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醒】父親的月季花(散文)
驟雨之后,陽光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周末一早,丟開纏身的事,跑到花溪公園去看花,聽朋友說,公園里有精品月季花卉展。
從花溪公園三號門進入,沿途的石階小路上還沾滿了水跡,路兩旁濃綠的樹葉上掛著晶瑩的水滴,空氣中彌漫著雨后的清新。
穿過一片青翠的竹林,就來到了月季園。一朵朵開放的月季花汲取了天地靈氣和日月精華,在微風里輕輕顫動著,似乎為了歡迎我的到來而笑開了顏。那微微下卷的花瓣,就像少女羞澀的眼簾,瀲滟著款款深情。每一朵花都風姿綽約、奇葩幽香、嬌俏無比,讓人目不暇接,留連忘返。
遇見一個在公園晨跑的少女也在看花,她說:“跑著跑著就無心思跑了,總想停下來好好看看這月季花,這些花兒實在太美了!”說著她掏出手機咔嚓、咔嚓,拍了好幾張月季花的嬌艷照片。
此時此刻,漫步在花溪公園的月季園中,猶如跌進了姹紫嫣紅的海洋,紅的、粉的、白的、黃的、藍的,還有紅白相間的……因這芬芳四溢的月季,讓夏天的花溪公園充滿了愜意,含香吐芳的花溪公園是迷人的。從來以為,春天才是花的世界,沒想到在濃綠的夏日,也能看到姹紫嫣紅的勝景。
站在這些月季花前,突然想到那年到西安交大出差,終于見著了盛開的牡丹花。碧綠的葉子間,吐出朵朵粉嫩的、嬌艷欲滴的牡丹花,花瓣很多,是那種花中開花的類型。葉子看上去,也如絲綢般潤滑,綠葉叢中紅花配,的確很震撼。但我還是嫌它過于嬌艷了,每一朵花的花瓣多到無法數清,自然也就失去了層次感。所以,個人覺得,牡丹太過富麗,太過喧嘩,與之相比,我更喜歡月季花,因為其在清幽中不失高雅。
從前觀看月季花時,我不敢太靠近??傆X得,與美好的事物保持一定的距離,才能保持其神秘的美感,若靠太近,則無法掌控。并不是所有的美都可以捧在手心,恰如周敦頤所說的“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可今天,有一朵月季花吸引我忍不住靠近了。這一朵深紅色的月季花,又稱作“梅朗口紅”,呈天鵝絨一般的緞面花瓣是成層的,一圈,又一圈,越往里,越是嫩滑,直至花蕊深處,竟是無法用語言描述了。層層花瓣之中,還有少許珍珠似的雨露,晶瑩剔透。低頭,那香氣直撲我的臉,入心、入肺、入情,真正是心曠神怡。
我靜靜地站在這株“梅朗口紅”下,托腮凝思,她讓我想起了父親的月季花。
回老家時,我常陪伴父母到近處的公園散步。遇到花兒我就挪不開步,總喜歡拿出手機東照西照的,沒想到這一切都落入了父親的眼里。
又一次回去,父親便給了我從未有過的驚喜:一盆盛開的月季花。
那天進家吃完晚飯,父親便帶著我上到屋頂看他栽培的月季花。當時我并不知道那幾株看起來像玫瑰的月季花是什么品種,今天到花溪公園里看到展出的精品月季中,這株與父親種的一模一樣,看了花下面的身份證上介紹,才知道原來是“梅朗口紅”。不知道父親是否知道他種的月季花叫什么名字,但我知道父親種的月季花就是為了等我回去觀賞,這些花傾注了父親的關愛,也寄托著父親對遠離故鄉(xiāng)的我的思念。
“梅朗口紅”的花是深紅色的,花瓣上泛著絨光,卷邊,呈杯狀。一看到她,我便愛上了她。從此,回老家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屋頂去看花。
還有一次回老家時與家人聊得太興奮,夜里久久不能入眠,于是半夜爬起來悄悄到屋頂去看父親種的月季花。我不敢靠得太近,只在離它們一兩米遠的地方站著,在銀色的月光下,披衣而立的我默默地透過夜色凝神細窺睡眠中的花朵兒,那感覺與白天確實不太一樣。因為看得不是很真切,反而增添了她獨特的魅力,這也許就是距離和朦朧賜予的美好吧。
父親曾是一個勤勉的菜農,能吃苦,在遠近一方是出了名的。彼時,父親不分春夏秋冬,整日在菜地里忙活澆水施肥,每塊菜地隨時都被他打理得平平整的。菜地里種著各樣蔬菜,西紅柿,茄子,黃瓜,豆角,韭菜,西葫蘆……真是應有盡有。在父親的精心培育下,蔬菜長得極旺盛,幾乎每天都有蔬菜賣,如此方將我與弟弟和妹妹拉扯長大。夏天,父親的菜園里,除了碧綠的蔬菜外,還增添了一道風景,那就是金燦燦的向日葵。原來那時起,父親就是愛種花的。如今,因城市的擴張,父親的菜地被征收,他只能在屋頂種花了。
出于好奇,我曾向父親討教養(yǎng)護月季花的秘訣,父親一臉慈祥地說:“哪里有什么秘訣,我隨便一養(yǎng)就這樣了。”
我笑笑,沒再追問。哪里會恁簡單,他定是有自己的方法,就如當初種菜一樣,除了像自己的孩子一樣細心地養(yǎng)護,還能怎樣?
