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野】回家過年(散文)
年越來越近了,年的味道如天空飄著的云朵,在每個華夏兒女的心中幻化、沉浮。無論在天涯還是海角,那種味讓人牽腸掛肚,那種情剛下眉頭卻上心頭。那個叫家的地方就象一根線,你就是線那頭的一個風箏,無論飛的多遠,線頭永遠都綁在家的門楣上。你的心始終會分一瓣,放在家的某個角落里,過年回家是每個人心中最大的祈盼。而回家的儀式感是神圣的,象心靈的祭奠,一年的委屈,苦難,艱辛都在這場祭奠中,化作一縷心香焚燒在心靈的祭臺。踏上回家之路的那一刻,心便如嬰兒般的純凈,如硬漢般的堅強,如少女般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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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生活的我,每年過年都是要回到在農村的婆家,去過年的。對于寒風刺骨的冬天,我是懼怕的,尤其是住慣了城里的暖氣房和沒有暖氣的那個鄉(xiāng)村大宅院,每年回家前都要在心里糾結好幾天。但那里有先生年邁的奶奶和父母,他們是他心里的牽掛,所以,我是要必須回去的。
一過小年,先生便盤算著給老家準備的東西,寧夏的羊肉,四川的臘肉,臘腸,深山里的散養(yǎng)黑豬肉,東北的香米,岐山的醋,一樣一樣的計劃著,一個電話一個電話的打,托親戚問朋友不亦樂乎。我便說他,貓吃糨糊光在嘴上打招呼了,他聽了只是哈哈哈地笑著,平日里急燥的性格似乎變得也柔和了。我呢,也是不能閑著的,平時最不喜逛街的,這時稍有空閑便在大街小巷亂竄,看看有沒有適合公婆父母的衣褲,有沒有奶奶的大棉襖方頭巾,哪家的花生瓜子香脆,哪家的水果新鮮便宜,常常跑得兩腿發(fā)軟。
時間一天天過著,東西一件件地買著,到了回家的那一天,車后備箱已塞得滿滿當當?shù)牧?。先生依然打電話,問家里還缺啥不,差啥不,我便故意念著超市廣告牌上的字幕“初一,開門時間,早九點,晚八點”。先生這才開車回家。
家是老樣子,門窗干凈,院子整潔。進門來被子拆洗干凈,褥子曬暄,手伸進被窩一股暖流順著手的神經直到心里,土炕底下鋪著的麥草香在房間飄蕩。老奶奶踮著曾經裹了又放開的小腳,跟在后面不住地說“上炕,上炕”。婆婆用圍裙擦著手從灶房里走出來,細數(shù)著己熱在黑老鍋中的飯菜,公公接過先生手中遞過的東西,責備道“買這么多東西干啥,都買好了。花那么多錢干啥!”
年就這樣開始了。一切是那么的平淡又平常,二十多年來我就在這平凡的煙火中過完了一年又一年。而每年的過年回家,在我的心里都是莊重的。我不精廚藝,但我會灶下燒火。不敵村野寒風,我會大棉襖裹身,不計人前形象。心有難事,但我不露愁容,不言冷語。回到家,我想讓這冬不添冷漠,只增快樂。
白天同婆婆做著飯,談著左鄰右舍的家長里短,傍晚提兩籠麥糠給奶奶和公婆燒熱土炕,晚上坐在熱熱的土坑上,看著電視談論著柴米油鹽的咸淡和生活的細碎平凡。這時,我卻不由想起汪曾祺的那句“家人圍坐,燈火可親的溫馨”。臘月三十的中午,請門神,貼對聯(lián),下午包餃子,祭拜祖宗,禮節(jié)一樣也少不了。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有點程序化的味道,但心中對年發(fā)自肺腑的儀式感,和歷久彌新的敬畏,卻越來愈濃,從未減退過!總覺得,過年回家是親情的召喚,是在母親的味道中咀嚼歲月痛楚的使然,總是彌足珍貴,失去便是永遠。
一切在三十這天,都畫上了圓圓的句號。從初一開始吃喝玩樂,走親訪友便成了生活的全部,無論你是鮮衣怒馬,還是布衣官道,在回家過年的那段日子里,你永遠是故鄉(xiāng)那個最初的兒女。時間很快,年過完了,臨走,車后備箱依然滿滿當當,那里有婆婆的花饃,鹵肉,奶奶的核桃,山楂,姑姑的柿餅和親戚們的最愛。家的味道,便在這吃吃喝喝的味蕾中漫游,生長?;丶业母杏X,如那縷早春偶爾飄過的春風,一樣的溫暖,一樣的舒服。
年輕時常常覺得女人就象一個浮萍,回娘家才是到家了??珊⒆拥某錾屌诉@朵浮萍生出了根須,一朝一夕的生長,扎根,再也無法自拔。女人一生便就在娘家,婆家這兩條路上來回奔波。
隨著時代的變化,生活節(jié)奏的加快,物質的富足,人們對過年的企朌漸漸淡了,對回家的愿望也不再是那么濃烈了。而我想說,過年了,回家吧!帶上心,無論這顆心是干瘡百孔,還是銹跡斑斑,家是人生的驛站,是療傷的靈藥,是心靈歇息的港灣?;丶?,你會重塱一個新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