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渡】音符里的留白(小小說)
夢青從小就喜歡唱歌,可以說是那個年代活躍在鄉(xiāng)村的文藝骨干。盡管幾十年過去,她依然對唱歌情有獨鐘。
她曾在鄉(xiāng)里的文藝宣傳隊和伙伴們作為代表,到各地演出多次。在校期間,她擔(dān)任過大隊輔導(dǎo)員,開展豐富多彩的少先隊活動,期間,都少不了她的歌聲和舞姿。再到后來,參加同事和親屬孩子的婚禮,為新婚二人獻歌祝福,這也是她的強項。歌聲,就像是她的伴侶,一直陪著她前行。
隨著智能手機功能越來越多樣化,唱歌,也因此走進了千家萬戶。
因為唱歌,又讓她萬萬沒想到,與人合唱歌曲,也成了網(wǎng)絡(luò)生活中的一段小插曲。一份突如其來的“黑名單”,究竟意欲何為,夢青百思不得其解。
夢青是在去年三月份注冊全民K歌的。
那天,她也是突發(fā)奇想,能不能把自己喜歡唱的歌錄下來呢?手指還沒等大腦的指令,就立即撥弄起來,在音樂列表里找到一首熟耳耐聽的《我和我的祖國》,迫不及待點擊右上角的按鈕,想在軟件打開的第一時間就清嗓開唱。沒想到,彈出來的,卻是注冊全民K歌的頁面。她強大的沖動立馬被這個頁面給按了下來,心臟還“噗通、噗通”跳著,臉上也因為激動,溫度升了幾度。最終,還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只有注冊成功后你才能演唱。
這一幕,夢青每每想起來,都會傻笑幾聲,形容當(dāng)時的自己是:干柴遇上了烈火,小草簇擁著陽光。
她借著那股勁頭,不到一刻鐘,就注冊成功。一開始還沒有錄音耳機,只是對著手機話筒唱。本來很熟悉的歌,讓她唱得像斷了線的珠子唏哩嘩啦,總是進不了狀態(tài)。就是唱給自己聽,她也覺得很緊張。
夢青嘗試唱了兩三遍后,情緒逐漸穩(wěn)定,適應(yīng)了小小熒屏的演唱,適應(yīng)了K歌里所有演唱程序的技巧。第二天,她去電腦城花25元買了副錄音耳麥。一周后,夢青錄制了近十首歌曲。在這十首歌曲中,她還是最喜歡《我和我的祖國》。于是,她便萌發(fā)了在摩肩接踵的K歌群里找一位男歌手來合作這首歌。
夢青在聲音的世界里暢游,在音浪的起伏里,尋找讓自己內(nèi)心產(chǎn)生共鳴的那種聲音。終于,她總算找到了他。他是南方人,叫陸祥。走進他的空間,了解到他在K歌里駐扎多年!坐擁四千多名粉絲,七百多名的好友。聽他的歌很舒服,得益于他的嗓音,也得益于他對演唱有著深情投入。
于是,夢青把和陸祥合作的《我和我的祖國》發(fā)了出來。令她沒想到的是,他很快就點贊送花。還說:“你也是個唱歌的人。"對陸祥的感覺和他暖心的評價,像古箏撥片,撥動了夢青神經(jīng)里的某根弦,讓她迅速融化進音符里。在K歌的這場盛會中,她把陸祥當(dāng)成了知音,與陸祥合作演唱的作品也與日俱增。她就這樣,通過音樂和歌曲來填補生活中的空白,感受著音樂和歌聲帶來的舒心。
他的指點,也讓夢青受益良多。一次,陸祥發(fā)了一首合唱作品《水鄉(xiāng)新娘》。夢青錄制發(fā)布后,他還指出夢青演唱時出現(xiàn)的問題,如:咬字不清等,還讓她重唱。
合作的次數(shù)多了,夢青也會期待很多。但對陸祥來說,玩K歌更像是茶余飯后的“談資”。夢青無聊的時候一遍一遍聽著合唱的歌兒,拍著腦袋琢磨,《我和我的祖國》合作上再加點兒小技巧,作品是不是就更豐富了?想完,嘴角都會開出一朵不經(jīng)意的小花。
《我和我的祖國》是她最滿意的作品。沒成想,卻成了“送別”。
夢青興奮地又一次把作品發(fā)布,一份美好的期待,就這樣在心里默默種下。她知道,有一朵屬于他的花和一個專屬于她的贊,總會如期而至。簡單的小興奮,把她拉回到十八歲,情竇初開的年紀。
誰知,零點十分,是這個噩夢開始的時刻。他把她拉進了黑名單,還把合唱過的所有作品刪除。
“這是怎么回事,我做錯了什么?為什么?"夢青心里被一把無形的利刃狠狠割開,她那份美麗的期待還未開放就被一腳踩碎。
滿以為找到了“知音"的夢青,此時極度傷心。舌尖起了泡,嘴角染了紅,茶飯不思,徹夜難眠。
躺在床上,睜著眼睛,夢青回憶這段K歌的心路歷程。她翻看著自己用嗓音孕育的成果,覺得很知足,近千首作品,每一首都是她愛不釋手的“孩子"。而且每次演唱,夢青在處理歌曲和技巧方面都會講究一番,一次錄不滿意,就錄兩次、三次,直到滿意為止。K歌軟件里高手太多,她總覺得自己很平庸,她就這樣練啊,練啊,把最后最滿意的效果才敢呈現(xiàn)出來。特別是和陸祥合作時,夢青更不敢怠慢。如今她只能和自己合作,沒有煩惱和憂傷。
自從陸祥把夢青拉黑,她就再也進不去他的主頁,更不能合作演唱了!看著空白的手機網(wǎng)頁,夢青突然想到一個詞“微服私訪”。她心里立馬一怔,一種熟悉的沖動又沖上了頭頂。她立即用“無可奉告"這個網(wǎng)名注冊了K歌,就像是初次注冊一樣,謹慎又激動地點進陸祥空間。她像一名做錯事的孩子,仔細檢查著一份不及格的試卷。不知道為什么,他,不像過去一樣愛唱歌了,動態(tài)也只是他以前唱過的作品。想要尋求的答案,就像自己的網(wǎng)名一樣,“無可奉告”。
她的心,好像被黑名單上了一把鎖,這把鎖是夢情和陸祥合唱的30首作品。
前兩天,夢青照舊打開了K歌軟件,手指卻不聽使喚地去點擊陸祥的主頁。“嗯?”眼前的一幕讓她既生氣又熟悉。她又被拉黑了!她還想再注冊一個小號,又遲遲不敢動手。她怕,怕這一出戲,還會重演。
其實,夢青只想找到答案,可陸祥不告而別。
后來,夢青從陸祥好友那里聽說:“他老婆不讓他唱了!說唱歌誤事兒!”還說:“他老婆讓陸祥拉黑的歌友不止你一個,還有十來個,也可能是二十多個……"
夢青想不明白:于她而言,唱歌已經(jīng)成了自己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在別人那里,真的會成為生活的阻礙?又或者,唱歌,觸及了感情中最敏感的部分,讓原本和諧的一切,變得不再和諧?
一個側(cè)面的窺探,像極了諜戰(zhàn)劇里的“隔墻有耳”。人的心,不是那么輕易就會被打開,打開了,也不會輕易就能關(guān)閉。歌曲的五線譜像一團亂麻在夢青心里撥弄著,一個難以解開的問題,一份永遠得不到的答案,這些都像是歌曲里的空拍,在熱情的音符里成了一個留白。
(原創(chuàng)首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