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將一路風景入囊(散文)
一
都說世界很大很大,大到一輩子都走不完,有時候世界很小很小,卻一眼就能看見了世界的角落。
很長時間,我的風景就在地球儀上。女兒說,這么喜歡世界,怎么就不出去走走,總比畫餅充饑好!
我不理會她的嘲弄。
家里有個普通圓圓的地球儀,上面的顏色各異,標注了全世界所有的地區(qū)。閑暇之余很喜歡在上面輕輕轉(zhuǎn)動環(huán)繞,對向往的地方我會畫上一個圈。因為那里有一處迷人的風景,是一個令我充滿無限遐想的遠方。遐想的風景,更迷幻。孩子可能不懂得我的心思。
?我也一直有個心愿,等以后有隨意出去走走的時間,有一個突然相見的機會,在清風沉醉的日子里背起簡單的行囊,獨自穿行在風景悠悠的山徑,在日出花開的詩意中感受風景的不同,山水腳下,任涓涓的細流在自己平靜的心上蕩起美麗的漣漪。當日落取代黃昏時,走在幽靜的小巷和多夢的橋頭;待到春風如夢,明月入懷時,盡可能把所有景致都收進在自己的心里,封存在記憶的魔盒里。
我向來不以目的地為旅游的終點,路上的風光常常誘惑著我,就像一個孩子,在海邊撿拾那些被海浪推上岸的貝殼,或許在很多人心中被認為是丟了西瓜撿了芝麻,可我覺得只要撞擊我的內(nèi)心的東西就是風景,從不設(shè)定風景的邊界。
人們都說,旅游還是不能錯過一路的風景,目的地往往退居其次。我想,這樣說有道理的,人出去走走,和一路風景相伴相融,也是一種難得的人生狀態(tài)。一路顛簸,上車睡覺,下車撒尿,這不是最遭,起碼感受到另一種行走的方式。車上看景,空中穿云,這姿態(tài)不也是很美么?我想,應該將一路風景收入囊中,這是旅游的副產(chǎn)品,我可不想丟下。
煙花三月,當山容已不再清瘦,小樹已上了釉彩。假期,女兒的單位剛好組織去越南旅行,可以攜帶家屬,某人說我:“常年身裹小城,讓孩子帶你去外面的世界看看,長長見識,也是孩子的心意。機會難得。”用不著這樣勸說,我早就心飛旅途了。
不辜負孩子的心意,也為了邂逅遠方最美的風景,我們不惜輾轉(zhuǎn)千里,一路歡喜,一路遐想,在細雨蒙蒙中抵達異國的峴港。在出發(fā)前我已對峴港這座迷人的城市和他濃郁的風土人情做了大概的攻略,峴港是越南中部的中心城市,也是越南的第三大城市,這里位于越南中部的蜂腰地帶,瀕臨南海,在汗江口東岸,海運業(yè)較多,物產(chǎn)豐富,是一座山脈連綿,山水相連四季如春的海濱城市,這里有柔軟的風,七彩的云,誘人的空氣,這里是整個東南亞最佳避暑的旅游城市。
旅游攻略也是規(guī)劃里的風景,有一種運籌帷幄之中的自豪感,就像讀一本書,先看序言,提攝概要。于是,旅游途中出現(xiàn)的那些超乎我們攻略的東西,就成了我們的驚喜。你有這樣的感覺吧?
