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新】手機時代(散文)
一輪薄月還掛在天幕,嘰嘰喳喳、啁啁啾啾的鳥鳴就在村莊歡快地翻飛。玉梅頭頂著此起彼伏的鳥鳴聲,腳踩著第一縷曙光從村診所回到家。以往這個時候,她已經(jīng)打掃完院子,開始做早飯,而現(xiàn)在她一點力氣都沒有。雖然三瓶液體流進血管后,不吐不拉,肚子也不絞痛了,但畢竟是六十多歲的人了,經(jīng)不起幾個小時的折騰。
她雙腳像踩著棉花一樣,走進上房,一頭栽倒在炕上,眼睛都不想睜,胳膊伸到炕里頭,摸索著扯過被子裹在肚子上。轉(zhuǎn)眼功夫,雞叫、狗吠、羊咩紛擾地鉆入耳蝸。她想起身關(guān)上門窗,卻懶得動彈,便向里側(cè)了下身,從頭下的枕頭上拽出枕巾,一只耳朵緊縮在枕頭上,一只耳朵用枕巾堵上,繼續(xù)睡了。
陽光照在房檐口時,沉睡中的玉梅被一個大嗓門喚醒。她睜開眼睛,一張慈祥的臉微笑著,手里端著一個放著勺子的黃色洋瓷碗。
“七姨,你怎么來了?”梅玉起身,雙腿移到炕邊,準備穿鞋。她叫七姨的人是村診所王大夫的老婆秋果,是村上出了名的熱心腸和大嗓門,常常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秋果比玉梅還小一歲,但按輩份玉梅得叫姨。王大夫在家族中排行七,秋果在村上便被人稱作七嫂、七姨或七婆。
“你坐著,別下來。給你做了碗面糊,趁熱吃點再睡。”秋果一手按著玉梅的肩膀,一手把碗遞到她手里。
玉梅端著熱乎乎的面糊,用勺子攪動著,眼一熱,眼淚就溢滿了眼眶。她趕緊用衣袖抹了去,用手往耳后捋了捋被虛汗?jié)竦谜澈幕野佐W發(fā),拉了秋果坐在炕邊,兩個人有話沒話地拉扯著。
玉梅吃完面糊,要去洗碗。秋果不讓,她接過碗拿在手里,說了句晌午再做片片面給你端來,便起身往外走。玉梅知道昨晚折騰得王大夫兩口子都沒好好睡,就急忙連聲說了三個“不了”。
玉梅把秋果送出大門外,回來后準備再睡會兒。后院傳來“咯咯達……咯咯達”的叫聲,她又扭身向后院走去,嘴里念叨著:“又給我婷婷娃攢下個土雞蛋”。
吃完那碗熱面糊后,玉梅感覺精神好多了。撿完雞蛋,她給雞撒了些小米,揉了些饃渣,然后拿起掃帚打掃院子。她覺得動一動也許病情會好轉(zhuǎn)得快一些,躺著等病好和躺著等別人來伺候那都是不好指望的事,不如自己努力一把。再說,她也忍受不了這亂嚷嚷的連個下腳地兒空間都沒有的亂狀。就病了這一陣兒,農(nóng)家院里的小動物好像就翻了天,哎,啥事都得有人經(jīng)管著,玉梅思量著。
手機響了,她放下掃帚,習慣性地拍了拍前衣襟上的塵土,或者說是在前衣襟上擦了擦手,走到房子去拿手機。
是兒子劉立打來的,說上午十一點多回家,要吃那老三樣。兒媳嵐嵐是城里生城里長的城里人,大魚大肉吃膩了,每次回來都要吃玉米面攪團、煎餅卷菜、菜疙瘩。這些看似簡單的農(nóng)家飯,但要同時準備這三樣,真得費不少時間。
玉梅移目望了望了桌子上的臺歷,才發(fā)現(xiàn)今天是周六。兒子劉立自從前年買了車后,隔山岔五就回來,好多時候趕飯時到家,飯一吃就走,很顯然是想討媳婦高興。俗話說:攪團要好,七十二攪。往常身體好時,打好一鍋攪團后,都累得滿頭大汗,煙熏火燎地爬在鍋上頭,還得奮力地攪動,基本就在熱蒸汽中工作,比燒窯還熱,騰云駕霧的。她想說她不舒服,讓下周回來,可沒有說出口。她其實擔心會暈倒在鍋臺邊。
玉梅遲疑了會兒,應(yīng)了聲好。她放下手機后,脫掉身上帶有昨晚嘔吐濺上污漬的紫色外衣,從柜子取出一件干凈的棗紅衣外衣穿上。
