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陪你一年又一年(小說)
“如果一個女生肯在你一無是處,一無所有的那個年紀陪伴你,而且這一陪伴就是十年,甚至更久,那她一定最值得你珍惜?!睏顥縻y前幾天無意之間在貼吧里看到了這句話。它就像是一根導火線,引爆了楊楓銀心中的炸彈,讓他心緒不寧。
他想到了黎晶。
黎晶是楊楓銀最好的異性朋友,掐指一算,他們竟認識了14年。這段漫長的時間里發(fā)生了許多大大小小的事,他有過學習生涯的不順,人生的低谷,性格的轉變,事業(yè)的失敗,夢想的破滅;他認識過許多朋友,喜歡過一個女生,但最后都難敵時間和現實的考驗。曾經傻傻地以為說過了兄弟就會一輩子患難與共,永不背叛分離;那個令自己心動,好幾次出現在夢里的女生就會一輩子牽動著自己的心,甚至天真地說此生非她不娶?;厥啄晟俚臅r光,楊楓銀覺得他是那么得幼稚,也有許多人陪伴著他一起幼稚,但是這些人走著走著就散了,唯有黎晶見證了他從幼稚走向成熟。
現在的楊楓銀仍然不算一個成功的男人,沒房沒車沒存款,人緣一般,好在如今通過奮斗找到了一份令人艷羨的工作,也算是未來可期。
2019年已經接近尾聲,楊楓銀對自己這一年相當滿意,但內心仍然有著期待和野心,他清楚地知道現在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喜歡的人是誰,只是那個人,近在眼前,又遠在千里之外。今年自己28了,在家鄉(xiāng),同齡的人要么談過好幾場戀愛,要么都已結婚生子,就連自己最大的侄兒都上初中了,可是自己呢,連女生的手都沒牽過。
這幾年,他曾無數次幻想過和黎晶的未來,他很慶幸他的生命里有黎晶這么一個人。有時候,他覺得黎晶就是世上最長的加油棒,讓他成為了一個不倒翁;有時候他又覺得黎晶就是他心中的神祗,讓他堅定信念,不忘初心;而現在,黎晶就像是一朵嬌艷美麗的玫瑰,總有被人摘走的那一天。他也曾試圖向黎晶表白,可是黎晶是多么優(yōu)秀的一個女孩啊,長相甜美、家境富裕、善解人意。而且就算他們互相有意,但身為窮小子的自己能給她想要的生活嗎,說白了就是自己配得上她嗎,甘心讓她陪自己吃苦嗎?所以,他一直努力著,他想讓自己有朝一日能夠有資格向她說出那句我喜歡你,可是誰又知道在這途中會不會被人捷足先登呢?
這一夜,楊楓銀又開始獨自煩惱,甚至口中傻乎乎反復念叨著表白還是不表白,說著說著,往事又如放電影般再次浮現在腦海里。
初二上學期的某一周五下午,楊楓銀實在忍不住大腦灼烈的疼痛感,最終趴在了課桌上。幾分鐘后,他突然感覺有人拍了他一來,猛地抬起了頭,一個面龐清秀的女生正站在他的面前,女生正盯著他,看見他滿臉通紅,說道:“你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去跟老師請個假?!?br />
“謝謝,不用,你有什么事?”楊楓銀好奇地問道。開學兩個月,楊楓銀依舊把班里的人認不全,但是這個人她卻印象深刻,她叫黎晶,成績優(yōu)秀,勤奮好學,是老師眼里的寵兒,
“我有一道數學作業(yè)題不會,想請教你,既然你不舒服,那就算了吧。”黎晶說著就打算離去。
“你不會做的,我也不一定會,不過我可以看看!”楊楓銀走過去把她手中的卷子拿過來,看了兩分鐘又說道:“好巧,這道題我遇到過,應該會?!?br />
楊楓銀跟黎晶講著數學題,黎晶全神貫注地聽著,這是他們第一次說這么多話,兩個人的距離也是第一次這么近,這一次接觸似乎是無意,可又仿佛是冥冥之中的注定。楊楓銀從那次開始關注她了,只因她那雙求知若渴的眼睛,澄澈光亮如天空,干凈純潔似清泉。
楊楓銀是一個插班生,但在班里極受歡迎。他成績優(yōu)秀、長相俊朗,桀驁不馴的同時又帶著一股王者霸氣,就像青春偶像劇里的男主,人設并不完美,但就是深受大家的追捧和擁護。在同學們的心中,他也是個熱心腸的好人,他每次做完的數學,英語作業(yè)要繞周圍轉一個圈才能回到他的手中,也有不少考試坐在他旁邊的女同學如同中獎般得到他的恩惠。
年少的女生,青春愛意懵發(fā)期,幾乎每個女生都有著自己心中的白馬王子,她們每天談論著明星八卦,也會議論著班里某某喜歡誰,哪個女生和男生走得近。但就是沒有人開班長黎晶的玩笑,盡管她和楊楓銀頻繁地接觸,可所有的人都認為這是學霸之間的惺惺相惜,還有像黎晶這樣一心只讀圣賢書的美貌女子怎么可能會早戀呢,她可是連風靡校園的《仙劍奇?zhèn)b傳》都不看的人??!
