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因?yàn)橐槐Х龋ㄐ≌f)
林夏是一家房地產(chǎn)公司策劃總監(jiān),老婆是某企業(yè)中干,兩人沒什么共同語言,愛好也大相徑庭,結(jié)婚多年,婚姻生活像一潭平靜的湖水,幾乎沒有蕩起過什么漣漪。
隨著女兒的長大,夫妻二人關(guān)于家庭教育理念的分歧也越來越大,有時甚至因?yàn)橹箫埾匆?、抹屋掃地等?xì)枝末節(jié)的芝麻破事兒也會發(fā)生激烈沖突。
每每發(fā)生爭執(zhí),兩人勢必會吵得雞飛狗跳,不可開交,渾似一對不共戴天之仇敵,就差拳腳相向了。
吵架次數(shù)多了,兩人漸漸開始疲倦,直到互不理睬,像兩只木偶一樣沉默和機(jī)械,生活完全失去了光澤。
林夏覺得吧,吵架歸吵架,生活必須繼續(xù),地得耕,莊稼還得種。他認(rèn)為這是上蒼賦予男人義不容辭的責(zé)任和義務(wù),天經(jīng)地義且無可推卸。
所以每到夜深人靜,林夏就纏著老婆要耕耕地播播種什么的。
但悲催的是,老婆情緒化非常嚴(yán)重,一旦心情不好,絕不愿下地勞動。不僅不勞動,而且還鎖死籬笆,任其荒蕪也無動于衷。
一天,兩天,一周、兩周,一月、兩月,一年、兩年......
林夏之后就沒見到老婆心情好的時候。
于是他總是如此,眼巴巴的扛著鋤頭,卻沒地兒可挖。
林夏認(rèn)識許小諾,是在一次出差的飛機(jī)上。
郎才,女貌,本就是兩個天造地設(shè)珠聯(lián)璧合的互補(bǔ)角,兩人雖然不在同一個城市,而且即便各自都有了家室,但如今天公作美兩角靠成一條直線,于是便無可救藥的彼此磁上了。
那種天然的異性吸引力長驅(qū)直入,勢如破竹,毫無閃躲騰挪等故作扭捏之態(tài)。
霹出那道閃電驚雷的,是空姐遞過來的一杯咖啡。
而老天無心插柳布置的兩個相鄰座位,則玉成了積雨云的正負(fù)兩極——許小諾坐A位,林夏坐B位。
所以,接下來的情節(jié)推進(jìn),雖在意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
看空姐推車過來,許小諾要了一杯咖啡。
林夏當(dāng)然是要垂范一下紳士風(fēng)度的,所以就伸手準(zhǔn)備幫著傳遞一下,而與此同時,許小諾也伸出了纖纖玉手。
很難說是有心或者無心,反正兩只手就這樣不小心碰到了一起,咖啡頓時灑了出來。
令空姐魂飛魄散的是,咖啡正好灑到了林夏的鋤頭上。
林夏后來給許小諾總結(jié)說,那杯咖啡,是許小諾和空姐爭先恐后對他傳遞愛意的信物,否則不會這么不偏不倚,一擊中鵠。
許小諾則說那是她高風(fēng)亮節(jié)俠肝義膽,為了讓林夏免受空姐禍害,是她毅然出手從空姐的屠刀下救出了林夏,作為報(bào)答,以后林夏必須把她許小諾和整個家里里外外的事情給全包了。
當(dāng)然,這是后話。
就是這么毫無新意的狗血劇情,拉開了兩人的婚外愛情的新篇章。
這邊廂林夏的夫妻生活依舊味同嚼蠟,那邊廂許小諾語笑嫣然,時時處處給林夏以悉心安慰,溫情脈脈又如沐春風(fēng)。
兩人雖然不能經(jīng)常見面,但是私底下的緊密聯(lián)系,讓彼此之間的感情與日俱增,越發(fā)厚重?zé)霟?,越發(fā)如膠似漆。