玉梅提著菜籃到屋后的菜地上摘了自己種的西紅柿、黃瓜、波菜、芹菜、韭菜回來,準備生火時,突然想到家里沒有玉米面了,便去鄰家借了半盆。
想到兒子一家要回來,玉梅不再猶豫。她抬頭看了看天,自語道“時間不早了!”她把借的半盆面放在案上,戴上圍裙,舀了兩碗水倒在面盆里,兩根筷子順時針迅速攪拌,旋風一樣地快,漂浮在水面的雪山被她按在了水下,潛伏在水下的團粒被她打的四分五裂,她制造了一場雨加雪,她剛掛完吊瓶的手似乎瞬間變得靈活而有力,那是母親之手、上帝之手,那還留有針孔的青筋暴凸成鋼骨鐵爪,那虛弱的身體突然變成工地上的打夯機械,噼噼啪啪,不稀不稠的面糊很快就做成了。她沒有停歇,迅速給灶上的兩個鐵鍋加上水,坐在灶口生火燒鍋,風箱一長一短的伸縮著,她瞬間變成了一位高超的指揮家,指揮著一堆柴草樹枝沖向火的山頭,那是她心中的高地,把控著空間協(xié)調(diào)著風火,山巒溝壑、風口浪尖、關(guān)口要塞、明暗虛實她都了然于心,這是她的一片天地,天王老子來了她都不會恐懼、不會膽怯慌亂,她幾乎進入了忘我的階段,病痛勞累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火光一明一暗照著她的額頭,像她的心肺一張一翕地跳躍。
前鍋里的水先燒開了,玉梅給鍋間添足了柴火,準備打攪團,本來這是兩個人配合的工作,自從老伴走了后,她只能獨自完成,她加足了柴讓火自己去燒。她左手端著面糊,右手拿著搟面杖,邊倒邊攪,她的整個上半身都傾斜在鍋面上,她即要倒面糊還得環(huán)鍋邊全面攪動,鍋里的蒸汽籠罩了她全身,如果做一個特寫鏡頭,她可能就是個妖魔鬼怪,因為她扭曲的樣子非常難看,倒面糊的左手高高抬起,幾乎高過了她的臉頰,而且一直在抖動著,目的是讓面糊散開均勻下落,她的右手甚至右肩右半個身子全部側(cè)壓在鍋面上,為的是能攪得更周到更全面,由于灶臺下添加了足夠多的柴,火焰從灶火門向外撲,火焰燎得她下半身也得扭曲著遠離灶門口,但火力太猛,她由不得不全力投入去攪動,每一次都得深入到鍋底,不然很快就會糊鍋,那將是一件極鬧心的事情,所以她不得不奮力前行。當然,你如果是一個善良的人,看到一個母親如此操勞,你心里肯定認可那是最美的一段舞蹈,賽過了嫦娥的天庭之舞!
倒完面糊后蓋上鍋蓋,玉梅已經(jīng)渾身濕透了,沒有熱氣的一瞬間,她幾乎打了一個寒顫,她有點暈眩,但很快就過去了,寒顫讓她變得更清醒了些。她走到灶間迅速地又添加了幾把柴火到鍋灶下,拉了幾下風箱,讓火燒的更旺一些,因為剛才柴添加得太多,嘔出了很多的煙讓她很難受,煙比蒸汽比火焰都讓她更難以忍受,濃烈的煙能把人嗆死。她幾乎睜不開眼,聽到有哧哧的響聲后,她知道火苗馬上就要冒出來了,急忙起身揭開鍋蓋繼續(xù)攪動,并往鍋里均勻撒面粉,熱氣將粘稠的面糊吹起一個個大小不等的氣泡,在她攪動的時候不規(guī)律地裂開,像一個個炸裂的炮彈,炮彈皮是熱的面糊,炮彈子是高溫熱氣氣,她幾次都被燙著了。
如果有兩個人,灶臺邊一邊一個,就不會有這樣的煙熏火燎,就不會有這樣的熱浪沖擊;如果有兩個人,就不用挨鍋面這么近,就不用這樣的全力壓上,也就不會挨這么多的燙炙。玉梅想。
正午的陽光從窗子照進來,照在玉梅蒼白的臉上。她的眉梢眼角嘴角掛著隱隱的疲倦,額頭上的汗水不時滑過眉心鉆入眼窩,她抬起胳膊用衣袖順勢擦一下。用搟面杖從鍋里挑起一團面糊,擦亮了的眼睛仔細地觀察面糊的稀稠,她的標準在心里,她的標準是孩子們的喜好,不稀不稠,她心里想,然后就停止了撒面粉。繼續(xù)攪動,面糊越來越粘稠,攪動越來越費力,她的身體如同篩糠一樣地抖動,百里之行以九十為半,這是她最艱難的時候,她幾乎耗盡了所有的精力,好在她現(xiàn)在可以兩個手輪換一下,好在她看到了光明就在前頭,她用精神支持著身體,用身體支撐著胳膊……終于,她可以蓋上鍋蓋,坐在灶間把鍋底下的火壓成文火。
