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情】雪花圓子(散文)
我的家鄉(xiāng)在湖南新化,那是一個有著一千多年歷史的古城,也是有名的“魚米之鄉(xiāng)”。在我離開家鄉(xiāng)的那段日子里,每逢過年的時候,就特別想念家鄉(xiāng)想念父母,也特別的想念“雪花圓子”。
“雪花圓子”是我家鄉(xiāng)的一道美食,又叫“珍珠丸子”。它不但好吃好看,而且還寓意著團團圓圓、幸福美滿,是一道可以登上大雅之堂的名菜。也是年三十晚上的團圓飯、正月初一的新年飯里必不可少的美味佳肴。
雪花圓子的制作比較講究,首先把新鮮豬肉剁成肉末,再把荸薺、蔥、姜、蒜切碎加入肉末中一起剁碎。緊接著把鹽、雞蛋、淀粉放入其中攪拌均勻,捏成一個個大肉丸子待用。已泡好的糯米放在竹篩子里濾干水份,再把一個個大肉丸子放進竹篩子里來回滾動。如此一來,大肉丸子的表面就裹上一層雪白的糯米,肉丸子變成了雪花圓子。然后將其放入盤中,再放到蒸籠里去蒸熟。因為制作比較復雜,所以家鄉(xiāng)人都是在臘月二十八左右提前做好存放在陰涼處,待上桌之前蒸熱就好。
記得我小時候,只能在過年時才能吃到雪花圓子。因為那個年代人們生活都不寬裕,豬肉也要憑票供應。平時能省則省,也只有到過年時候,才舍得買肉來做雪花圓子吃。
我外婆做的雪花圓子最好吃了,直到現(xiàn)在想起那滋味,我還是忍不住咽口水。記得有一年的臘月二十九,外婆開始動手做雪花圓子。外婆的用料和其它工藝和別人沒有什么不同,不同的地方在于,外婆把大肉丸子放進竹篩子裹上糯米之后,會將丸子放入手掌中輕輕拋起來回滾動。
我好奇的望著外婆,問它為什么要這樣做。外婆說這樣做能讓雪花圓子里肉丸團更緊實,蒸熟后味道更好。而且糯米粘的多且牢固均勻,會讓雪花圓子又圓又好看。在外婆的指教下,我也成功的做了幾個雪花圓子。外婆把我做的雪花圓子單獨放了一盤,然后放到蒸籠里去蒸。
爐中紅紅的火焰在歡快地跳躍著,沒用多一會,蒸籠里就飄出了陣陣誘人的香味。當外婆把蒸籠打開時,肉香夾雜著糯米香在老房子里繚繞,香氣四溢。再看那一個個雪花圓子,就像一顆顆珍珠,晶瑩剔透,漂亮極了。這色香俱全的誘惑,饞得我們這些孩子一個勁的咽口水。
那時候,外婆會先給我們每人一個解解饞。我總會迫不急待咬上一大口然后閉上嘴不讓一點香味飄散,過了一會再細細咀嚼。那味道鮮香微甜,又酥又軟,美味十足。我吃了一個,還想吃第二個,真是欲罷不能。
外婆是最疼我的,總會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多給我一個吃。等我吃完,外婆一邊幫我擦去嘴角邊的糯米粒一邊對我說:“記住這味道啊,等你長大了,等日子好過了,外婆天天做給你吃?!?br />
其實每到過年時,桌子上的家鄉(xiāng)菜并不少,像酸辣魚凍,黃花木耳紅薯粉條,栗子蒸雞,大片臘肉、紅椒牛肉等等。但最惹眼的、最受青睞的還是雪花圓子。因為饞了一年,更因為是外婆親手做的,所以吃起來格外的香格外的美,那滋味深深地印在記憶里。
一九八六年,我隨軍調(diào)動工作,來到天津部隊軍營。每當?shù)酱汗?jié)時,我就特別想念父母雙親,想念家鄉(xiāng)的團圓飯,更想念香氣撲鼻的、象征著團圓幸福的雪花圓子。想得實在受不了,就決定自己做。
