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香·韻】夜讀林徽因作品《年關》(散文)
一.
昨日下午,從郵箱發(fā)出去三篇小文,是在大約三四天整理了日記之后的切實勞動。本該有的小小的“成就感”,原以為是可以自豪一番的——至少是充實著。但是,猛然間,就有那么一刻是那么消極的,仿佛一下掉進了一個無底洞一樣的感覺!人也變得無奈無能起來,甚至是那么慵懶。我努力喘息著那一份迷茫的感覺,一切空洞無物,一切了然無趣,似乎連活著都不知干什么?都好沒意思!
情緒的這種低落,是我所始料未及的……
而今晚的此刻——夜里九點,竟也在晚飯后散步回來,又打了些字,突然就打起了哈欠,這也是好久不曾有過的現(xiàn)象了。心中掠過一絲欣喜,便趕緊洗漱——告訴自己,我終于不再熬夜到十一點以后!那么至少這兩個小時,我可以不面對電腦,只是坐在床上,可以看看手機上平時收藏起來、卻還沒來得及看的小文章。可以整理整理只有了虎頭而沒有蛇尾的日記,甚至連日記也不用寫,只看看好久不看了的床頭書。一個人的絕對自由,可以完全放松,而無所顧及,想干什么,不干什么,都是自己做主,不受任何人的干擾和牽絆。這應該是一種幸?!@對于一個自律的人來說。
二.
一旦上了床,混沌的腦子便明晰起來,鮮有地干脆早早關了手機,扔下手機的當兒,隨手就摸起床頭一本厚厚大大的書:《你是那人間的四月天——林徽因文集,林徽因傳》。此時此刻,并沒有按照書簽所固定的位置繼續(xù)按照上一次看到的地方按部就班地往下看,而是隨手打開時,竟是已經(jīng)讀過、卻全然沒有了任何印象的詩歌《年關》!立刻間,就已經(jīng)有了多多少少的震驚:哇,真巧!現(xiàn)實里一個新的年關已經(jīng)聽到了腳步聲,正在悄然間慢步走來呢!
“哪里來,又向哪里去,
這不斷,不斷的行人,
奔波雜遝的,這車馬?
紅的燈光,綠的紫的,
織成了這可怕,還是
可愛的夜?高的樓影
渺茫天上,都向征些
什么現(xiàn)象?這噪聒中
什么又凝著這沉靜?
這熱鬧里,會是凄涼?”
是的,年關!這轉(zhuǎn)眼之間,一年,舊的即將過去,新的即將到來!而仿佛上一年的熱鬧,才剛剛在沉靜之中穩(wěn)定下來,便馬上又要開始了另一番熱鬧了!但在這即將開始的另一番熱鬧之中,我怎么就只是感到些許的寂寞了呢?以及越來越深的無奈、悲涼,甚至是恐慌?人在這世上,究竟是想要些什么東西?從何處而來?又要到哪里而去呢?忙忙碌碌,來來往往的,于這滾滾紅塵里,又是為了些什么?
而所謂的“恐慌”,是在恐慌老去嗎?恐慌,隨著年齡的見長,就是這樣在毫無收獲之中的多少美好的時光里于悄悄然離去?害怕過年的情緒是這樣將自己緊緊裹挾著!幼時,那天天渴盼過年的天真和熱情都到哪里去了?是消失在一個個四季不停的重疊里了嗎?消失在陽光雨露和風霜飄雪中的單行道的韶華中?
人,越是長大,就越是孤獨,這句話,此刻是那么清晰地展現(xiàn)在腦際!尤其是詩中所描繪的,當一個人漫步于夜晚的街頭,在燈紅酒綠里,在奔忙繁雜、車來車往的熙熙攘攘里、在高樓林立中,一個敏感的思想者的孤獨,簡直是突??梢?!今晚再次出去散步回來,已經(jīng)再次重溫了《年關》中這種孤獨的情緒,是如此觸手可及!
“這是年關,年關,有人
由街頭走著,估計著,
孤零的影子斜映著,
一年,又是一年辛苦,
一盤子算珠的艱和難?!?br />
“年關”一詞,在我們的現(xiàn)實生活里有多久不再這樣提及?只是清楚地記得幼年的時候,在與我們小孩子的欣喜的不同中,是母親面對一家子老老少少、大大小小的吃喝穿戴,以及面對節(jié)后來來往往的親戚走動里,物質(zhì)的不夠豐饒中,一向樂觀的她,偶爾在不經(jīng)意里嘆一句:“年關,年關,過一個年,就是闖一個關口呢!”
三.
如今,物質(zhì)豐饒后,母親卻自顧自地去了另一個世界,永遠去享受一個人的清凈去了,哪再管什么“年關”和“不年關”?這一些已與她再毫無關聯(lián)!而我們這些仍舊生活在世間的人們,或是匆忙,或是躑躅,或是寂寞,或是熱鬧,并且依然需要過年,也仍然想脫卻脫離不了地過年!而不論如何過年,也不論是否情愿或不情愿!年,不會來和你商量:我可以來嗎?你是否歡迎?而幼年時的年關,多與物質(zhì)有關?,F(xiàn)如今,在物質(zhì)的富足里,卻常常感到精神的貧瘠,以至于迷茫。在害怕過年,擔心老去的時候,把這一個個轉(zhuǎn)瞬即逝的“年”,也當成了一個個真正的來自心底的關口!
“日中你斂住氣,夜里
你喘,一條街,一條街,
跟著太陽燈光往返,——
人和人,好比水在流,
人是水,兩旁樓是山!
一年,一年,
連年里,這穿過城市
胸腑的辛苦,成千萬,
成千萬人流的血汗,
才會造成了像今夜
這神奇可怕的燦爛!
看,街心里橫一道影
燈盞上開著血印的花
夜的涼霧和塵沙中
進展,展進,許多口里
在喘著年關,年關……”
表面的神奇的繁華里,沉浸著多少人的悲涼?甚至鮮血?而平凡人的平凡日子,辛勞,喘息,人如流水,日子,仿佛也是流水,流走了青春,流走了愛,流走了熱情,甚至流走了友誼,流走了所有的快樂和憂傷!只有在如期而至的日子里艱難度日!
而當時過境遷,當一個新的年關將至,是否,可以少一些喘息?少一份感慨?少一份失落?少一份無奈?少一份空虛?喚一些幼時過年的那一種欣喜勁兒回來?那一份可貴的童真,不要讓她隨時光流走!不要在疊加的一個個叫做“年”的關口里只是變得深深喘息般的厚重!畢竟新的一年,是曾經(jīng)的一個結(jié)束,一個未知的新的未來的光顧!
愿我們每個人,在一份欣喜、一份等待、一份純粹中,早早敞開我們的情懷歡迎這一個新的“年關”的到來,使它真的有了我們所希望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