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人世間】回憶里的酸甜苦辣(散文)
窗外的落葉隨風的舞步,慢慢地和樹枝告別,先是在空中盤旋,起初有點依依不舍,最后還是擁入了大地的懷抱,安詳入眠。很久以前我覺得這是一種離別,離別總是帶著一種傷感,但現(xiàn)在我覺得這是一種重生,帶給我的是另一番希望。
原來認為很酸澀的歲月,經(jīng)年以后,再次品嘗,卻有不一樣的味道?;貞泴⑽依兜酱髮W時代,大學的那段時光,對現(xiàn)在的我來說,是一段重生,也是一段告別。
何出此言?
好幾年前,我就寫過我的大學生活,不知道為什么,那段時光淋濕了我的筆尖,潮濕了密密麻麻的文字,最后我將故事擱淺了。前段時間,我又重新拾筆,感覺大學的時光太漫長又太短暫,寫了又改,改了又寫,最終,還是揉成紙團丟進垃圾桶了。也許是自己淺薄的文字表達不了多彩的大學生活,就這樣,大學時光在我的記憶力慢慢發(fā)酵,在這個快要落雪的季節(jié)里我嗅到了它的醇香。我踩著片片黃葉,感受著它的生命余熱,正當我要端詳它的前世今生輪回時,一幫實習生打斷了我的思緒,他們的笑顏,我似曾相識.......對,在記憶力,在擱淺的文字里。
與其說我的大學時光是由四年組成,我更想說的大學時光是由我的成長組成,我算不了一個合格的學生,但我一定算得上一個努力的孩子,當然說這話,我絕非想標榜自己,只是這段時光有太多值得回憶的地方,無關(guān)乎別人,只是想記錄自己的成長。
一、我真正的大學生生活是從擺地攤開始
擺地攤看似偶然,現(xiàn)在想想應該是必然。
上大學前,我只帶了家人東拼西湊的學費和車費去了濟南,從小山溝到大城市的路很短暫又很漫長,短暫是因為我還沒有想清楚我上大學是為了什么?賺大錢、見世面、功成名就?那么三者的定義又是什么?有沒有標準?隔壁的發(fā)小,沒讀完小學就輟學了,十四五就出去打工,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大城市有了自己的房子、車子,聽說還娶了一位城市姑娘,成了鄰家阿姨炫耀的資本,成了村里人人稱贊的對象。李阿姨家的閨女,上完初中,就被說了婆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抱著兩個大胖小子回家,村里人也說是個好歸宿。
那么,我呢?大學對我究竟意味著什么?
看著火車從白天走到了黑夜,從貧窮走到了繁華,我的思緒由最初的逃離,開始變得膽怯。到濟南是午夜時分,看到了學校接站團隊,但我卻沒上前去,直到他們的班車離開。我在火車站門口徘徊了好久,看著一輛輛的的士從我眼前穿過,我走上前去,又退了回去,裹了裹衣領(lǐng),又回到候車室。那夜我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第一次覺得黑夜好漫長。等我醒來時,已經(jīng)是上午10點多了,我拖著行李走出了候車室。
窗外,秋高氣爽,白色的斑馬線上來來往往的人匆匆經(jīng)過,我很快消失在人潮中,因為沒有洗漱、沒有吃早飯的原因,身體現(xiàn)在很疲憊,走了很久,便來到了一個很美的地方。我現(xiàn)在才知道那個地方就是電視劇里的大明湖。我在湖邊的木長條凳上坐了很久,公園里面有賣玩具的,有賣包子飲料的。此時,肚子又開始饑腸轆轆了,我捏了捏兜里被我蹂躪的人民幣,拿出來,又塞了回去,最終花了一塊錢買了一杯豆?jié){。嘿嘿,到現(xiàn)在想起來,那杯豆?jié){是我迄今喝得最甜的一杯豆?jié){。
喝完豆?jié){后,正當我要離開時,我隱約聽到了一位小孩的叫賣聲,隨著叫賣聲,我走了過去。橋頭旁邊楊柳依依,橋下還有船只劃過,載著佳人的嬉笑聲緩緩行駛,湖面上留下一道道漣漪慢慢散去。在楊柳樹下,我看到了那位賣花的小女孩,她穿著一件粉色的連衣裙,扎著一個漂亮的蝴蝶結(jié),大概五六歲的樣子,小女孩閃著明亮的眼睛看著我,好像很期待我買她的花。我扭頭就走了,突然對這個漂亮的小女孩有了厭惡感,說不清為什么。小小孩子,穿著這么漂亮,也不像窮人家孩子,為什么賣花?難道她不上學嗎?