期中考試后,全班按照名次排座位,黎晶和楊楓銀就這樣坐到了一起。像其他所有人一樣,楊楓銀很欣賞黎晶,他心里也莫名地覺得雖然他們性格迥異,但一定能成為好朋友。黎晶是楊楓銀最好的同桌,很多年后楊楓銀回憶起和黎晶同桌的日子,都恨不得穿越時光機回到那時候。黎晶對他不是一般的好,會在每個周一的早晨給沒做作業(yè)的他抄作業(yè),會在他口渴了給他買水喝,他們之間似乎不存在男女有別,就連飲料都能喝同一瓶。
“明天就期末考了,你不復習嗎,小心這次我趕超你?!崩杈€在看小說的楊楓銀說道。有時候她真的很好奇旁邊這個人,上數學課的時候眼睛總是閃著光,做作業(yè)的時候筆動得飛快,就連看小說都是那么得全神貫注,認真做事的樣子好像忘記了周圍一切的存在,難道這就是動漫中所說的忘我無敵境界?
“沒事,周末復習了,再說我也等著你趕超我呢?!睏顥縻y嬉皮笑臉地說道。
“哼,我一定要你好看,你上生物,地理課從來不聽講,這次我一定比你考的高?!崩杈沧燹揶淼?。
“不急,反正中考又不考地理生物,自招也不考,高中再說吧?!睏顥縻y滿不在乎地樣子。
期末成績出來的當天,黎晶高興得就像個小孩收到壓歲錢,完全不顧女生的矜持,笑得如此天真爛漫。她對著旁邊的楊楓銀說道:“哈哈哈,怎么樣,你除了英語,數學,物理比我高,其它科都比我低誒,誰叫你不用功,而且看那么多小說也沒見你作文分比我高呀。”
“本大爺我就在意這幾門功課,再說你拿作文來衡量一個人的文學水平,不覺得很荒唐嗎,就像韓寒,文章寫得那么好,作文分不也跟我一樣嗎,不,好像他還差了點?!睏顥縻y回應黎晶的嘲笑和得意。
楊楓銀的旁邊永遠是黎晶,座位是,成績榜也是,現在就連正副班長都由兩人一起當。
“喂,以后你就是副班長了,周末不做作業(yè)的毛病是不是該改一改了,楊同學。”黎晶看著吊兒郎當的楊楓銀,語氣悠長地說道。
“我改了還要你干嘛啊,晶晶同學?!睏顥縻y猥瑣地笑道。
“哼,老娘下次月考后不跟你同桌了,看有誰幫你?!崩杈{他。
“我覺得劉雨桐跟我同桌不錯,長得漂亮,聲音好聽,還喜歡看小說,寫得一手好文章,剛好合我的胃口,要不我跟她坐去?!睏顥縻y一反常態(tài)地沒有向黎晶低頭。
“去吧,去了就別再回來了。”黎晶立馬變得生氣起來,心里暗罵楊楓銀混蛋。說完過后,就轉身做作業(yè),一天都沒有理楊楓銀。
這剩下的半天對楊楓銀來說一切照舊,該玩的玩,該上課的上課,倒是黎晶有些心神不寧。楊楓銀真的討厭自己了嗎,嫌自己啰嗦還是她厭倦了自己,抑或者是她對劉雨桐有意思,黎晶撐著腦袋看著遠處正在和周圍的女生談笑風生的男生,心里不由得有些失落。
那次玩笑過后,楊楓銀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語,一個勁兒地討好黎晶,就像是一個犯了大錯的男孩兒,乞求自己女朋友的原諒。
還有2天就14歲了,楊楓銀默默地想著,今年應該還是跟往常一樣,生日于他而言就只是像樹的年輪增長了一圈,他又大了一歲而已,沒什么好紀念和慶祝的。可是,他不知道他14歲的生日將永遠值得珍惜和回憶。
“楊楓銀,你等等,我們一起回家吧?!蓖碜粤暦艑W后,黎晶出乎意料地喊了楊楓銀一句。
“你搬新家啦,我們不順路啊,大姐?!睏顥縻y一臉吃驚地看著黎晶。
“我有話要跟你說,所以你今天送我回家,反正今天周五,不耽誤你休息?!崩杈Э粗鴹顥縻y疑惑的眼睛,那一瞬間,她覺得眼前的這個男孩是如此的帥氣,真希望自己能陪他一年又一年。
楊楓銀和黎晶并肩走在路上,他覺得今天的黎晶異常得神秘,她可是從來沒有讓自己送她回家啊,而且這不是男朋友才應盡的責任嗎,自己竟然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吶,給你生日禮物!”黎晶突然從自己的書包里取出了一個禮盒,對楊楓銀說道。
楊楓銀比剛才黎晶讓他送她回家還要吃驚,他可從來沒有跟別人說過自己的生日啊,她又是怎么知道的?他呆楞地由黎晶將禮盒送到他的手中,黎晶用手在他的眼前比劃了一下,他才回過神來。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說過嗎?”楊楓銀說出了自己心中的詫異。
