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生命大救援(散文) ——大自然的啟示
深秋了,樹上的葉子紛紛落下來。
他身體前傾,整個重量都壓在雙拐上。慢慢地,艱難地向前挪動。
一大早,他便走出家門。腿腳不便,太陽已經(jīng)爬到了樹梢,他才剛剛挪動到河邊。
原本他也有一雙活蹦亂跳的雙腿,一次意外,最平常不過的走路,也成了生活的奢望?;钪炕钪€有什么意義?!
冰涼的河水,緩緩地流著,由近而遠(yuǎn),顏色也由幽蘭漸變成白色。這景色多美啊,真像一幅畫,可是再美的畫,跟他又有什么關(guān)系?
曾經(jīng)他也是一個文藝青年,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都略懂一二,可是生活的重負(fù)壓碎了一個個美妙的夢。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幾只麻雀,在柳樹梢上開著緊急會議。
“他是不是想自殺?”一只麻雀,首先發(fā)言。
“你看他架著雙拐,眉頭都皺成一座山了?!绷硪恢宦槿父胶偷馈?br />
“我們得救救他!”
“怎么救?我們又沒有手腳,拉不住他??!”
“我們說什么,他也聽不懂啊。怎么辦?”
“有了,我們唱歌給他聽吧。”
叮咚,叮咚……美妙的啁啾,如清脆的水滴,闖進了他絕望的心境。
“聽聽吧,聽聽吧,聽完也不遲……”他自言自語道。
“你看,他的眉頭沒有那么緊了。”一只麻雀,觀察入微。
“你們繼續(xù)唱,我去告訴小草,小花們,讓他們也想辦法幫幫他?!?br />
“小河,小河,那個人要自殺,你一定要阻止他啊。”
“小草,小草,那個人要自殺,你們一定要阻止他啊?!?br />
“小花,小花,那個人要自殺,你一定要阻止他啊?!?br />
這只麻雀飛來飛去,告訴他們的朋友,一定要阻止這個人,絕對不能讓他自殺。
小河、小草、小花………世間萬物立即執(zhí)行這個緊急任務(wù),決定來一場生命大救援。
河水立即抬出了巨大的鏡子,把天空的蔚藍(lán),投射到那人的眼眸。云朵在水里飄著,舞著。一會兒是華爾茲,一會兒是拉丁,一會是曳步。那人年輕時就喜歡跳舞,看著變幻多姿的舞步,漸漸忘記了自己的痛苦。小魚,小蝦在河里游動,靈活的尾巴,竄來竄去。一只水鳥,從岸上敏捷地跳到水面,一路狂奔,一眨眼就來到了水中央,絕妙的舞臺表演。
雙拐架在胳膊上,真有些累了。費力地蹲下來。粗糙的手掌無意放在了小草的頭頂上。小草們靈機一動,紛紛伸出柔軟的手指,輕輕撓著他厚實的手掌。
已是深秋,草葉依然泛著綠光。
“幸虧,我撐住了這幾天的寒冷,沒有讓綠色的頭發(fā)變黃?!币恢晷〔菡f道。
“是啊,我們的頭發(fā),像春天時一樣翠綠?!?br />
“但愿他的生命也像春天一樣?!绷硪恢晷〔荩錆M希望。
“我們一起鋪上綠色的地毯吧。讓他坐下來,好好休息休息?!?br />
他艱難地坐下來,坐在綠色的地毯上,軟綿綿的,好久沒有如此舒服愜意了。
“嘀哩哩,嘀哩哩……”喇叭花鮮艷的臉蛋,在晨光里格外嬌美動人。一會兒是梁祝,兩只蝴蝶翩翩起舞。一會兒是百鳥朝鳳,清脆悅耳。紫色的喇叭,吹奏著各種各樣的樂曲,也吹走了那人心頭的陰云。
靜靜聽樂曲的,還有枝頭一朵小花。確切地說,那是一片紅色的葉子。不知名的樹上,掛滿了圓圓的紅紅的果實,綠色的葉子們已經(jīng)不知所蹤。只有這一片葉子,頂著風(fēng)刀霜劍,在深秋的樹梢,孤單單地紅艷艷。
這片葉子,什么也沒說,只是用她大大的眼睛看著面前這個人。無言勝有言,這人明白了她心底的千言萬語。對,好好活著。再大的風(fēng)霜,又如何?
遠(yuǎn)處的輪胎,一個個,也曾經(jīng)奔馳在寬闊的柏油大路上??邕^高原丘陵,越過山川河流,如今靜靜地蹲在一行行柳樹下,涂滿紅綠藍(lán),也不失為一道風(fēng)景。輪胎們把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他,似乎異口同聲地告訴他,“好好活著?!?br />
對,好好活著。只要活著,便有希望。沒有過不去的坎。
這人拿起拐杖,慢慢地爬起來。身后的花草樹木,天空白云………都用溫暖的目光護送著他,走向太陽升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