雖然外婆教我做過雪花圓子,但獨立制作還是第一次,因此心里沒有底。但為了吃到家鄉(xiāng)味,愛人也支持我,幫我剁肉切配料,一起動手制作起來,沒想到居然做成功了。我們欣喜若狂,沉浸在幸福之中。雖然沒有外婆做的好吃,但味道也還是不錯的。
從此以后,每年過春節(jié)時,我們就做家鄉(xiāng)菜邀請那些沒有回家過年的戰(zhàn)友們來吃,這道雪花圓子是最受歡迎的。不管南方和北方的戰(zhàn)友都特別喜歡吃。
記得有一年正月初一的凌晨,天剛大亮,我和愛人正在準備過年飯。按照我們老家過年的習慣,初一這天是邊吃年飯邊天亮的。我們雖然人在外地,還是遵循老家習慣,只是比老家略晚一點。就在飯菜擺好,一家人準備吃年飯時,門被敲響了。開門一看,原來是我們的一個小老鄉(xiāng)。小老鄉(xiāng)說是來給我們拜年的。但我知道,他是想念家鄉(xiāng)的父母,也想念家鄉(xiāng)的菜了。
小老鄉(xiāng)原來和我愛人同一個部隊,也經(jīng)常來往。后找了個當?shù)氐呐⒆鱿眿D,轉業(yè)后就留在了本地,和女孩的父母在一起生活。過年了,想老家了。想家鄉(xiāng)菜,更想好吃的雪花圓子了。所以,情不自禁的跑到我這同鄉(xiāng)大哥大嫂家來了。當看到小老鄉(xiāng)吃著雪花圓子時那開心的笑容時,我的心里也是無比慰藉。
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在萬家團圓的日子里,在外的游子誰不思鄉(xiāng)心切呢?我自從八六年隨軍調(diào)到愛人駐地天津,就很少回家看望父母雙親,因回老家路途太遠,交通不方便,平時要上班,過春節(jié)買火車票也難。記得最后一次回家和父母團聚過年,一起吃雪花圓子是九十年代末期,那時父母親都是巳七十多歲的高齡了。
我們一家三口從天津返回家鄉(xiāng)湖南新化。父親和母親親手為我們做了雪花圓子。一家人團聚在一起,一邊吃著家鄉(xiāng)的菜一邊聊著家鄉(xiāng)的故事,還有我們在天津工作和生活狀況,話語里包含著滿滿的愛。那份溫馨,那份暖意讓我刻骨銘心,不論何時想起來都會讓我熱淚盈眶,激動不已……
改革開放以來,大家的生活水平逐漸提高,餐桌上的菜肴極其豐富。但家鄉(xiāng)新化人對雪花圓子這道菜仍然是情有獨鐘。雪花圓子不僅僅是一道美食,它已經(jīng)成為新化的一個特定符號,游子們思鄉(xiāng)之情的寄托。
前幾年的一次春節(jié)后,定居湖南岳陽的冬姐回新化老家看望姐姐及其它親人,也來到了婁底看望我們幾個發(fā)小同學。冬姐和我不但是發(fā)小同學,而且兒時還是鄰居,我倆經(jīng)常在一起玩耍。我盡地主之誼邀請她老倆口到家中歡聚,另請幾個同學陪同。大家聊的開心,吃的也稱心。特別是我親手做的雪花圓子,同學們吃了一個又一個,贊不絕口。
冬姐問:“這雪花圓子那么好吃,你有什么秘訣呀?”
我說:“哪有什么秘訣呀,只是因為想你了,做的時候帶著感情用了心思?!币痪湓捳f的冬姐眼泛淚花,其它同學也是唏噓不已。
家鄉(xiāng)的雪花圓子連接著我這一生的親情、戰(zhàn)友情和同學情,溫潤著我的心靈。在心底里匯成情感的小溪,伴著歲月涓涓流淌著。喜歡雪花圓子,做為一個定居在外鄉(xiāng)的新化人,這是一份獨有的情結,更是永遠無法改變的鄉(xiāng)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