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野菜飄香醉春風(散文)
當陽光爬上春天的枝頭,溫順的風帶著春的氣息行走在遼闊的大地上。田野上的植被,經(jīng)過了一個冬天的洗禮,早已急于露出頭來。陽坡的山上,一點點綠,給了我們視野無限的沖擊。人們早已按耐不住,紛紛走進大自然,去感受春天的溫度,去聆聽春的呼喚,去輕嗅野菜飄香的溫潤。
一、婆婆丁
婆婆丁在我們鄉(xiāng)下是最常見的野菜,通常它們喜歡長在溝坡上、田埂間、樹林下,它的生命力頑強,迎著早春的霜寒在枯草叢中探出了腦袋。它們無畏寒風,在明媚的陽光下挺直腰板,一路向上,一路生長。
婆婆丁的學名叫蒲公英。在我國大部分地區(qū)都有生長,是一種藥食兩用的中藥材,婆婆丁是多年生草本植物,是通過根系和種子進行繁殖的。
北方的春天來得晚一些,每當清明前后我和妹妹就會到家附近的山上去踏青。我們牽手走在山坡的枯草叢中,一點點綠色,迎著早春的寒風落入我們的眼簾,讓我們看了一冬的枯萎,突然看到了生命的綠色,是那樣的賞心悅目。婆婆丁貼著地皮生長,分布零散,沒有規(guī)律地長在山坡上。有的生長在巖石的夾縫里,有的掀翻石頭露出嫩黃的葉片,它們以頑強的生命力努力向上生長著。婆婆丁挺著嫩綠的身姿,沐浴在春日的暖陽下,迎著微風招展,那樣的快活,充滿著生命的活力。小時候,我和妹妹經(jīng)常去山上挖婆婆丁,挖婆婆丁要有方法,不要用手去拔,山上地皮硬,用手拔會把婆婆丁的葉片弄散,用小鐮刀貼著地皮挖,這樣又省事,又不會帶很長的根系,清洗時也方便。
媽媽把我們挖回家的婆婆丁,先把葉片和根系清理干凈,然后用清水泡上一會,葉片縫里的泥沙遇水就會出來,這樣好清洗。因為野菜在山崗上風吹日曬,特別的不干凈,沒有洗干凈的野菜,吃到嘴里會感覺硌牙,會有吃進泥沙的感覺。媽媽把洗干凈的婆婆丁,用刀切成小段,放在盆里,在放點肉末,加味精,放少許食鹽,調成餃子餡,給我們包餃子吃。媽媽包的餃子又干凈,又好吃,我們的童年在媽媽的巧手下幸福又快樂地度過。
沒吃完的婆婆丁,媽媽會把它們晾曬在窗前,晾成干菜。婆婆丁的藥用價值是非常高的,在《本草綱目》中就有記載:“蒲公英主治婦人乳癰腫,水煮汁飲之立消。解食毒,散滯氣,化熱毒,消惡腫、結核、疔腫?!逼牌哦∈呛芎玫闹兴幉?,它性平味甘微苦,還有“消腫散結,利尿通淋”的功效。我們感冒咳嗽了,就用婆婆丁泡點水喝,感冒的癥狀就會消失,婆婆丁不愧有“天然抗生素”的美稱。小時候,我身體弱,經(jīng)常愛感冒,婆婆丁泡水沒少喝,后來在媽媽的精心照顧下,身體越來越強壯了。媽媽曬干婆婆丁的習慣一直延續(xù)到現(xiàn)在,有點小感冒就馬上喝點,比吃藥好多了。我回老家也會經(jīng)常帶回來一些,沒事泡水喝,即預防感冒,又清熱瀉火。
早春時節(jié),婆婆丁是很不錯的一道野菜,它豐富了我童年的餐桌,又給我們的身體帶來了諸多好處。婆婆丁還有抑菌、祛斑、催乳、緩解便秘的功效。婆婆丁含有豐富的膳食纖維,食用之后會促進胃腸蠕動,加快排便,有潤腸通便的功效。在我們家鄉(xiāng),很多有便秘癥狀的人,都會經(jīng)常食用婆婆丁,病癥就會減輕。
小小的婆婆丁,生長在家鄉(xiāng)的溝渠旁,它沒有美麗的外表,卻有一顆純樸的內心,它的生命力頑強,把種子傳遍每個角落。婆婆丁開黃色的花,是菊科的一種,葉基生,羽狀分裂,花瓣細小,一朵朵花瓣簇擁著,迎著陽光生長。植株內有白色的乳汁,這種乳汁一但弄到衣服上是很難洗掉的。小時候的我們,經(jīng)常去山上采婆婆丁花,做成漂亮的花環(huán)戴在頭上。等花落了,白色的茸毛飛舞著,風一吹,漫天的繽紛與絢爛,自由自在,不沾染一絲塵埃,飛向遠方,去尋找另一個地方,安家落戶,生根發(fā)芽。
二、野韭菜
春天,最先露出頭的野菜要數(shù)野韭菜了,土地剛開化,我就拎把小鐵鏟去田埂邊挖野韭菜。剛出苗的野韭菜藏在枯草中,得彎腰在枯草叢中仔細尋找,剛冒出一點綠芽,不了解這種野菜習性的,還真找不到。野韭菜生長的很快,幾天功夫就會長出很長的綠苗子,柔美可愛,迎著春風,向我們點頭微笑。它們的生長有規(guī)律,一般都一簇一簇的,很多棵在一起生長,這就是它們繁殖的特點,分株繁殖。野韭菜的根系像蒜頭那樣,只是要比蒜小很多,根系里就會長出很多小蒜瓣,這些小蒜瓣就會長成一棵野韭菜。它們大多生長在坡地上、樹林間、田間地頭,混雜在草叢中。
每年一開春,我們最快樂的事就是約幾個小伙伴去挖野韭菜,手拿小鐵鏟,臂挎小竹籃,飛向田間、地頭,一路嬉笑打鬧,口中還不時唱著“野菜凈而香,幫咱度饑荒。咥頓菜團團,飽你一晌晌。”大家伙一會蹲下挖、一會站起來,一把把野韭菜投入到竹籃里,一會功夫就挖滿半竹籃的野菜給媽媽拿回家,總會得到媽媽的夸獎。媽媽把野韭菜摘凈,放在水池里用清水多投幾遍,把洗凈的野菜放在瀝水籃上,瀝干凈水分。有時候給我們炒雞蛋、炒肉吃,最好吃的要數(shù)包餃子了。那時,條件差,餃子也不是經(jīng)常能吃到的,我們表現(xiàn)好了媽媽就會給我們包餃子。比如,我們考試取得好成績,媽媽就會包餃子獎勵我們。
媽媽抱柴燒水,揉好了面團備用,把洗凈的野韭菜切成細細的小段,放入食鹽、調料,把煎好的雞蛋碎放入盆中,用筷子調成菜餡。等水燒開了,把包好的餃子倒入鍋中,看著餃子在翻滾的鍋中飄浮著,我和妹妹圍在鍋臺邊,鍋底紅紅的火光映著我們的笑臉,那種幸福感是那個時代童年里最美麗的回憶!
