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情】北風夜起,浮生又遇(散文)
北風夜起,披衣入回憶;踏遍阡陌,浮生又遇是今夕。生命里有很多定數,在未曾預料中早就已擺好了局。
一
那年,冬季。北方飄雪,南方落雨。
他,身處塞北之北的長白林海,一身戎裝,用烈火般的青春守護著祖國美麗的邊防。在鐵血軍營的艱苦訓練中,看四季變幻年復一年,曾經稚氣未脫的青蔥少年,在百煉成鋼后卻心中柔情依然未減,依然保留著率真的天性。生活在他眼中,是一副正在渲染的美好畫卷。
她,人在陜南之南的千年古都,簡衣素顏,朝九晚五,三點一線,用工作能力換取生活的豐衣足食。堅守心靈信仰的她,一直向往的是一種澄明簡靜的生活,希望與生命的另一半,在時光的隧道中相濡以沫攜手同行,直至鬢染白霜生命逝去。
置身北方林海的他,與身處千年古都的她,在茫茫網海之中相遇。她依稀記得,那年落雪堆積的塞北,他一身戎裝,目光坦蕩,平靜的面容上綻放著青春的光芒。她從他點滴的敘述里,知道他工作的特殊性,也從他的言談里,感受到一顆摯誠之心。他的家鄉(xiāng),和她一樣,在一個共同的方向——那片烈日下金色麥浪隨風搖曳的地方。
年少的他們帶著各自的夢想,懷揣著對未來的期望,揮別故鄉(xiāng),在遙遠的陌生城市,希望用自己的雙手把歲月釀成一壺佳釀,讓短暫而又漫長的人生散發(fā)出應有的芬芳。那不染世俗的靈魂和內心的坦蕩,讓他們堅信,長大后的世界,依然會有童話。
流年似水,總是太過匆匆。一些故事來不及真正開始,就被寫成了昨天,一些人還沒有好好相愛,就成了過客。當她關注到他的世界里有個熱切的追隨者時,她默默地退出了網海,在心中奉上對他由衷的祝福。她希望,他眼中的美好生活畫卷能夠延展至遙遠的未來。她不曾在他的世界停留,但她希望那個眼中閃爍著聰慧光芒的少年,能與他所愛之人,執(zhí)子之手,生死相依,一起抵御人生中的風雨,暢享生命的五彩斑斕。
像兩條交叉的直線,她與他,就這樣,重疊之后漸行漸遠。
二
蝴蝶雖美,終究飛不過滄海。
遇一人白首,擇一城終老,一直以來是她對待感情的態(tài)度。后來的后來,她遇到身邊那個把她捧在手心里的人,她以為尋到了心里那片蓮花盛開的角落,在他殷切的關懷里,以為找到了自己尋找已久的良人,以為那就是她最后的歸宿。
她自幼喜讀詩書,在她的精神世界里筑起的童話城堡,灑滿了陽光,盛開著無刺的玫瑰,讓她成為一個唯愛至上的女子。圣潔的情感就像頭頂的信仰,不容有絲毫褻瀆。但,為愛而愛,不染世俗,這樣的信仰太過執(zhí)著,坍塌時,就會噬心蝕骨。那個把她捧在手心之人,終究未抵紅塵世俗的誘惑,負了她一片虔誠,染指了她以外的女子。那一刻,她的心,像一顆流淚的子彈穿膛而過。
萬般故事,終究繞不過情殤。
身在塞北之北的他,生活展開的美好畫卷,甜蜜的幸福時光成為周圍人羨慕的對象。那時候,軍營中所有的辛苦與勞累,都在愛人甜膩的包圍里化為泡影。遙隔兩地竟相思的煎熬也變得微不足道,成為愛人和孩子最堅實的依靠,是他的驕傲。只是,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的世界遭遇了重創(chuàng)。那個原以為會與他攜手共度一生的愛人,卻在他的空窗期,轉身投入了另一個異性的懷抱。原本平靜的生活,頃刻之間變得滿地狼藉,令他心力憔悴。
命運總是愛與我們開玩笑,讓你一邊得到,一邊失去,讓你一邊成長,一邊流淚。是否,這就是生活原本的樣子?
她與他曾經向往的、那種單純的美好,像一池清水,被潑入黑色的污漬。曾經明鏡般的倒影,頃刻間變得渾濁,再也看不到原本的清澈?;蛟S這就是年輪的代價,每個人都必須付出的代價。時光不容許你討價還價,該散去的,終究會不再屬于你。
三
是誰說過,青春是瘋狂的奔跑,然后再,華麗麗的跌倒?
