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送上門的女人(小說)
趕走了鬧洞房的人們,狗蛋望著裹著被子,蜷縮在床角的新娘子,感覺自己像一頭被禁錮了多年才突然出籠的獅子般亢奮。他三下五除二褪掉自己身上的衣服,迫不及待地一骨碌鉆進了被窩里。
她側(cè)身蜷縮成一團,頭向著墻壁,渾身顫抖著哀求道:“別……別……我好怕……”
年過四十年了,除去娘,狗蛋這還是頭一遭跟女人睡在一塊,還是頭一次跟女人的身子挨得這么近……狗蛋喘著粗氣:“怕什么?都一家人了呀!”
她用被子裹緊了自己的身子:“我真的好怕!今晚先不這樣行么?我想跟你聊聊家常。”
狗蛋渾身燥熱,他感覺自己似乎有點控制不住了:“都這個時候了,還聊什么家常?我們先親熱親熱再說!”他一邊說一邊動手去扯她的衣服。
她拼命掙扎,明顯的不情愿。
“老公,你救了我,我這輩子欠著你一條人命的情。我從小孤苦伶仃,就圖能有一個心眼好、善良可靠的人陪我過日子。所以我才心甘情愿主動嫁給你??晌覀儺吘共耪J(rèn)識兩天,現(xiàn)在突然要在一起睡覺,我一點思想準(zhǔn)備都沒有。如果你真的對我好,那我們就先交交心,先溝通一下感情好不好?”她的聲音很輕柔,柔和得令人無法抗拒。
狗蛋的心軟了:“好吧,那聊點什么?”
“我想跟你聊點以后過日子的事。”她說得一本正經(jīng)。
“么子事?”狗蛋舔著發(fā)干的嘴唇問。
“俗話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我真沒料到你家這么窮,房子破舊不說,連件像樣的家具都沒有。我跟你成了家,以后拿什么過日子呀?”
被說到痛處,狗蛋很不自在。
“我省吃儉用,還存著一萬多塊錢哩!”他紅著臉說。
“真的?那明天你去把錢取出來,我們一起去買套家具,順便買一兩件體面點的衣裳行么?”她翻過身來,用火辣辣的眼神迎視著狗蛋。
面對她的滿目柔情,狗蛋情不自禁地把手搭在了她的腰上:“你說咋辦都行!”
一聲嬌笑之后,她仰頭在狗蛋的臉上猛地親了一口。
長這么大,狗蛋還是頭一次被女人親吻。他暈了。
“我還有事哩!”她說。
“你說吧!”狗蛋閉著雙眼,還沉浸在她深情的一吻當(dāng)中。
“哎,你村里的男人鬧洞房時都很過分。我好怕!要不,你去找個女孩過來陪陪我,關(guān)鍵時候幫我勸阻一下那些居心不良的男人吧!”
“我們村里的女孩子都在外面打工,沒有誰有空呀!”狗蛋有些為難。
“今天來幫忙倒茶那個女孩呢?難道她也沒空嗎?”她提醒狗蛋。
“哦,你說的是柱子叔的女兒梅梅。你不說我還真把她給忘了。她剛初中畢業(yè),在家閑著。我明天去跟柱子叔說說,看能不能讓梅梅來陪你一塊玩幾天。”狗蛋又情不自禁地把手搭在了她的腰上。
“老公,你真好!”她又嬌柔地親了狗蛋一口。
狗蛋幸福地癱軟在床上……
翌日,狗蛋早早便跑去把梅梅叫了過來。
她很滿意,一見面,就激動地把梅梅攬進懷里噓寒問暖。
早飯后,她讓狗蛋揣上折子,帶上梅梅,三人一塊去了縣城。
狗蛋去銀行取了錢,交給她。她不要。她說,交給梅梅拿著吧,梅梅有文化,會算賬。
狗蛋把錢交給了梅梅。她緊緊地攥著梅梅的手,走在前面,狗蛋推著三輪車,緊緊跟在后邊。
狗蛋推著三輪車拐來拐去……一不留神,竟不見了她倆的蹤影。
狗蛋慌了神,急忙扔下車子,四處尋找,可一切都是徒勞。
兩個大活人,怎會突然無影無蹤了呢?狗蛋只好跑去派出所報了案……
一年后的某一天,狗蛋突然接到派出所的電話通知,說她在異地落了網(wǎng),梅梅已獲救。要狗蛋馬上到公安局領(lǐng)人。
狗蛋匆匆趕到公安局,卻一下子驚愕住了:梅梅面容憔悴,目光呆滯,懷里正抱著個嬰兒;而一旁那個被烤著雙手的面無表情的人分明就是他要尋找的那個“她”。
警察的一番話令狗蛋瞠目結(jié)舌:那個被銬著雙手的她,其實根本就不是女人——而是一個相貌和聲音都酷似女人的男人。準(zhǔn)確點說,是一個專門四處伺機騙錢騙財又騙色的流氓、詐騙犯。一年前的那個晚上,他男扮女妝,流竄到護城河一帶伺機作案。恰巧老實巴交的狗蛋騎個三輪車遠(yuǎn)遠(yuǎn)地過來。于是他便導(dǎo)演了一幕跳河自殺的假戲,騙取了狗蛋的信任,主動留在了狗蛋家。繼而又騙走了狗蛋的錢,騙走了涉世未深的梅梅與他一起非法同居……
狗蛋無力地癱倒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