但當我向前走了幾步,聽到小女孩又喊我了,我本來不打算回頭的,但她卻追了上來。姐姐,你買我一枝花吧!這下徹底惹惱我了,我連吃早餐都舍不得,還去買花,開什么玩笑?但我對一個五六歲的孩子發(fā)火,有點說不過去呀,我壓了壓心中的怒火,慢慢回過頭。
姐姐,你如果不買,我就送給你!
這句話卻讓我摸不著頭腦,送給我,你賺什么錢呀?姐姐,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奶奶經(jīng)常賣花,都沒時間陪我玩,我想盡快幫奶奶賣完花,這樣的話,奶奶就可以帶我去游樂場了,我就可以和我的朋友玩海洋球了......我瞬間明白了小女孩送我花的目的,我是欣然接受了,而且掏給了小女孩10元,小女孩開心地離開了。
小女孩邊跑邊回頭,沒聽清她說什么,我想應該是在感謝我吧!很奇怪,就在剎那間,我似乎明白了什么。我沒在逗留,找到了回學校的公交,出了一口長氣,上車了。
到學校沒幾天,我就開始在學校物色兼職,閱覽室門口的招聘電話都被我撕完了,但全部碰壁,人家不要大一新生,說是沒經(jīng)驗。正當我錘頭喪氣朝宿舍走時,碰到了一位學長,也是老鄉(xiāng),他便邀請我去食堂一起吃飯。在去食堂的路上,他得知我不高興的原因,便告訴我擺地攤可以掙生活費,為了打消我的顧慮,說前期可以帶我,先不收商品成本費用,等我賣出去了再給他成本。所有的顧慮都打消了,我沒有理由不接受。
當天傍晚,我便開始了我的“地攤生涯”。
夜色拉下了低垂的夜幕,校園的路燈也開始明亮了起來。學校南門口的小吃街,已經(jīng)擺滿了地攤,大部分是大三大四的學長、學姐,有賣手機殼的,有賣臺燈的,有賣情侶手表的......五花八門,整條街也開始熱鬧起來。
我在老鄉(xiāng)學長的帶領(lǐng)下,賣起了家鄉(xiāng)的特產(chǎn),初來乍到,沒敢?guī)鄸|西,我不敢叫賣,也不敢說話,只是膽怯地觀察著身邊的“小販”??矗莻€能說會道的高個子男生,聽說她是一位銷售高手,大三就和女朋友創(chuàng)立了快遞公司,地點就在我們學校的地下超市,干得風生水起,還申請了大學生創(chuàng)業(yè)基金,當然,這些都是我后來才知道的?,F(xiàn)在好像在賣一些許愿瓶、許愿燈之類的,為了拓展市場,帶領(lǐng)更多的學弟學妹創(chuàng)業(yè)。我起初對他的印象就是那種油嘴滑舌的花花公子,并沒放在心上。
但在他們指引下我學會了“擺地攤”。
他們說,想要做好地攤活,首先要臉皮厚,放下身段,摒棄別人的另眼相看。起初我不以為然,后來聽多了,我也開始試著叫賣,試著給路人介紹自己的產(chǎn)品,那時候驅(qū)動我的并不單單是他們的“經(jīng)驗”,更多的是我日漸干癟的衣兜。盡管我放得開了,我的生意還還不抵別人的,為此也郁悶過也失落過。但在好朋友“榮榮”的幫助下,我沒有放棄,功夫不負有心人,大概半個月后,我成交了第一單。
當時是一位六十多歲的阿姨,她在和我閑聊,問我為什么擺地攤,簡單明了地告訴她,我想掙生活費。之后,她又了解了我的家庭以及我的家鄉(xiāng),她大概明白了一些什么。臨走時,這位阿姨一次性拿走了10袋枸杞,對當時的我來說,是施舍、也是恩惠,我感激的不知道說什么好。
