人稱智慧果,民間取其諧音,稱之為平安果。蘋果帶給人們平安,愿天下人皆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