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五十述懷(散文)
一
五十了,年屆五十了。
不知不覺,悄無聲息。似梨花帶雨,如秋蟲入蟄。
那個爬上高高枝丫捉知了的男孩呢?那個讓母親尋覓呼喊吃晚飯的男孩呢?
非把書本挪到老遠才看的清楚字眼了,非要側耳可以傾聽他人柔和的言語了。
第一次染發(fā),還原兩鬢以烏發(fā)。把玩油膩膩的年歲,與老伴相視一笑——日子咋就滑溜的那么快呢?
二
小區(qū)的后半面,依山、翠綠、鳥兒啁啾,氣息甜潤。
稍有閑暇,便拽著老伴小區(qū)里轉幾個圈子,夜晚,清晨。從三清山機場起降的灰機從頭上飛過,傳遞著四海的音訊。藍天白云,日月星辰,兩個相伴二十多年的人兒一同觀賞。
時而,攛掇老伴,說九州奧城的紅玉蘭吐芽了,說白鶴園旁邊的西溪濕地公園向北延伸了,說城東高鐵農都一派生機盎然,說城南梅花公園寒梅正在怒放,說信江兩岸,江潮涌動,滿目是春。
住過的地方總是叨念著。
那就陪你去看看唄。老伴的語氣有點狡黠,其實她也是希望多看一眼這個生動的世界的。
有衣穿、有飯吃、有房住、有車開,不去想那些奮斗的故事了,咱又活不了兩百歲。憨憨的老伴挺認同她厚道男人的這一看法。
是的,該知天命了。
三
遂了孩子的意,讓她走自己選擇的路。父母在,不遠游,這個古訓姑且破了它吧。
到一線城市去,過不同于父輩的生活。留在上饒就業(yè),夠安逸,但也不乏壓抑。孩子如是言。
內地就是內地,縣域就是縣域。
心里不舍,但也欣然。爸不是李剛,孩子啊,芳華需要打拼來點綴,初出茅廬的你,真的需要負重前行。
每次到機場接送孩子,都會生出一絲絲的感慨。為家鄉(xiāng)的日益進步,為孩子的遠走高飛。
與友人促膝談心般聊著,提醒孩子在職場上,走人間正道,做大氣之人。
四
一場春雨洗去了香樟葉子上的塵埃,生命又是一番鮮艷如初。
家門口的綠化帶里,桃紅柳綠,四季花開。養(yǎng)眼,養(yǎng)心,無言的生命一如禪語,看似不經(jīng)意的告誡知天命的人,不戚戚,不糾纏。
風狂也好,雨暴也罷,該透綠的,該開花的,一切順從天意。
感恩遇見的一切良善,良善的人,良善的物。歲月在變,世界在變,善有善報的信念永遠不會變。
相信善,堅持善。不再與蕞爾之人針鋒相對。母親在世時說過,一切皆有因果,監(jiān)察神在天上看著呢。先父音容宛在,睡夢中,年近百歲的他嗓音還是那么輕柔——退讓一步又何妨?
真誠待人,淡定待物,我心釋然。
五
一輩子,一條路,一件事。蕓蕓眾生,大多如此。
不是此山望著那山高的人,也不愿計較工作的輕重,攀比回報的多少。能力有限,重在自律。盡責即可,盡心即可。
回頭看,此生著實不易,忘本非我所為。工作給了我衣食,貴人賦予我知遇,投機取巧,偷懶?;?,何必?何必?
更何況,在單位,有那么多的親密同仁可以噓寒問暖,彼此關心,可以敞開心扉,談論諸多有趣的話題。
多少個清晨與黃昏,沿信江之畔穿行,晨曦伴我,晚霞伴我,一路美景給我洗禮,為我祝福。童心萌發(fā),喜悅常常涌上臉面。不由自戀默念,身雖老,心不息。
寫于2018年3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