打那以后,阿姨還介紹了一些同齡的伙伴,找我來拿枸杞,都說我的枸杞雖沒市場上的成色好,但口感好,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我的地攤生意開始有了起色。也是這個地攤生意讓我結(jié)實了很多創(chuàng)業(yè)伙伴,我們相互鼓勵,相互幫助,相互找銷路,很快,我們成了一幫創(chuàng)業(yè)小青年。
但轉(zhuǎn)眼,寒假到來了,其他的創(chuàng)業(yè)伙伴都回家了,僅剩我一個人了,那時候我掙得“地攤”錢,已經(jīng)夠我下學期的生活費了,但掙錢似乎成了我的一個習慣,我覺得只有拿著錢的時候,才有底氣。從那天起,我又開始尋找新的掙錢項目,因為擺地攤只能是晚上,且現(xiàn)在是冬季,出行的人越來越少。果然,那個油嘴滑舌的高個子學長,兩下子就幫我找了一個酒店服務員的工作,管吃管住,一天80元,我爽快答應了,當然還有一些其他兼職,都可以抽空做,不需要固定的時間和地點,這對我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那天晚上,我將最近的掙來的錢,做了分類,留了一部分當下學期的生活費,需要充飯卡、公交卡,但手頭還是有點緊張。我開始盤算寒假掙得錢,可以作為大二的學費,如果再掙得多點的話,在新春來臨之時,也許還能換件嶄新的羽絨服,就這樣想著想著,我開始笑了,然后退掉了回家的車票,進入了甜甜的夢鄉(xiāng)......
二、多彩的兼職生活,讓我的心態(tài)發(fā)生了變化,也許就叫成長吧
看著同學們漸漸離開了校園,喧鬧的校園一下子安靜了好多。加上昨夜的一場風雪,連鳥兒也歸巢了。我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衣服和洗漱用品,沒有和任何人告別,當晚就住進了漢鼎酒店員工宿舍。
當天晚上,經(jīng)理安排好我的住宿后,給我了一份菜單介紹及酒水價格,讓我先熟悉。憑我當時的記憶,這些對我來說都是小菜一碟,在睡覺前,我就背熟了。
第二天,我在其他服務員還在熟睡時,我便悄悄地起了床,開始了我的另一份兼職-----開圖書館門。大部門學生已經(jīng)離校,只有大四考研的還堅守在圖書館的門口。當然,圖書館管理員這份兼職也是那位油嘴滑舌的高個子學長介紹的,這份工作只是早晨5:30開門,晚上11:00鎖門,恰好不耽誤我酒店上班的時間,中午整理一下圖書,簡直是一份完美的差事。
寒冬的早晨,大街上人很稀少,大概是昨晚又起風了,昨夜的腳印都被吹平了,我踩著雪,咯吱咯吱地向?qū)W校走去。因為酒店就在學校附近,兩份工作都不耽誤??粗衩藁ㄒ粯拥难┑?,我忍不住想玩一會。雙手捏了一個雪球,不一會兒手開始變得通紅,我一人玩雪,一個人說話,一個人哼歌,似乎忘記了我因何而早起。我在想,家鄉(xiāng)也應該下雪了吧,我的伙伴們是不是也到家了?他們有沒有找我滑雪,打雪仗?媽媽有沒有給我烤土豆吃,爸爸還會不會在雪地里給我捉麻雀?應該會吧!
