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生日(散文)
一大早,父親給我打來電話,告訴我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假裝忘記的樣子,對父親哈哈大笑:“好在有親爹,不然誰知道我多大了?”
忙完手中的活兒,我靜靜地坐在電腦前,想把多年來的經(jīng)歷做個梳理??墒鞘覆宦犑箚荆谷粠绎h飄蕩蕩穿越時空,游歷了夢中曾經(jīng)去過的地方。
父親愛吃魚,可是因為皮膚病的原因,需要忌口。每次家里做魚的時候,不會做飯的父親,當(dāng)起了總指揮,怎么煎魚,什么時候放蔥姜蒜,什么時候放辣椒,放多少合適,每次家里做魚,總被我們幾個吃得干干凈凈,父親雖然不吃,看是看著我們大快朵頤,他也很享受。每次吃魚的時候,母親總是說,不忌口了,吃什么對身體都好,但是父親卻不敢嘗試一下。
多年后,父親的皮膚病終于好了,再不用受忌口之苦。我千里之外奔赴回家,看望父親,興奮得竟然忘記給父母帶點(diǎn)禮物了。正好,在離家不遠(yuǎn)的地方,有一個鄉(xiāng)親正吆喝著賣魚。我靈機(jī)一動,買兩條魚,既新鮮,又能滿足父親的胃口。在一個直徑約為五米的大水盆里,里面盛有五到十斤不等的白鰱,好大的白鰱,活蹦亂跳的,招人喜歡。以往父親總是告訴我,最好吃的魚就是白鰱,而且越大越好。我高興極了,告訴賣魚的鄉(xiāng)親,給我挑兩條最大的,賣魚的鄉(xiāng)親看到我,高興地打著招呼,準(zhǔn)備給我挑魚,這時母親也來買魚,父親也從家里往賣魚這里趕,我們一家就在賣魚處相遇了,久別重逢的喜悅,也傳給了在場的每一位鄉(xiāng)親。
我不明白,在這樣的日子,怎么會有這樣的場景在腦海里出現(xiàn)。于是,在電腦上打下一行文字:買魚和生日有什么聯(lián)系?文字打下來,我自己卻沒有答案。突然間,手機(jī)鈴聲響起,我正沉浸在我的問題里,沒有心思去看來電顯示。
“你好!”我應(yīng)付著。
“孩子,繼續(xù)寫你文章吧,別停下來,時間不夠用了,一會兒還得接孩子?!?br />
孩子?這個聲音,好久沒有聽到了,我一下子興奮起來。
“我……”
“孩子,別糾結(jié)了,對父母,你是孝順的,而且你一直在及時行孝,盡力而為?!?br />
“慚愧啊,離父母這么遠(yuǎn),哪能行孝啊?!蔽胰缡钦f。
“孩子,孝順不是給多少錢,也不是給做多少頓飯,洗多少衣服。根據(jù)你的家庭和身體情況,不給父母添負(fù)擔(dān),讓父母放心,就是孝,你最大的孝順就是身體健康,生活愉快?!?br />
我明白了。我剛說完,手機(jī)那頭傳來“嘀”的一聲,電話自動掛斷了。
我才意識到,剛才的聲音那么溫和,而且一直都是我心心念念的那個她??墒俏乙恢辈恢浪娜魏钨Y料,正好可以查到電話號碼,我趕緊查看通話記錄,可是我的手機(jī)沒有通話的痕跡。難道,我又產(chǎn)生了幻覺?
“孩子,繼續(xù)寫你的吧,不打擾了?!膘o音的電腦突然又傳來一句話。我愣住了,她果真無時不在,無處不在。
寫什么,我不知道該如何繼續(xù)下去。可是腦海里,又出現(xiàn)一個場景,一群人,在朝著十里開外的目的地奔跑,由于我的身體剛剛好,才學(xué)會跑步,但是我知道目的地,別人都跑出二里地了,我才剛起步,可是在我的旁邊還有一個不相識的人,她根本不愿意跑,我說,身體好好的,路又不太遠(yuǎn),就一起跑吧。我拉著她,往目的地跑去。雖然跑得不快,但是我信心滿滿,覺得一定能夠超越自己并且還能把她帶到目的地。道路兩旁,綠樹成蔭,田地里麥穗飽滿,而在我的家中,父母還在充滿期待地等我歸家。我心中充滿力量,達(dá)到目的地,我就能夠回家,而且家里充滿祥和與幸福。
這個場景,既清晰又真實,我不知道這說明什么,只是手不停地在鍵盤上敲打。
目標(biāo)就在前方,不管你在什么位置,距離目標(biāo)有多遠(yuǎn),只要你肯努力,愿意向前,就一定能夠達(dá)到目的地,一定能夠回到家,家是溫暖的。不和前面的人攀比,因為起點(diǎn)不一樣。努力追趕前面離你最近的人,稍加用力就會追上。只要努力,處處都是希望。只要肯付出,哪里都能成長。孩子,你所走過的每一步,都不虛擲,盡管曲折坎坷,盡管磨難重重,那都是為了打造你堅強(qiáng)的品質(zhì),努力奔跑吧!
我沒有這樣的想法,手指卻隨著鍵盤打下了這段文字。我左右尋找,是誰促使我完成了這個場景的總結(jié)?
“成長路上,每人不一樣,艱苦環(huán)境下,學(xué)會了堅強(qiáng)。”我的手機(jī)不時傳來微信消息聲,我看看,我笑笑,雖然千里之外,但是心息相通,這算是對這個場景的總結(jié)吧。
時間不多了,一會兒要接孩子,既然你在,我想請你給我送個生日禮物。我繼續(xù)敲打鍵盤,希望得到回應(yīng)。
可是等了幾秒鐘,我的手指根本不動,文字停在上述片斷里。我搖搖頭,終究是不能有所求的。
“孩子,你要的禮物不是已經(jīng)給你了嗎?”
聲音從我的頭頂傳過來,我抬頭看看天花板,什么都沒有。我突然意識到,在我打字的過程,雙腿的暖流一直在循環(huán),趕緊喝口水,杯中的溫白開水,已經(jīng)有些涼了,奇怪的是,我喝下涼白開水,牙齦竟然沒有發(fā)酸,難道在敲打這篇散記的過程,給我治愈了牙齦問題?
一張笑臉浮現(xiàn)在我眼前,又好像沒有笑臉,只是笑意傳進(jìn)我的心中。我恍然大悟,原來,我是最幸福的人,不管生命給予我什么,都是為了鍛煉我堅強(qiáng)的品質(zhì)。
那么這個生日,對我來說,又是一個新生。還有什么委屈值得記載?
說到委屈,你怎么看。他好像走遠(yuǎn)了,又折回來似的。
我不敢怠慢,又在末尾敲下:所有的委屈,只不過是為了為大格局設(shè)的考題而已。沒有委屈,哪能有大格局?
接孩子的時間到了,我感覺到他的笑,他的愛,從我心底散發(fā)出來。不管多遠(yuǎn),父親記得我的生日,我將這份恩情傳遞給孩子,讓愛一代一代傳下去。
農(nóng)歷二○一九年十月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