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家鄉(xiāng)的路(散文)
人的一生,要走過很多路。爬過山里的路,踏過水邊的路,逛過城市的路,走過鄉(xiāng)村的路。人生就是這樣,不停地走過一條條的路,去忙工作,忙學習,忙養(yǎng)家糊口的相關事。
我五歲那年,正處困難時期。那時候,物資緊張,糧食匱乏,在城里過日子實不容易。父親工作忙,常年在外跑公差,家里的事情沒法關顧,全靠母親帶著我們姐弟倆,生活過得很艱苦。常常因為糧食供應緊張,吃不飽肚子,老挨餓。母親看在眼里,疼在心上,老家的人也說,不如回來家鄉(xiāng)吧,農村山多地廣,只要多花點力氣,開墾荒地,栽種上紅薯不愁沒飯吃。那時,國家也鼓勵城市居民下鄉(xiāng)務農,減輕城市負擔。父親的覺悟高,忙同母親商量:暫時先回老家,情況好轉后可以再回來。那時我們還小,大道理不懂,想著只要有飯吃,去哪兒都行。就這樣,我和姐姐跟隨母親回到了鄉(xiāng)下老家。直到長大后才理解大人心中的苦楚。
我們在離老家還有一段路程的集鎮(zhèn)下了車,前方不再有公路了。來到山口,一條不寬的小路彎進山里,這是去家鄉(xiāng)的路。老家的幾位親戚老早就在此等候,來幫著我們把從車上卸下的物品接走。我和姐姐因為年紀尚小走得慢,趕不上“大部隊”,由母親領著我們緊趕慢走,又是催促,又是鼓勵,意在趕出時間來整理新搬的家。我那時候小,沒見過山里的美景,既好奇又貪玩,總會走走停停,玩?zhèn)€痛快。一路上,母親給我們講家鄉(xiāng)的事情,講老家古老山村的傳奇故事,聽得津津有味。
山里的世界,真是另一番天地。初夏的季節(jié),山花遍野,綠草滿地,蜜蜂在花朵間起舞,小鳥在樹林中歡唱,清風拂來,夾裹著花草的芳香。這樣的美景在城里沒法見到,當然會很開心。走了一段崎嶇山路,本來是要小憩一會,卻見遠處奇峰聳立,山巒綿延,好似掛在天邊的水墨丹青。而腳下的路,仿佛也在奔奔跳跳,朝著家鄉(xiāng)方向蜿蜒而去,宛如一條色彩斑斕的絲帶,在清風里舞動,一會隱進山林,一會飄進山谷。
家鄉(xiāng)的路,綿延十幾里全是青石板鋪成,光亮的路面,在夏天里感覺是冰涼冰涼的。喜歡光著腳板走路的人們,會有一種舒服的感覺,猶如一股涼意鉆入腳底,沁入心田。石板中央還有一道深深的凹槽,好似一條徑流不斷的流水線槽。母親說,這是羊角車長年累月碾壓形成的車痕,并非人為刻鑿。家鄉(xiāng)人把人力獨輪推車叫做羊角車,是因為獨輪車前端的擋板有兩根高出的木條,形似一對羊角,用來牽拉時做把手,即美觀又顯霸氣。全部由硬木打造的羊角車,負重時,在人力推動下,發(fā)出吱吱呀呀響聲。它是山里人搬運物資的重要工具,省力氣還能多載物。
家鄉(xiāng)的路,是一條祖祖輩輩的家鄉(xiāng)人走出來的路。千百年來,歷經風雨的洗刷,歲月的磨礪,以及山里人腳板與路面的相親相吻,家鄉(xiāng)的這條青石板路才被打磨得光滑溫潤。雖然飽含滄桑,卻又透著一股靈氣,保佑家鄉(xiāng)人健康永遠,幸福長久。家鄉(xiāng)的路,世世代代的家鄉(xiāng)人,就這樣往復不斷地走下去。
家鄉(xiāng)的路,村里村外都是清一色的大塊石板鋪設的路,晴天不起灰,雨天不泥濘,在過去的那些年代也算得上是不錯的一條“康莊大道”。只因山村閉塞,經濟難以提振,人們生活依然艱苦。直到改革開放后,人們生活水平才連年提高。老房子不見了,新農村建設使家鄉(xiāng)面貌煥然一新,家鄉(xiāng)的路不再是過去的石板路。如今的家鄉(xiāng),省道穿村而過,高速挨村而去,鐵路也在附近呼嘯飛過。
家鄉(xiāng)的路,是一條充滿希望的路。她承載了我兒時的夢想,留下了我人生的第一個足跡;家鄉(xiāng)的路,記錄了農村歷史的變遷,折射了祖國的繁榮昌盛;家鄉(xiāng)的路,是一條通向富裕的路,一條指引人們走向富強、文明、和諧、幸福的社會主義的康莊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