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念】匆匆的日子風月自賒(散文)
『人生為題』
或喜或悲然或靜,時清時濁問何妨?
一生一瞬云書字,萬緒千絲夢幻霜。
骨朽南山成水墨,情消畫閣又新妝。
始聽前路玲瓏曲,莞爾橫斜有暗香。
前些日子跟好友以人生為題寫字,提及這兩個字,我想,對任何人而言,或涵千言萬語,亦或一紙空文,匆匆的時光中,又有幾人詮釋得明白?縱然如季羨林先生這般的文學泰斗來說,都曾言“什么是人生呢?我并不清楚”;何況微如塵沙的我。什么是人生?系朝九晚五,不知身處何處?系詩酒花茶,不管歲月幾何?系“一袋落葉,一米陽光,都是彌足珍貴”的滿足感?系“梅妻鶴子”的恬然自適,旁若無人?系匆匆忙忙,溝溝壑壑的負重前行?
人生有太多的窮通變化,于你我而言,安逸時,寒中也透著暖意;窮困時,早已忘記了四時變遷,便掂掇碎銀幾兩,也重過三山五岳。一生即一瞬,一瞬即一生,有時候認為此乃道家的結論,但更多時候覺得自己一生的經(jīng)歷,眼前就可以預料到,然而,如果遇到一瞬間的改變,可能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樣了。如是,一生一瞬還有什么可糾結的意義呢?
凡提及以上,就連超逸絕塵的東坡居士也有“我不如陶生,世事纏綿之”的感嘆;想東坡一生,起起落落,可以“詩酒趁年華”,亦可以“江海寄余生”。他意氣風發(fā)時指點江山;陷入烏臺案時也會嘆“百歲神游定何處,桐鄉(xiāng)知葬浙江西”;他流落儋州時也會吟“林下對床聽夜雨,靜無燈火照凄涼”。也許正因這種種,“人生”二字才在東坡身上如此通透。
沒有泥濘中的狼狽,又何來的風輕云淡,正如人生總有一類花兒為你而綻,人生也終究會設一個低谷給你自省。有太多的姑娘喜歡黛玉的清澈,愛著湘云豪爽,但終是把自己活成寶釵,打磨成探春。是不諳世事的公主,還是蓋世女王,有些時候真的不可盡如自己的預期。
這不禁讓我想到母親的一生。說起母親,總有太多的心疼,奈何歲月對她少了幾分眷顧:她年少時并未得到太多的關愛,漂泊幾處不能穩(wěn)定,后來遇到父親,本想生活可以安穩(wěn)下來,可是我與妹妹這女兒之身,令父親家產生了諸多不滿……最終,好強的母親為了我們姐妹可以更好地成長,親手折斷了微弱的溫暖,選擇獨自撫養(yǎng)我們姐妹。在我印象中,母親似乎沒什么愛好,只知道母親天生一雙巧手,可以自創(chuàng)編織、剪裁很多新奇衣服。母親做過服裝生意,每次總能進到一些別家沒有的童裝,讓我們姐妹在人前出彩。直到漸漸懂事,可以跟母親像朋友一樣閑聊時才發(fā)現(xiàn),原來設計服裝才是她一生所愛。她年少時,也曾期待有所建樹,但終究輸給了生活。她原來曾想過讓我完成她的夢想,卻因不想束縛我而作罷。每每想到這里,我總覺得自己太過任性,如果當初對母親再多一些了解,也許真的會為她在那個領域下一番工夫,即便沒有成就,但最少可以對母親稍作慰藉。母親的人生活在了我們姐妹身上,這是她數(shù)十載前想得到的嗎?一定不會。
我最喜歡謫仙人的灑脫,但正是他這般“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的不羈人物,當高歌“千金散盡還復來”時,一定不會想到自己的人生臨終也敗給了現(xiàn)實,——若無李陽冰,他又該如何?
我畢竟未悟得人生為何,人生匆匆忙忙,跌跌宕宕,無須浪費太多的較真,也許兜兜轉轉一圈,發(fā)現(xiàn)當下即為人生?!拔羧账莆?,而今確是伊,不知今日我,又屬后來誰?”
“骨朽南山成水墨”我慶幸自己尚存一份詩心,喜著“煙霞俱足,風月自賒?!钡木渥?。縱然事無如愿、夢幻為霜、一路荊棘,亦當心懷感恩。
前路暗香,橫斜疏影,聽前路玲瓏,慢慢咀嚼“人生”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