玉梅開始摘菜、洗菜、切菜,調(diào)汁,又不時去攪動一下鍋里的攪團。她把拌好的菜疙瘩上籠放在電磁爐上蒸時,又開始以調(diào)和打攪團的面糊一樣動作用小麥面粉調(diào)和好攤煎餅的面糊,再給里面打了兩個雞蛋攪拌均勻。她走到鍋臺前,把后鍋的熱火灌到熱水壺里,提出去放到客廳洗臉盆架子跟前,然后拿著洗臉盆到院子里的水龍頭接了少半盆涼水放回架子上,又回到廚房去。
攪團快熟了,玉梅要把前后鍋調(diào)換個位置。她用抹布墊著鐵鍋兩邊的把手,用力一提,雙臂就像沒有骨頭一樣綿軟無力,沉重的鍋只是原地動了一下。
玉梅知道自己有點透支了。本來就病著!本來就一個晚上沒睡!本來就喝了一碗面糊糊!只是想到兒子兒媳和孫女要回來,強打精神為孩子做點愛吃的,沒想到一忙把自己給忘了。玉梅走到案板跟前,兌了一碗溫水,放了些糖和鹽化開,一口氣喝了下去。她撩起圍裙擦了擦嘴,揉了揉朦朧的眼睛,返回灶臺前,馬步蹲襠,使足力氣猛一提,攪團鍋離了窩,由于用力過猛,反吸起了灶膛里的熱灰,撲了她一身一臉。玉梅雙手扶在鍋臺,急促的喘息著,灰白的頭發(fā)隨著喘息嗦嗦抖動著,胸口隱隱的疼。喘息一陣后,勉強將兩個鍋換了位置,坐回灶間,拿燒火棍將鍋灶下硬柴火撥到兩邊,開始給灶火門里入麥草,兒媳曾夸她攤的煎餅比城里賣的好看又好吃。想到這里,她似乎又有了力氣。
點好了麥草火,她起身用麻團蘸了點菜籽油,麻利地在鍋底均勻涂抹,然后用鐵勺舀面糊在鍋內(nèi)順時針劃一個圓圈快速倒下,接著迅速地用木板鏟順著鍋底劃平劃圓,看著面餅上起了幾個雨滴大小的小泡時,便雙手提起翻個過。她一遍又一遍重復(fù)著這個動作,像機器人一樣,那就是她幾十年練就的工作節(jié)律,不用思考,甚至不用判斷。熱氣在她的手上指上跳躍,汗水在她的額頭上集結(jié)?!皨?,真好吃”“奶奶,真香?!毕氲胶⒆觽兊恼J可,她滿足。
陽光明媚地照著田野和屋舍,鳥兒銜著花香從一個枝頭飛向一個枝頭。屋頂上炊煙一會兒成縷,一會兒成絲,一會兒黑青,一會兒灰白。
玉梅在烙最后一個煎餅時,劉立帶著妻子嵐嵐和五歲的女兒婷婷走入家門。她聽見兒子的聲音,用衣袖擦去臉上的汗水,趕緊用手粘了些盆底的黃色玉米面往臉上抹了抹,她怕兒子看到她臉色蒼白。
玉梅喜悅地走出廚房,孫女婷婷甜甜地喊著“奶奶”就跑過來撲到她的身上,她和往常一樣想抱起婷婷,卻沒有抱動。她用手撫摸著婷婷的頭說:“婷婷又長高了。”然后拉著婷婷的手,招呼兒子兒媳去客廳洗手準備吃飯。她叮囑劉立“臉盆架下的壺里有熱水,水兌熱再洗臉”,便折身回到廚房。
“媽,要我?guī)兔ψ錾恫??”一身紅色裙子的兒媳笑盈盈地問。
“不用,都好了。卷煎餅的兩個菜一炒就開飯,你坐著歇會,讓立娃把桌凳擺好?!?br />
青椒絲炒雞蛋是劉立卷煎餅最愛吃的菜,小蔥炒土豆絲是兒媳和孫女卷煎餅愛吃的,這兩個菜是每次必炒的,而且現(xiàn)炒現(xiàn)吃才香。玉梅就一直等他們回來才做這兩樣。
飯很快就上了桌:一碗黃亮亮的攪團,上面放上煮熟的小芹菜,澆上西紅柿汁,再加上些油潑蒜泥;一大一小兩碗魚魚,上面放清炒的韭菜,灑上黃瓜絲和油潑蒜泥;一盤火色均勻的煎餅,還有一樣菠菜和油麥菜合拌蒸的菜疙瘩,澆上油潑辣椒蒜泥醋水。農(nóng)家樂中的三絕!