生命旅途中,那些我們曾經看似擁有的,或許未必真的擁有,那些看似離去的,或許未必真的離去。倘若因果真有定數,有朝一日,該忘記的都會忘記,該重逢的還會重逢。
經歷過暴風驟雨,才看清生活殘酷的真相。他與她在相似的遭遇中,被迫快速成長。他們都在悄然地改變,變成他們曾經并不喜歡的樣子。因為受過傷害才懂得,只有披上鎧甲,才能保護自己脆弱的靈魂。
他從長白林海復員回到闊別的故鄉(xiāng),在處理完繁蕪的瑣碎之事后,平靜地投入到新的工作中。在別人眼中,在他身上,猶如什么事都不曾發(fā)生。他將往事深深地埋在了靈魂的最深處,把傷痛踩在腳下,蛻變重生。
她從千年古都返回故里,把往事付諸風中。心里的那根刺雖然始終都在,但已經讓她對曾經的那份傷痛變得不再敏感。在社會這所大學里,她更深地懂得了人性,工作間隙,她除了看時事新聞,就是讀一讀哲學類和心理學書籍。她在那樣的文字里,找到了一些有關人生的答案。
一念是天堂,一念是地獄。所有生命中的幸與不幸,皆是人性使然。
她選擇了和過去的事情和解,固守著自己的心墻,保留著最初的那份信仰,她相信書上所言: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場相遇,是相互喜歡,彼此欣賞。那么,她也相信這個塵世中,總有一種愛情,是忠貞不渝,白首不離。
他在抖音里刷到她發(fā)的短視頻,因她留的手機號,確定了她的身份。他加了她的微信,她疑惑地問他是誰,他只說了個姓,她便叫出了他的名字。
如果說他們曾經退出對方的世界,那么,那一刻,卻證明,他們從未真正地忘記過對方。她與他曾經像兩條交叉的直線,越走越遠,但是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種力量,又牽引著他們繞了一個十年光陰的彎度,再次相遇。此時,他們都在生活的淬煉中,有了些許的改變。
在電話中,她聆聽著關于他的故事,內心泛起一絲連自己都不曾察覺的疼惜?;蛟S她希望的當初那個少年應該擁有的狀態(tài)與她所希望的差別太遠,也或許是因為他與她的故事有著雷同的情節(jié)。她沉默不語,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
他問她,當年為何拒絕他的追求并悄無聲息地消失?
她答,那時候尚未做好考慮個人情感的準備。
他問她,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她稍作停頓,回答他,還好。
他說,你過得并不好。因為,你猶豫了。
隱藏多年的心事就這樣被他一語洞穿。
她問他,你還相信愛情嗎?
他說:信!
她盯著手機屏幕,陷入短暫的沉思。
他說,如果當年,在一起的是我們,或許,生活就不會是現在的樣子。
她不知道該如何回他,因為,時光不會倒流,倘若時光倒流,他與她當初的選擇,會不會還是這樣呢?
四
從四月的春暖花開里重新聯系上彼此,到臘梅綻放的十二月冬季,他們各自忙碌著自己的工作,斷斷續(xù)續(xù)的聊天。
他說,我做夢夢見我們在一起了。
他說,我想你了。
他說,我們見面吧。
曾經,他們在網海中擦肩而過,如今,終于在現實里相逢,斑斕的霓虹閃爍下,她看到他朝她揮舞手臂的樣子,從未見過卻不曾感覺陌生的臉龐,恍如夢境。那個曾經停留在記憶中的少年,多了份成熟男子的堅韌,那是被生活和工作打磨過的樣子,只是入伍從軍的氣質,在他身上依然清晰可見。
雖然彼此現實中從未見過,但他說,他一眼就認出了她。她問他緣由,他說,憑一個男人的直覺。他說,男人的第六感也很準的。她笑,原來男人也有第六感。
她眼中的他,是那么熟悉卻又是那么陌生。
她問他,究竟是生活改變了你,還是你原本就是這個樣子?
他答,是生活改變了他。
她深信不疑。
隔著十年的距離,當命運再次把他們拉到彼此面前,是否又是上蒼開的一個玩笑?當把燃盡的流年羽化成思念,究竟是未盡的塵緣,還是一場夢魘?
他握住她冰涼的手,掌心的溫度彌漫上她的肌膚,她變得不知所措,慌忙抽離。
十年了……他呢喃著這句話,然后熾熱的吻突然覆蓋上她的雙唇,霸道得讓她無處可逃,腦海里頓時一片空白,內心,突然就有種被入侵的感覺。未見之前,她曾想過無數種彼此相遇的場景,但是當現實來臨,竟然沒有一種場景與之匹配。他攬她入懷,她渾身緊繃想要逃離但卻無能為力,她把臉埋在他的胸前,竟莫名產生一瞬間的心安。
他問她,未來是否可期?
她靜默未語,內心卻泛起波瀾,曾經錯過的十年,是否可以從頭來過?他是否能執(zhí)她之手,共赴一世情長,共度一世風霜?她又是否能執(zhí)他之手,消他半世孤獨,慰他曾經傷痛?
若時光倒流,她愿攜他之心,融他內心冰霜,愿助他之臂,堅守后方,讓他縱橫職場事業(yè)無雙。但,若守不住約定,就不會輕許諾言;若是注定相擁后再次分開,那么,對他和她來說,轉身天涯,往后余生,各自安好,是否晴天,已不再重要……
感謝老師的精致點評~審文辛苦了!獻茶問安????
感謝老師賜稿八一社團,期待老師更多精彩。問好老師,遙祝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