大前年春節(jié)時回老家,父親送我一盆月季。當時天氣還較寒冷,那盆月季只有光禿禿的枝干,而沒有一片葉。我雖愛花,卻不精于養(yǎng)花,盡管父親說月季好養(yǎng)活,但我還是很忐忑。
回到自己家中,將月季花放在了陽臺上陽光充足的地方,沐浴了陽光的暖,幾周后,真的長出了幾片嫩葉。三月里,她的葉子就開始瘋長,沒多久就郁郁蔥蔥了。墨綠色的莖上滿是暗紅的小刺,葉片擠擠挨挨,綠油油的,柔軟滑嫩,讓人心生歡喜。漸漸地,枝芽頂端悄悄鼓起了花苞,隱約有暗香浮動。等不及花開,我便拍照傳給父親看。每天清晨起床后、下班回到家都要流連花前,滿心地期待花開的絢爛。
忽一日,愛人如發(fā)現(xiàn)新大陸般驚喜地喊叫:“快來看,你的月季花開了!”在廚房的我聞聲跑向陽臺,并用手機把這一瞬間定格成了永恒。不顧一切急急地飛奔過去,瞬間被她的美驚到,久久說不出話來?;ㄐ途o湊,純凈的深紅色,尚未完全舒展卻已香氣逼人。沒幾日,月季花便陸陸續(xù)續(xù)地開放了,一朵,兩朵,三朵……爭奇斗艷的月季花,惹得到家里作客的朋友發(fā)出艷羨的目光。
可惜的是,一周后花謝時,我因公出差半個月才回來,而愛人也因工作忙而疏于對這株月季花的照顧,沒在開花之后,對花枝進行修剪處理,也沒及時澆水施肥,等我回來時,這株月季花便香消玉殞了。
今年春節(jié)回老家,父親又從大株的月季上剪了一小支椏杈給我。我看著那么瘦小的一條綠色的棍子,還不是全綠,有幾處有斑駁的褐色疤痕,幾片軟弱的葉子在上面耷拉著腦袋,這個小家伙真能長出月季來嗎?我有點惶惑地想。但最后還是將它帶回家種到陽臺上的花盆里。我將它擺到光照最好的地方,每日澆水,多了怕淹著它,少了怕渴著它,對于一向懶散的我來說,真是難得。誰料,我越是充滿期待地想把它養(yǎng)活,它越不得勁。不幾天,連那幾片葉子都掉光了,原本綠色的刺都變成了褐色。
我覺得不妙,趕緊把側支都剪掉,如此這般也沒能好轉,不到兩天,小家伙的頂端開始發(fā)黃了。我沮喪地把它從花盆里拔了出來一看,發(fā)現(xiàn)最下面已經爛了一截。不甘心的我把爛掉的那一大截剪掉,又把枯黃的上半截也剪掉了,將小家伙又插回土里。
如此又過了幾天,小家伙倒是停止枯黃了。再過幾天,小家伙似乎有了變化,被我剪掉側支的地方本來就有個疙瘩,我覺得那疙瘩好像長大了,她不會是要開始長芽了吧?我重又滿懷期待地幻想起來。
然而,我到底是錯了,小家伙不僅沒有長芽,幾天后又蔫了。我果斷地把它拔出來,真的,底部又爛了。拿起剪刀,我再次將爛掉的地方剪掉。可憐的小家伙,經歷了二次截肢后更短了。
接下來,我倍加小心地照看著小家伙,終于,感動了她。幾天后側支的疙瘩真的長大了,她開始發(fā)芽了。我打電話告訴父親,父親在電話那頭開心地笑出了聲。
又過了兩周,小家伙漸漸地長滿了葉子,并在當月就給我開了花:深紅色的一小朵,并不大,但已經非常不易了。感謝小家伙,終于艱難地活了下來,將我與父親彼此的思念根植到自己的家里。如今,在我的精心照料下,已由一枝發(fā)成多枝的月季花每月都開,開得如此綿長悠遠。
這個周末,父親與母親就要從故鄉(xiāng)來,除了能看到我種的月季花,我還要帶他們到花溪公園去觀看那些多姿多彩的月季花。不知道父親到時會駐足于哪一朵花前細細品看,是他曾經種過的“梅朗口紅”嗎?
漫步月季園中
猶如 貼進姹紫嫣紅的海洋
紅的 粉的 黃的 藍的
還有紅白相間的
芬芳四溢的月季
讓夏季的公園充滿愜意
以為 只有春天才是花的世界
沒想到 濃郁的夏日
也能欣賞五彩繽紛的盛景
銀色的月光下
透過朦朧的月色
細窺睡眠中的花兒
感覺是那么安詳 甜美
心中的憐惜油然而生
美麗的月季
如同暗戀已久的女神
每次路過 都不敢靠得太近
太近 怕無法掌控
那份執(zhí)念
恰如周敦頤所說
美的東西
可遠觀不可褻玩
根據老師的散文的練筆,請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