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曬稻谷場的那些歲月(隨筆)
離我故鄉(xiāng)不遠的地方,有一片廣場似的地塊,它是用來曬稻谷的。那時,家家戶戶都是茅草屋。因此,根本看不見水泥做的場地。從我家到曬谷大約走15米就到,途中經(jīng)過小路旁邊的花草樹林。
那時,我對于曬谷場有一種說不出的向往,神秘的自由感。村里的人,曬了稻谷,干了,放在自家做的茅草房。離家的很近,但是不得不去看管,以免別人的偷走。過去的人們,吃飯溫飽解決不了,餓著肚子難受。法律的嚴格也不得不去碰。要不然吃不飽的,哪有不得不采取行動。那個年代,每天晚上過得膽戰(zhàn)心驚,隔三不差小偷開始楚楚欲動。小偷的規(guī)律性,天空下大雨的,主人睡得死死的,下手容易的多,還有那些男人去了上山,家里留下的女人看管家庭。這樣的偷別人的稻谷得到機率更高。
所以在家里的倉庫,存放的稻谷要看,在曬稻谷場的稻谷也要看。那些老人喜歡到曬谷場,因為,他們可以坐在一起聊天,講故事,一起喝酒。我的父親,很少過去,他那時一般都是拉回家放倉庫。晚上,曬谷場安安靜靜,聽取蛙聲一片。月亮出來,他們?nèi)齼蓛蓢黄?。家里沒有電,沒有電視機。聽的只不過是收音機,家里有收音機相當?shù)牟诲e。
漸漸我們長大了,父親也開始放稻谷在曬谷場。天一黑,父親就出發(fā),帶上大雪碧空瓶倒于酒在其里。父親很害怕夜路,村里的老人這樣說的,我也知道父親的確到了晚上就不敢獨自出遠門。像曬谷場這塊地方,每家每戶都有茅草房,幾乎差不多和家里的人差不多一樣。
那一天,父親正在和別人喝酒,要我和弟弟先到曬谷場替他看管稻谷。我和弟弟去了,那里的人多,白天在一起玩,也希望晚上一起玩更好。孩子的天真,眼中的童年樂趣無窮無盡。
“大家出來聊天了”大人叫了起來。
人們紛紛出來,圍坐一起。明亮的月亮照在曬谷場,照在樹林里,照在遠處。我的另一位堂伯父,年齡大于我父親。倒立的本領(lǐng)可大了。倒立就是頭朝下,腳上面,以這樣的方式走路。一個曬谷場長有50米,寬有25米這樣。堂伯父以雙手學腳走路,他一掙一扎緩緩走去。我們幾個孩子在后面跟著跳著,數(shù)一數(shù)時間。我真搞不明白,堂伯父一個大面積的人,走倒立走路如此在演戲,令人贊嘆不已。聽說,堂伯父會唱本地方言的歌曲。每次放牛,坐在一邊乘涼,他一邊吹葉片,一邊唱歌,弄得對面另一個村莊的婦女感嘆人生。多么美好的男人,為什么偏偏不遇上呢?
倒立走完了一圈,累了,休息了。一起吃飯,喝酒。他們講著講著,講到了老村長,就是睡在他自家的小屋。深更半夜,一個人說夢話,叫人快來救命呀。鬼在抓弄他??墒侨藗兏韭牪灰?。第二天才把這實行告訴了別人。這個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總之,他只不過是血液的不流通導致的。我們每一個人,晚上睡覺都有這樣的經(jīng)歷。血液的不流暢,使人的身子麻木不仁,失去了知覺才會行成這樣的。我跟他們說,他們不相信。其實,他們也知道。只不過要來嚇人,人嚇人更比鬼嚇人更可怕。
月亮就像白色的布條,覆蓋整個世界。曬谷場靜悄悄的,蟋蟀在草叢里發(fā)出嗡嗡的聲音。貓頭鷹在不遠處,古長古段,一聲短一下,又一聲長一下,淵源伸長。不遠之處,也就是在曬谷場茅草房的后面,有一座濃密的竹子林。坐在一起,聽起了鬼故事無不令人毛骨肅然。
回到了自家的小屋,我的心里一直砰砰跳?;叵胨麄兊墓适拢降讓嵲诓粚嵲?。世界根本沒有鬼的邪說,有的只不過是人的心里作用。不相信就是。我自己千方百計忘記它,可是怎么做也無動于衷,時不時想起來。
我和弟弟插好了門,小小的茅草屋里面都是稻谷,和一些小塊的空地。我和弟弟鋪上了草席,準備睡覺。弟弟問起我,我睡里頭還是外頭。我告訴了弟弟,睡在里頭。理由是我晚上不出去方便。弟弟經(jīng)常方便,可以考慮。弟弟沒有說話,就睡在了外頭。我真可謂是哥哥,膽小如鼠。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無法入睡。聽外面的風聲,沙沙吹響了樹葉,使我一驚一乍難于入寐。后來,我的父親知道了這件事。每次他和別人聊天的時候,他總自豪地說,弟弟比我膽子大。
這些歷歷在目的往事,都是那么令人回味。曬谷場這地方隱藏我多少年歲月的蒼蒼,滿滿的回憶。我長大了,曬谷場變了樣,漸漸隨歲月的離去,曬谷場漸漸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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