“沒有,我自己算的,就是看到了你的入學信息,然后根據上面的陽歷日期按照你出生的那一年再推算到農歷?!崩杈暣鸬?,她的語氣跟往常一樣,可是這看似平常的一句話卻如一股暖流流遍了楊楓銀的全身,他感動了,第一次來自朋友的感動。
“謝謝,下次你生日我回送哈?!睏顥縻y笑著說道。
那次的生日禮物很特別,一張又一張紙疊的千紙鶴,一支白顏色的筆,最后還有我一本韓寒剛出來的新書和他的親筆簽名,并且這簽名還不是印刷出來的,就連一向鎮(zhèn)定如水的他都不由得吃驚。天哪,她這是怎么弄到手的。
其實,不管楊楓銀在學校里多么喜歡同女生開玩笑,打鬧,他都覺得跟她們在一起總是缺少了什么。她和別人只能算是普通同學朋友,但絕對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好朋友,因為好朋友是推心置腹,無話不說的。黎晶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人,她似乎有一種別人身上看不到的真誠,楊楓銀一看到她就愿意說出自己所有的心事和秘密,他把她當成最好的朋友。因為她懂他,她真心對他好,關心他。
轉眼到了初三,作為重點班的11班學習氣氛較之前明顯提升了不少,楊楓銀不再像之前那么愛打鬧了,上課說話的同學也有所收斂了,就連遲到早退抄襲作業(yè)的情況都有所減少。在那時,楊楓銀和黎晶都有著相同的目標,自招考上全省最好的中學成都七中。雖然他們的成績很優(yōu)秀,但也只是局限于這個教育落后的小城市的市中,七中可是匯聚了全省的英才啊。
初三就在苦與累中度過了,除了應付中考,楊楓銀還和黎晶刷了不少競賽題。那一年有好幾次黎晶都聽到了一向好脾氣的楊楓銀摔筆抱怨,吆喝著不做了,不考了,黎晶看到以后就會遞給他最愛的可樂,為他加油打氣。其實,楊楓銀也不是真的想放棄,他只是自尊心受到了打擊,一個以前被別人捧上了天的學霸,在現在面對競賽題的時候卻接二連三的束手無策,怎么能不叫人心煩惱怒呢?
2006年6月15日,中考結束,楊楓銀和黎晶即將面臨人生最重要的一場考試,成都七中自招。如果說中考是對他們初中三年的小測驗,那么兩天后的考試更能關乎到他們的未來,這是他們邁向名牌大學的捷徑和重要一步。他們心潮澎湃,緊張萬分、激動無比,名牌中學夢在此一舉。
6月17日,成都的天氣像以往一樣,不是很熱,藍天白云清晰可見。楊楓銀走出考場,望著美麗的七中校園,來來往往學生的竊竊私語,他內心如負釋重,又好像自己現在已經是這個學校的一員。
“你考得怎么樣?”晚上黎晶發(fā)短信問楊楓銀道。
“不負三載光陰,汗水和死掉的腦細胞。”楊楓銀對著手機屏幕,笑著打出了這句話。
“喲,裝什么裝,你不一定比我分高呢。”黎晶回復道。
幾天后,錄取通知下來了,黎晶和楊楓銀雙雙進入七中,只是兩人沒在同一個班,楊楓銀以12分的優(yōu)勢進入理科實驗班。
楊楓銀是一個文學迷,也看過很多青春小說,他經常被小說中男女主角驚天動地的愛情感動,也時常想現實中的一見鐘情和日久生情是什么感覺。一見鐘情是否能延續(xù)到一眼終身,自己的愛情又將何時來臨,他和那個她會發(fā)生什么值得銘記的故事?
世界上有什么最難以理解的怪事的話,那一定就是愛情了,愛情能讓一個人脫胎換骨,煥然一新,也能讓一個郁郁寡歡,誤入歧途,就像以后的楊楓銀和黎晶,也像初進高中的楊楓銀和林珍。
楊楓銀是在軍訓完后學校食堂遇見林珍的,他還記得第一次見林珍的時候,他就迷上她了。那天,林珍就排隊站在楊楓銀的前面,只見她一席長發(fā),看起來柔潤發(fā)亮,楊楓銀盯著她的頭發(fā),忽然之間對她的長相好奇。
“同學,你的飯卡沒錢了?!笔程冒⒁逃H切地說道。
楊楓銀立馬回過神兒來,上前走去說道:“刷我的吧?!彼f話的同時已經把飯卡放到了感應區(qū)。
“謝謝?!迸D過頭來說道。
多年以后,楊楓銀仍記得當初的情景和女生甜美的聲音,就像汪蘇瀧歌里唱的那樣,我第一次看見你,你是如此的美麗,我怎么能不為你著迷。楊楓銀似乎發(fā)現了自己的窘態(tài),回答道:“沒事的,同學,別放在心上?!?br />
“我叫林珍,留個聯系方式吧,qq或者手機號,下次我還你錢?!绷终湓俅伍_口,她的話就如一束陽光,照的楊楓銀心里暖氣騰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