而許小諾和老公因?yàn)榫凵匐x多,感情也漸漸亮起紅燈。
兩年后,兩人脆弱不堪的婚姻終于走到盡頭,好在兩人沒有小孩,所以斷得干凈利落無比輕快。
許小諾恢復(fù)了自由身之后,林夏和許小諾便經(jīng)常找時間幽會,要么林夏去找許小諾,要么反之許小諾到林夏的城市。
兩人每次相見,便意惹情牽,難舍纏綿,那一個戀戀不舍依依惜別啊,像極了熱戀里的小年輕的卿卿我我。
時間一長,林夏感覺自己這樣下去對許小諾不公平,于是決定和老婆攤牌。
他的想法是,與其兩人這樣長期鳳愁鸞怨同床異夢,不如早離早散。
但女兒是他的骨血,無論如何,一定要讓女兒跟著自己。
令林夏始料未及的是,他在向老婆提出離婚的時候,老婆并沒有如想象中的一哭二鬧三上吊,而是平靜得像一個事不關(guān)己的旁觀者,仿佛早就料定或者知道林夏有外遇,遲早會同她離婚一樣。
但一聽林夏索要女兒的撫養(yǎng)權(quán),老婆則果斷拒絕,義正辭嚴(yán),毫無商量余地。
許小諾同樣遇到了一堵堅(jiān)不可摧的城墻。
她把她和林夏的事情和父母溝通了,但二老不同意她嫁給一個帶著“拖油瓶”的男人,即便林夏的自身?xiàng)l件可以安置好他自己的女兒。
二老的憂慮是,林夏即便離婚了,但他帶著的女兒終究是一個定時炸彈,而且是一個會移動有變量的定時炸彈,更何況,遙控器還掌握在女兒的媽媽手里。
林夏理解二老,為人父母,誰不希望自己的女兒有一個好的歸宿并過上平靜安寧的生活呢?
這是一個非常嚴(yán)峻的問題。
但問題再嚴(yán)峻,也得盡快解決。
因?yàn)榱窒闹溃S小諾不提,不代表她不著急,而許小諾越是不提,林夏越覺得對不住她。
可他實(shí)在是一籌莫展無計(jì)可施,因?yàn)榕畠簝A注了他十年的心血,是他斷不可讓的底線。
他甚至答應(yīng)把房子車子都讓給老婆了,老婆還是不愿放手。
“對不起,親愛的。”林夏抓著許小諾的雙手,深情的望著她說,“我不能沒有女兒,她是我的親骨肉啊?!?br />
兩人再次合計(jì),來自許小諾父母那里的阻礙,貌似不是不可調(diào)和,只是需要時間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慢慢左右迂回,曲線救國。
而林夏女兒的歸屬問題,決定權(quán)在他老婆手里,這是唯一的堡壘,必須集中火力狠狠摧毀。
她嚴(yán)防死守著干什么呢?
時間越往后拖,彼此年齡越大,這種兩敗俱傷損人不利己的事兒,用力摟著有什么好處?
一晃又過去了兩年,林夏的老婆還是死活不答應(yīng),眼看快到春節(jié)了,林夏心急如焚,連鬢發(fā)都白了好大一片。
正月初二是許小諾母親的生日,許小諾答應(yīng)了父母,這次一定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復(fù)。
“林夏,爸媽這邊,我覺得這回我有把握說服他們?!痹S小諾一字一頓的對林夏下了最后通牒,“我再給你一個月時間,初二之前,你女兒的事情必須搞定,否則......”
否則什么,不用說,林夏也知道意味著啥。
但他林夏不可能搶人啊。
他也想過通過法院起訴離婚,但萬一法院把女兒判給老婆了,豈不是毫無轉(zhuǎn)圜余地了?