如果不是學長的電話催我,我差點誤了正事。
還好朝中有人好辦事,學長給教導處解釋說,我第一次,忘記了時間,并保證下次不敢了。教導處領(lǐng)導才沒有批評我,但那次后,我開始感激這位學長,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他不再是我心中的油嘴滑舌,而是人脈廣泛,我也開始解了他的一些創(chuàng)業(yè)事跡,對他漸漸地有了好感,是純粹的敬佩。也就從那時候開始,我試著隱藏自己的心事,哪怕是逢年過節(jié),我只會給家人報喜不報憂,我學會了調(diào)整自己的心態(tài)。大年除夕的那晚,我微笑迎接客人、送走客人,所謂思念的東西,忍久了,就淡了。
就這樣,我開始了我的寒假生活,早晨開圖書館門,白天酒店做服務員,晚上做市場調(diào)查,當然市場調(diào)查是一位學姐介紹給我的,起初是她自己做,但寒假她要回家,又因為我需要兼職,所以她就教會了我做商場數(shù)據(jù)整理、做市場調(diào)查。服務員每周有一天的休息,我利用休息時間,跑各大商場做調(diào)查。
聽老濟南人講,濟南就是一個大農(nóng)村,也許就是源于這種大型的批發(fā)市場太多,顯得不夠高大上吧!當然,我對濟南的印象是很美的,我喜歡泉城廣場的噴泉,喜歡大明湖夜景,喜歡趵突泉的表演,喜歡千佛山的神秘,喜歡芙蓉街的小吃......當然,對于中恒小商品批發(fā)市場、濼口批發(fā)市場、淘寶街、銀座商城、天橋燈具城、山師東路這樣的商場對我來說,我暫且不做評價。不過對當時的我來說,第一,它給我了掙錢的機會,第二,這里的東西便宜,適合我的消費。
不過,做調(diào)查也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一不小心就會被商戶趕出來。
當我在地圖上摸清了這些地址的時候,我便高興的出門了,帶上了本子和筆,一一調(diào)查。當天就被碰了一鼻子的灰。當我走進第一家店鋪時,我便開始詢問人家商品的種類、數(shù)量及商鋪的占地面積,開始店鋪阿姨還在耐心地解答,但問的多了,人家開始有點不耐煩,便讓我快點離開。我便進了第二家店鋪,以剛才同樣的方式,去詢問我想要的答案,便被人家一口回絕了,當時尷尬得要死,便沒再進第三家店。而是換了樓層,繼續(xù)詢問,也基本被趕出來。實在沒辦法,我便向?qū)W姐求助,她笑了。
她說,做調(diào)查本身就是摸商家底的一個過程,誰愿意把自己的家底透漏給你?然后她又告訴我了很多技巧,大體總結(jié)為,就是假裝是顧客,進來選商品,和商家聊天的過程中,獲得自己想要的信息。這對當時的我來說確實是一個挑戰(zhàn)。
盡管從學姐那里取得了“經(jīng)”,但還是有點膽怯。也終于因為我的膽怯,被幾個商戶認出,幸虧我機靈,跑得快,哈哈,要不我應該也會被批斗吧,搞不好他們還會報警。幾次碰壁后,我也總結(jié)出了經(jīng)驗,我假裝逛街,全靠眼力,一些數(shù)據(jù)我也可以網(wǎng)上查。時間久了,我便不再膽怯,而是一本正經(jīng)地“逛街”。就這樣獲得的信息,晚上做表格,做完一個表格就能掙到80元,這個錢對我來說誘惑力太大,所以我已經(jīng)忽略了過程的艱辛。當然,也不是每家商戶都有弄虛作假,大部分還是一品一牌,只有少數(shù)客戶為了謀求差價,會在展品臺下方,放一些仿牌,這也是我后面才知道這才是他們怕我調(diào)查的真正原因。我由最初的膽怯,到后來的能言善辯、面不改色,連我自己都驚訝,但這個過程是成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