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我的老家(散文)
我的老家明陽村,始終是一個催著我回去的地方。
每一次行走在老家的街道上,吃著老家的大燒餅,品嘗著老家的大砂鍋,北關的豬蹄,西關的燴面,瞬間,就像父親伸過來的大手從我的頭頂摸過來,強烈而淡雅,濃烈而細膩,張狂而抑制,讓我找到熟睡中再入襁褓中的那種溫暖記憶……
老家說遠也不遠,從居住地出發(fā)開車大約2個小時的路程,下了高速經(jīng)過一段省級國道,然后再經(jīng)過長長的一段魅力鄉(xiāng)村公路,就來到老家明陽村。
每一次進村我總是將車停在入村的大路口旁,然后慢慢步行走入村里。我想看看村里的每一條街巷,想看看每條小巷的兩邊各家樓房的變化,想看看每家墻根旁的菜地,果蔬品種,想看看從門縫里長滿了各式盆桶缸罐種植的花花草草…我知道,他們這些都是我的親人,在默默等我回家。
“閨女,你啥時候回來了?吃了沒?”長輩們一句甜心的問候。
“剛回來,我媽在家給我做呢”一句得意的回答。
“到我家先吃著,都是一個鍋里的飯菜”姐妹們樸實、熱烈的挽留。
“一樣一樣”再一次羞澀虛偽的推脫。
回到老家就是這么自在。嘿嘿!
最喜歡老家的傍晚。每當傍晚來臨,爬上高高的房頂,用安靜的心情看老家炊煙形成的花花世界?;疑模咨?,粉色的,紅色的,合著夕陽,伴著清風,裊裊升起。
“做飯,回家做飯”
“收工,收工,收工了回家做飯”
此刻,仿佛吹響了的同一集結號,邁著不同的步伐,唱著同一首歌曲,匯集在村莊的半空中,凌云而行。家家戶戶的家庭婦女們幾乎是同時生火燒飯,同時把鐵鍋里的油燒得滋滋作響,豁然地亮出她們巧媳婦的本事。土鍋底火苗森林一般升騰起來,大街小巷飄著各種不同飯菜的香氣,這些炊煙,不能不讓我聯(lián)想到地鍋的面湯、剛出鍋的菜窩窩、伴著香味的家鄉(xiāng)辣椒醬,還有那一杯杯泛著家鄉(xiāng)味道的大棗濃茶,菊花明目茶,甘草檸檬茶等等…
或許是祖輩在老家煙火燎繞吧,終究免不掉一些叛逆的孩子。最終,晚輩們想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于是,孩子們就像童話故事的皮皮魯初生牛犢不怕虎,先天膽大心細。想出去結識外面的世界,哪怕是老鼠、鴕鳥、小狗,仙鶴。還有許多玫瑰色的誘惑。然而,面對外面的花花世界,他們都毫不夸張的抵抗住了,都值得大加贊賞。
“今年,村子東口老K的孩子也考上雙一流大學了,你們聽說沒?”
“雙一流?。S家的今年考上研究生了”
“老A的也考上博士出國了,這是咱村第幾個?。俊?br />
乖乖的,一家比一家祖墳上冒青煙。像蜜糖瓜果切開后散向空氣的甜點,讓明陽村一生勞作的男人們露出了笑臉。再累聽到孩子們個個成才走出家門的消息,他們也會不由分說地放下沾著泥土的镢頭轉身回家,讓一雙雙骨節(jié)突幾的大手,狠狠奏響朱紅色的牛皮大鼓,制造出一種韻味獨特、性格沖動的歡樂氤氳。
我的家(現(xiàn)在是父母的家)在村子的后到街上,屬于村里面老街一條,目前已屬于“地廣人稀”,年輕的孩子們都外出謀生,老年條件好些的搬遷到村子南段繁華的地方。唯獨我們家這條老街,沒有變化,但是卻讓我極度迷戀。迷戀一種家的氣味,迷戀家里的一種趨于穩(wěn)定和諧、保守的心態(tài)。這種看似病入膏肓般的迷戀,舍棄生命而做出的堅守,追求的無非是一種心有溫暖的東西。
記不清是哪位作家說過:“當人亡物喪,過去的一切蕩然無存之時,只有氣味和滋味長存”。如今,老家的父親長眠在老家的土地上,兄弟姐妹也都已經(jīng)各自成家,遠在外地,只有年邁的母親苦守著自己的江山,才使得“老家”這個名字不屈不撓地負載著記憶的宏偉大廈。
“每逢林下三生石,只說尋常萬事空,三生石上苔痕碧,落日溪回樹影深。”任何事物都會在必不可少的老去,無一例外地成為時光大地上寂靜的廢墟,唯有老家,永恒的留活在狀態(tài)里。
歷史,有時會讓各種記憶的東西成為后代,卻喂養(yǎng)出一串永不變更的基因編碼。2021年7月,當一場洪水肆虐,老家疫情出現(xiàn)反彈,但是老家人卻永遠站在一起。手拉著手,臂挽著臂,在自己特有的力量下,用強勁的肺部呼吸,用巨人的方式繼續(xù)地頑強的輝煌下去。加油!我的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