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夜色孑孑(散文)
漆黑的夜色,繁星點點,醫(yī)院四周一片寂靜,單位屏幕滾動播放著防控疫情的文字,在燈光地閃爍中不停地跳動。踱步院落,從未真正的去欣賞單位的夜景,剛好借值夜班的機會,將自己天天進(jìn)出的單位瀏覽一番。夜色中的單位與白天是兩個不同的世界,空氣中嗅到的氣味也截然不同。
喧囂的白天,人來人往,院里停滿車輛;寂靜的夜晚,只有值班人員的身影,院里停泊的車輛,余光掃過便已知曉。
漫無目的地來回踱步,起初站在院落中央,四周一片漆黑,看不見周圍的一切。當(dāng)眼睛適應(yīng)了眼前的事物,憑借腦海中對白天的記憶,隱形的事物愈加清晰。
夜幕中看不清墻壁懸掛的標(biāo)語,隱約看到一點紅色。白天,刮了一天的風(fēng),樹在風(fēng)中也搖曳了一天;夜晚,風(fēng)停了,樹也止住疲憊的身軀,安謐的入睡。夜幕后的枯木又逢春,許多枝葉已冒出嫩嫩的骨朵,正迫不及待地?fù)肀Т禾?,展示自己蔥綠的裙裝。
修剪過的冬青,披著綠衣站立在土壤中,花壇旁躺著一片冬青的葉子,不是風(fēng)刮掉的,是被人折斷扔在地上的。碧綠的葉子被掐出一道道印子,彎彎的“一”字,像初學(xué)寫字娃娃的筆跡。葉子如果像我們?nèi)祟愐粯?,有血有肉有知覺,它一定也會很痛,委屈到了極限也會像我們一樣流淚吧!這片被虐待過的葉子,本應(yīng)有著旺盛的生命力,卻被人為的“殘害”。當(dāng)它帶著累累傷痕,最后一刻對世界說再見的時候,它心里是不是恨透了這個薄涼的世界?那,傷害它的人有沒有懺悔?
夜幕下,皎皎空中一輪孤月,北斗七星、獵戶座、牛郎織女星,還有牛郎星旁兩顆閃爍的小星星……夜空中的星星,眼睛一眨一眨地望著寂靜的黑夜。星星在歌唱,月亮在舞蹈,它們在進(jìn)行一場盛大的演唱會,在歡快地笑語中,于黑暗中期待黎明的到來。
突然,一顆流星劃過寂靜的夜空,閃現(xiàn)出一道美麗的弧線,還未曾雙手合十許下愿望,便瞬間消失在無邊的天際。我想流星路過的地方,一定有幸福的人兒在祈禱:祈福父母幸福安康;祈盼心愛的人早日歸來;祈愿來年事業(yè)順?biāo)?。無論是什么樣的心愿,心誠則如愿,心善則得善報,心無雜亂之念,心愿必會實現(xiàn)。
夜色雖美,但并不像夏天的夜晚,無風(fēng)的春夜還是有些涼意。特殊時期,還是身體重要,略帶一點遺憾,戀戀不舍得返回屋里。
收款室窗口前,白天會排起長隊。等待付款的人在閑暇時間,無論是熟悉的人,還是陌生的人,彼此打著招呼,互聊家常。偶爾遇到插隊的人,不愿招惹是非的,睜一只眼閉只眼;打抱不平的人就會挺身而出,話語婉轉(zhuǎn)訓(xùn)斥,插隊的人只得乖乖的去后面排隊。夜色中收款室窗口,已安然關(guān)閉。
藥房的窗口也已關(guān)閉,屋里亮著的燈光反照在藥架。倏然想起,曾在一位大夫說:“但愿世間人無病,何愁架上藥生塵?”有位朋友回復(fù):“但祈世間無人病,寧愿封刀深山耕?!边@是醫(yī)者仁心,大愛之言。面對病人疾痛之苦,醫(yī)者又無束手之策,只有同道之人才有同感。
走廊的燈光在夜幕下顯得格外明亮,內(nèi)科、外科、婦科、兒科牌子上的字愈加清晰。視線停留在外科牌子上,久久凝視,回憶像開了閘的洪水,影像倒流至大年三十。
五點下班后,崔院長剛與值班大夫交接完工作,脫換下工作服準(zhǔn)備回家。門外來了一位摔傷的患者,左臉下方血止不住的往外流,患者走過的路面被滴落的血染成紅色。崔院長見狀,轉(zhuǎn)身返回辦公室換上工作服,佩戴好口罩、帽子和手套,一邊打電話讓護理部派人過來幫忙,一邊急匆匆地同值班大夫走進(jìn)搶救室為患者消毒、止血、縫合。
摔傷患者還未處理完傷口,門外跑進(jìn)一名抱孩子的婦女。詢問后得知,孩子是因玩橡皮泥,一不留神將橡皮泥塞進(jìn)了鼻孔。環(huán)視四周,看到一位老人也抱了一個小男孩在走廊徘徊,小男孩趴在老人肩頭一動不動,上前詢問情況,是孩子胳膊脫臼了。一位因胳膊脫臼安靜的小男孩,一位因橡皮泥堵塞鼻孔,呼吸困難而哭鬧的小男孩,兩位都在靜等正為摔傷患者縫合的崔院長。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下班已經(jīng)40分鐘了。當(dāng)看到所有的病號都安全離開,崔院長才放心地脫下工作服,準(zhǔn)備回家。
預(yù)檢分診臺前,白天來往的人,駐留片刻便匆匆離去。生活中,有多少人和顏悅色地走進(jìn)我們的生活,給我們的生活上完生動的一課,又悄悄地不辭而別。匆匆地連聲招呼都未曾打,道別的話也未曾來得及與我留贈;冷暖自知,情緣自悟,所謂感同身受,只局限三觀相同的人。
其實,我們生活中,經(jīng)常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無論是什么性格的人,當(dāng)對方走入你生活的那一刻起,哪怕只是一個匆匆的轉(zhuǎn)身,或是擦肩而過,就已經(jīng)注定是前世的緣今世了。
夜色中單位的景色很美,城鎮(zhèn)都已安謐的入睡,朦朧的畫卷無以用語言描繪。沒有一個冬天不可逾越,沒有一個春天不會到來;待春暖疫退,櫻花爛漫時,惟愿執(zhí)子之手,與卿共賞花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