劉立看著一桌飯菜,小聲地對玉梅說:“老媽辛苦了!”嵐嵐用手機拍了張照片,發(fā)到微信朋友圈,附了三個字:農(nóng)家樂。
“哈,剛發(fā)出去就有人點贊了?!眱合睄箥拱啄勰鄣哪樕戏褐d奮的紅光。
“來給我拍張。”劉立迅速回到飯桌前,端起一碗魚魚,拿著勺子作往嘴里送的姿勢,催促著嵐嵐給他拍照。
“我也要拍張?!睄箥谷×艘粡埣屣?,放在面前的空碟子,然后拿起筷子夾了小蔥炒土豆絲放在煎餅上,讓劉立給她錄卷煎餅視頻。
“媽媽,我也要拍?!辨面谜f。
“快吃飯吧,一會兒熱攪團熱魚魚都成了涼攪團涼魚魚了?!庇衩房粗鴦⒘⑴c嵐嵐專注于拍照發(fā)朋友圈,便催促著他們趁熱快吃。
劉立嘴里應(yīng)著“馬上”,一手拿起卷好的煎餅,往嵐嵐嘴里喂,兩個人頭挨頭笑著,繼續(xù)擺拍。
玉梅被涼在了一邊,她想聽到的好吃、好香的贊美聲沒有聽到,她今天似乎很想聽這幾個字。她想看到孩子狼吞虎咽的吃相沒有看到,她有些失望,失望得像燃盡的爐火,沒有了一點熱力。
“奶奶,你的臉上有面粉。”婷婷伸出小手,在玉梅失神的臉上抹了一下。玉梅醒過來,有點心酸,只有孫女注意到她的臉。
劉立和嵐嵐拍夠了照片,儀式過后只留沉寂,一邊吃飯,一邊低頭看著手機,等待點贊或評論。
“你們工作還好吧!”玉梅給婷婷嘴里喂了一勺魚魚,然后看著低頭吃飯看手機的兒子兒媳問。
“好?!眲⒘⒑蛵箥巩惪谕暤鼗亓艘粋€字,都沒有抬頭。
“一天要按時吃飯,注意身體?!庇衩返穆曇衾锉M是關(guān)懷和愛護。
“嗯。媽,你也吃?!眲⒘⑻痤^看了玉梅一眼,又低下頭邊吃邊翻手機。
“哈哈,你看我后面有好多評論了?!眲⒘Ⅲ@喜地喊了一聲,他說話的表情簡直有點眉飛色舞。
“讓我看看。”嵐嵐把頭湊到劉立跟前,急切地想要探個究竟。
玉梅見沒人聽她說話,就沉默地坐在邊上,心里酸酸的。她多想劉立給她說說他的工作,或者生活,還有孫女的事。三年前老伴因病離世后,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每次盼兒子回來能陪他說說話。可兒子每次回來都抱著個手機,不是打游戲,就是看電視劇,和她連三句話都說不了。她感覺很累,想去廚房再喝碗淡鹽水。一起身,便覺頭暈?zāi)垦?,順著凳子跌坐在地上,婷婷嚇得“哇”一聲大哭。劉立和嵐嵐猛一驚,這才放下手機,疾步過來抱著玉梅,慌張地詢問著。玉梅說沒事,她讓孩子們把她扶起來。這時,秋果的聲音傳進來,隨著“一覺睡過頭了,飯做遲了”的話語,秋果端著一碗片片面進了屋。
玉梅的暈倒,秋果的到來,才讓劉立的眼睛從手機回到母親的身上,他看到母親的臉色蒼白得嚇人,額頭皺紋里冒著虛汗,一頭稀疏的花白頭發(fā)濕成一縷一縷的。而他只顧玩手機,根本就沒有發(fā)現(xiàn)母親很累很虛弱。他想到每次回來前,一個電話安排要吃的飯,從沒有問過母親身體怎樣;坐在飯桌上低頭玩手機,食不知味,也從沒有好好陪母親說說話,羞愧地低下頭。
……
手機時代,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少了說說笑笑,少了暖意融融,多了冷漠,多了淡然。放一放手機,讓親情回歸手機時代的飯桌!
特別是濃墨重彩描寫了打攪團的細節(jié),寫得活靈活現(xiàn),讓人如身臨其境,感同身受,使母親的辛苦和精神投入得到淋漓盡致的表現(xiàn), 一個母親給兒子、媳婦孫女做飯的由衷的快樂、細心、細致入微、心里活動等描寫得真實生動,感動人心。母親如此費心做一頓飯,兒子表現(xiàn)出的是無視、冷漠和淡然,至始至終被手機吸引,鮮明的對比手法,引起讀者心靈共鳴。
讀完這篇文章,想起一句話:世上最遙遠的距離是面對面坐著,各自低頭玩著手機。
手機時代,母親的心在兒子身上,兒子的心在手機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