二
來過越南的人都知道,越南沒有所謂的春夏秋冬四季之分,只有所謂的旱季和雨季,當我們來到這里,不巧,此時正是鄰國多雨的季節(jié)。異樣的風情,就這樣迎接著我們。從下機踏進這個迷人的國度,迎接我們的不是綴滿星星的夜空,而是天空正漫溢著小雨的清涼?!百F人多遭雨”,這是來機場迎接我們當?shù)氐囊晃缓谑菽贻p帥氣的導游,站在微風細雨中熱情地用中文做了這樣一個調(diào)侃,在大家誤以為他和我們是同胞的時候,只聽他風趣地做了一個自我介紹:“本人姓梅,梅花的梅,不是倒霉的霉,也不是霉運的霉,我是土生土長的越南人,我不是華僑,我也不是中國人。我代表峴港100萬人民歡迎遠方朋友的到來?!庇哪溨C的導游說著一口帶著峴港腔調(diào)的中文,把隨團的我們逗得哈哈大笑,車廂里的氣氛頓時活躍起來,彼此之間的距離就這樣在愉快的說笑中一下子拉近了很多。
我想,就想像對話或者玩笑,也得個氛圍吧,這種情調(diào),若不是出去走走,還真難得。我琢磨了他的話,一個“梅”字,有著中國文化的影子,我很喜歡梅,植物的梅,傲寒凌雪;還有這個姓梅的導游,在巧辯中,得梅之美好,棄諧音的俗氣,也豐富我心中的“梅文化”。
客車離開機場緩緩行駛在往酒店的途中,透過車窗一路發(fā)現(xiàn)峴港夜晚的城市,車輛很少,道路寬闊,兩旁椰樹叢林,燈火璀璨。沿途臨街遍布著高高低低不同風格的建筑。有些建筑的墻面上還涂滿了鮮艷亮麗的色彩,高高窄窄的建筑樓宇給我的感覺像長方形火柴盒的形狀。在這些五顏六色的建筑群里,還點綴著很多像是日式風格的融合建筑,還看到很多像童話世界里長長尖頂?shù)臍W式古典風格的建筑,是哥特式,是拜占庭式?不知了。這些建筑高大,外形漂亮美觀,很多墻上還裝飾粉雕著歐洲文藝復興時期的人物塑像,古典大氣的建筑在夜晚五彩斑斕的燈火交相輝映下,顯得特別迷離夢幻。
美學書籍里說,建筑是凝固的音樂。我閉眼靜聽,高低錯落,斷續(xù)有致,仿佛是一個個音符躍動,將美好做了形象生動的演繹。
到酒店的路程很短,導游盡顯自己的語言才華和主人翁精神,妙語連珠,滔滔不絕地為我們生動地講解著峴港這個城市當?shù)氐臐庥麸L俗,和它的歷史人文,介紹后面幾天游玩景點的行程安排,以便讓我們在心里有了下一個景區(qū)景觀大概的印象。臨下車前還不忘提醒這里是多雨的季節(jié),受海洋氣候的影響,烏云隨時籠罩天空,暴雨隨時會驟降,溫度落差很大,希望我們出門游玩自備雨傘多添衣。初次的見面,熱情的話語,周到的服務(wù),讓我們感到很暖心。車上短短時間的交流,引人入勝的講解,深深吸引著我要在這里探索追尋留下一行足跡。
我不知怎樣與他對話,表達一下我的感謝,就一個勁地點頭,不知他看見沒有,都無所謂,我的心很熱情地獻給了他,給了這座一點也不陌生的城市。
世界,原來這么小,遇見的人,不是哇哩哇哩說話,如果不是看看車外的風景很陌生,我以為是在夢中。
三
在一片歡聲笑語中,車很快抵達了酒店。我們從車窗探出頭來,迎接我們的是一張張和善的面孔,微笑著,點點頭,沒有語言,卻像雨中露出一縷陽光,我向后面的車窗望去,我們的旅伴也都是掛著燦爛的笑。人和人相見,就像故舊,原來那么多人喜歡旅游,這也應該是一個原因,得到的禮遇無需說明,一張笑臉就很好,是簡約的,也是奢華的。
下車撲面而來的是陣陣愜意,涼爽的海風,聽到的是層層迭起的浪濤聲。隨著導游手指的方向,透過蒙蒙的雨簾和路燈的映射,想象中遼闊無際的茫茫大海就近在眼前。我是“旱鴨子”,沒有看到過波瀾壯闊的海,我激動的心情無言以表,那一刻,我莫名地在酒店門前站了很久,吹著多情的海風,淋著細軟的小雨,幾次抬腳試著走到酒店院子,我很想漫步海灘,撿拾心情,放逐夢想,赤腳走進藍色的花海,任海水盡情地打濕我的衣裙,任和煦的海風吹亂我的發(fā)梢,那一刻真想敞開胸懷擁抱著浩瀚的大海,人生難得來看海,此時此刻我很想穿著性感的泳衣,在大海中浪里浮沉,那一刻很想停留,在夜幕中看一段最美的海上風云……
此時,海面?zhèn)鱽砗酱朴频镍Q笛聲,聲音拉回了我的思緒。夜色茫茫,我轉(zhuǎn)身離去,鳴笛依舊在我的身后拖著長長的音律,明天迎接我的將會有新的游程。
我拖著旅行箱,登上酒店的樓梯,下意識地摸了摸箱子,鼓鼓囊囊的,我突然得意地笑了,不都是衣物方便食品,還有一路上撿到的風景,風景在我的行囊里,手握得很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