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天】待到重陽日 ,還來就菊花(散文)
“待到重陽日,還來就菊花?!边@是一群夕陽紅老姐姐們的約定,她們的年齡均已過了六十,但她們似乎忘了自己的年紀,依然風姿綽約地挺拔在歲月的枝頭,從來沒有“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感嘆。
我是在去年重陽節(jié)前一天的清晨,在一個街邊公園遇見她們的,那時她們穿著紅艷艷的衣裙,從公園入口處,一團火似地涌了進來,然后在一排排菊花花圃邊上“載歌載舞”了起來,遠遠望去,似一簇簇“嚯嚯”燃燒的火焰在晨光中閃亮著生命本色。那么一瞬間,我心中似乎也燃起了一簇的小火苗,但隨即又被涌上心頭的煩惱給澆滅。
本來公園除了一些匆匆而過的路人,就只有我一人是閑庭信步的。因為疫情,我歇業(yè)在家,苦于生計,心情不是太舒暢,每天早早地便起來晨練,調整自己的心態(tài)。公園里本來十分的清靜,我對著鳥鳴菊香,吹呴呼吸,吐故納新,突然來了這么一群半老的女人,又跳又唱的,打破了公園的寧靜,令我心中十分的不快,正準備退避三舍,離開公園時,卻聽到有人在背后叫我:“帥哥,慢走,來幫老姐姐們拍個視頻好嗎?”
“帥哥”一聲叫得我面紅耳赤的,我本想裝作沒聽見離開,但那樣做不是我的本性,性情使然,我轉過身向那一簇簇的火焰走去,
火焰叢里伸出一只手,手中有大屏幕的手機:“給,帥哥,幫老姐姐們拍美些!”話音剛落,火焰叢爆出一陣笑語,我在笑語里頭昏目眩著……
這些與我母親年齡相仿的女人怎么這么快樂呢?而且不肯服老,對我自稱“老姐姐”……
我一邊靦腆地接過手機,對著那一簇簇靈動飄逸的火焰攝影著,一邊想起家中的母親一天到晚戴著圍裙忙前忙后的,一日三歺在她那雙粗糙的手中魔術般變著花樣呈現在一家老小的前面,收到家人味蕾“嘖嘖嘖”的稱贊聲,她那張從不修飾,任憑歲月留下皺褶的臉,便會如菊花般燦爛地綻放開來……
我在老姐姐們七嘴八舌的指導下,竟然十分耐心地拍攝著她們翩翩的舞姿,一拍竟超過了一個小時,而我的內心也被眼前這一簇簇燦若朝霞的風采所打動,多日來淤積于心的陰霾一掃而空!
“小伙子,再幫老姐姐們挑些相片,剪輯一下,我們要參加明天社區(qū)舉辦的重陽節(jié)活動,我們要用這些照片做宣傳呢!”老姐姐們圍在一起一邊看著我拍的視頻一也對我說。
我微笑著點點頭,引來一陣陣的贊美之聲。
“小伙子,真有耐心!”
“小伙子,又帥,心又善!”
不絕于耳的稱贊聲如撥開云霧見青天的佛手,清亮了我的心情。不是我喜歡這樣的贊美聲,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發(fā)自內心的稱贊可以讓彼此的心情變得美好起來,這就是正能量的傳遞!
我在贊美聲中,沉醉著也沉思著:原來心情美起來,可以這么的簡單!
“小伙子,明天重陽節(jié),上午我們姐妹們幾個一起登高去,下午在社區(qū)表演節(jié)目!歡迎你前來觀看!”
我要離開時,那群老姐姐對著我,每一雙眼睛都溢著真摯的笑意!
“謝謝,姐姐們,我明天有時間一定去!”
“一定呀!”
“一定呀!”
聲音一聲高過另一聲!我揮一揮手,回到:“一定!”便輕快地轉身離開!
那天,我出門時一臉的陰郁,回到家時,不由自主地唱起了歌來!
母親一如既往地在廚房里忙碌著,因為她要變魔術,所以正提前準備著鍋碗瓢盆,菜肉魚蝦等道具!
“媽,明天重陽節(jié),上午有一群老姐姐去登高,我?guī)阋黄鹑グ?,下午去看她們表演,如果你與她們相處融洽的話,以后也可以加入她們,一起跳舞一起游山玩水!”我擁著母親的肩頭說。
“不去了,跟她們又不熟多尷尬呀!”母親似乎有些不習慣我的親昵。
“二小時前,我跟她們也不熟呢,我給她們拍美照,她們感動得一塌糊涂,邀請我去呢!但我去的目的是要帶你走出廚房,加入她們!”我一邊幫母親洗起了菜一邊說:“現在我閑在家里,也沒事,家里的三餐我來搞定,媽,你也去瀟灑幾天吧!”
母親在我的萬般懇求下,終于答應了。
第二天重陽節(jié),我?guī)е赣H在與老姐姐們約好的地點會合,然后徒步向郊區(qū)不遠處的一座青山挺進。一路上老姐姐們“花枝招展”地拍著照,而我也自覺地擔起了攝影師的工作,母親從起先的拘謹,到后來漸漸地放開了自己,也笑語盈盈、花枝招展了起來。那天我才發(fā)現母親其實也是開朗,喜歡熱鬧的人。
下午觀看老姐姐們的舞蹈,她們也帶了一件紅衣裙給我的母親。當母親十分羞澀穿著紅衣裙出現在我面前時,我發(fā)現歲月十分意外地從她臉上抹去了幾道皺褶!我從沒發(fā)現母親竟也可以那么的美麗大方、雍容華貴,這讓我感到既欣喜又慚愧不已。
母親,為她四個頑皮任性的孩子操碎了心,在她年輕的時候便被蒙去了珍珠般的熠熠華采,所以我竟不知道自己的母親竟然如此秀外慧中……想到這里我不禁眼眶濕潤。我心中暗想:從此以后我要為漸行漸老的母親拭去生活的塵,讓她發(fā)出夕陽般的紅彩。
一晃眼又是一年的重陽佳節(jié)至,我在疏桐秋月下,一陣陣的菊花香中,想起那群老姐姐們的約定,于是身在異地的我給母親發(fā)了個微信:“待到重陽日,還來就菊花!”
母親很快地心領神會回到:已經與你的老姐姐們一起“開軒面場圃,把酒話桑麻”了。
生活中有無奈,有灰暗,但也有陽光,有溫暖,看以怎樣的心態(tài)去面對。佛教語:“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即所謂“境由心轉”。雨果說過,"永遠以積極樂觀的心態(tài)去拓展自己和身外的世界,笑,就是陽光,它是消除人們臉上的冬色。”
誠然,事事處處保持良好的心態(tài),說易做難,這需要有一個長期培養(yǎng)、不斷自我調整的過程。作者一時郁悶的心,被一群“老姐姐“啟開了一扇窗,透進了陽光,便是一種調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