眼看最后一個月了,林夏只能死纏爛打。
對老婆,他基本上是生拉硬拽了,前前后后又交涉了不下十次,老婆仍然不松口,還是那句話,離婚可以,但是女兒歸她。
除夕之夜,林夏決定和老婆進(jìn)行最后一次博弈。
“房子車子都已經(jīng)給你了,你還要怎樣啊?”林夏幾乎換做哀求的語氣了,“我只要女兒?!?br />
“兩個字,不行?!崩掀诺谋砬槠降瓱o奇。
“你究竟要干什么?”林夏的眼睛里簡直要噴出火來,“我們的夫妻關(guān)系已經(jīng)名存實(shí)亡,連女兒都看出來了,你不要自欺欺人了好不好?”
“那又怎樣?”
“我再退一步,存款我也不要了。我凈身出戶,把女兒給我吧?!绷窒南袷亲龀隽艘粋€痛苦的決定,他幾曾在老婆面前如此低三下四過。
他想,如果老婆還不答應(yīng)的話,他決定把這幾年的獎金和灰色收入全給她,不就是一張卡嗎,去TM的,以后再掙就是。
“你想得美。”老婆環(huán)抱著雙臂坐在沙發(fā)上,口氣依舊冰冷。
“......”
“我的女兒我養(yǎng)?!绷窒某聊似?,一下子咆哮起來,聲音振聾發(fā)聵?!八樟??!?br />
“憑什么說是你的女兒?”老婆突然堅(jiān)決無比的說。
望著老婆不容置疑的眼神,林夏感覺腦子里猛然間發(fā)出“嗡”的一聲巨響。
除夕的鐘聲敲響,已經(jīng)是大年初一了。
林夏洗了一個澡,然后坐在女兒床前,失神的看著沉睡中的女兒。
女兒果然長得像媽媽,皮膚白皙,五官精致,大眼睛,雙眼皮......細(xì)細(xì)看來,還真沒有他的什么影子。
......
天亮了,但林夏一夜沒睡。
他緩緩站起身來,去廚房翻出冰箱里的湯圓,煮了三碗,自己囫圇吃了一碗,再端了一碗放到女兒床前,然后俯身吻上女兒光滑白凈的額頭,一時不由涕泗滂沱。
......
“親愛的,新年快樂!”林夏的手機(jī)里傳來許小諾激動得難以自持的聲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爸媽松口啦!”
“我正開車去你那兒呢!”林夏一手轉(zhuǎn)著方向盤,一手握著手機(jī)低聲地說。
“哦,你慢點(diǎn)開啊,注意安全。”許小諾依然難掩激動,“聽見沒有,爸媽答應(yīng)我啦,你可以帶著女兒過來啦!”
“聽見了!我頂多中午就能趕到?!绷窒慕吡褐睦锏臒┰?,“我這邊也搞定了?!?br />
“女兒給你啦?”許小諾的嗓門一下子拔高了,“你們談好了嗎?”
“沒?!绷窒霓抢X袋,“女兒不是我的。”
“什么意思?”許小諾腦子一愣,完全沒有轉(zhuǎn)過彎兒。
“女兒不是我的?!绷窒闹貜?fù)了一遍。
“什么意思???”一模一樣的六個字,林夏說了兩遍,而且許小諾明明聽得非常清晰,但此刻她依然是懵的。
“你TM聽不懂人話?。克?.....不......是......我......生......的......”林夏一下子變得怒不可遏歇斯底里,腳下也把油門狠狠踩到了底。
就在此時,他突然看見前方馬路中間有一堆黑色的凸起,情急之下便猛然向左轉(zhuǎn)動方向盤。
而左側(cè)道上正好迎面竄來一輛大貨車。
林夏聽見貨車?yán)软懫鸬臅r候,他的身子,已經(jīng)騰在半空了。
在這聲喇叭長鳴之前,是一聲震天響的碰撞聲。
“林夏,林夏......”許小諾嘶啞的聲音不知道從車?yán)锏氖裁吹胤絺鱽?,“你怎么啦?林?.....林夏......你說話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