吃不完的野韭菜,媽媽就用食鹽把它們腌制一下,這樣就不會壞掉了,放在玻璃瓶里等以后沒有菜的時候慢慢吃。
野韭菜的吃法真的很多,也是那個時代最美味,最廉價的食物了。吟起詩人杜甫的“夜雨剪春韭,新炊間黃粱?!钡脑娋洌湍芨惺艿竭@種野菜獨特的美味了。
野韭菜性味咸澀寒《千金◎食治》載“宜腎,大小便數(shù),去煩熱”??梢娝梢岳?,清心初煩。用野韭菜白色的根莖煮水喝,能疏肝和胃,增加食欲,對我們的消化不良有很好的調理作用。我們小時候拉肚子了,媽媽就用野韭菜的根莖和紅糖一起煮水給我們喝,喝完就會好起來了。那個時候這種偏方比吃藥強多了,也解決了鄉(xiāng)村人看病難的問題。
三、苣荬菜
苣荬菜的生長期較晚,在我們北方“谷雨”前后才能看到苣荬菜的蹤影。苣荬菜又叫苦菜,為菊科一年生草本植物,葉片呈橢圓形,有細條紋,開黃色的花,一般生長在林間草地,農田里,溝坡上。苣荬菜主要靠地下匍匐莖繁殖,它的繁殖能力很快,一茬茬被人們割去,用不了幾天就會重新生長出來?,F(xiàn)在田地里的苣荬菜很少了,也不能食用了,隨著現(xiàn)代科技的提高,田地里打了除草劑,農民朋友種田方便了,也省事了,苣荬菜卻遭遇了滅頂之災,在田地里很少看到它們的身影了。
現(xiàn)在市場上賣的苣荬菜,大多是人工培植的,純野生的太少了。人工養(yǎng)殖的葉片大,根莖長,苦味減少了,沒有了野生那種澀澀的口感。
苣荬菜是那個時代吃的最多的一種野菜,在鄉(xiāng)下人的餐桌上經(jīng)常會看到它的身影。它的嫩莖葉可以生食,炸一碗肉醬,再來一把小蔥,美味極了,蘸醬菜最下飯,每次我都能多吃兩碗飯。苣荬菜也可以涼拌,用沸水燙一下,再換清水浸泡,除去苦味,放上香油涼拌,這種做法得到了大家的喜愛。時代在變化,現(xiàn)在的孩子們沒人吃這種野菜了,因為它味澀,微苦,不好吃?,F(xiàn)在物質豐富,不像我們那時,物質短缺,用野菜來充饑,卻也吃的津津有味。
苣荬菜以全草入藥,有“清熱解毒,涼血止血”的功效。這種不用花錢的小草藥,幾乎家家都會備上一些,以備不時之需,省去了花錢看病的麻煩,又何樂而不為呢?家鄉(xiāng)的野菜陪我們走過了那段貧窮的時期,在那物質和醫(yī)療落后的時代,陪伴著我們的成長。
家鄉(xiāng)的野地菜,隨處可見,它們的生命力是那么的頑強,在凜冽了春風中努力生長,無論風吹日曬,狂風暴雨都不能阻止它們生長的腳步。野地菜的歷史悠久,從古至今,這種野菜被做成美味佳肴搬上人們的餐桌。古有“時挑野菜和根煮,旋斫生柴帶葉燒。任是深山更深處,也應無計避征徭?!钡脑娋洹R安瞬杉斓亻g靈氣、吸收日月中精華,是大自然施于人類的禮物。
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野菜早已淡出了人們的生活。如今,野菜成了稀罕物,白米細面吃多了,人們偶爾也會調解一下口味,包頓野菜餃子,野菜團團,解個嘴饞。野菜不用去挖了,去市場上買,雖然很多都是人工養(yǎng)殖的,口感略微差些,卻也吃出了那個時代特有的回憶。
又是一年野菜飄香的時節(jié),野地菜在春風中獨自生長,雖然很少有人問津,可它們早已潤澤在人們的心田。它們在春風中茁壯生長,野地菜的香氣醉在春風中,醉在人們的記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