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感動】我的新娘花(散文)
在我住著的地方,先是有一條渠,水柔波緩,岸生異草野花。后,市政沿渠鋪了綠道,再后,又由綠道展開去一個公園。
晚飯過后,我依如平日般的去公園走動。其時,樹影朦朧,月上柳枝。綠道上人來人往。因還在“疫情”間,每個人都戴著口罩,瞧著,有點怪模怪樣的。我不想由此而干擾了情緒,便離開綠道斜步下坡底。我除了口罩,深深的吸了一口渠邊的新鮮空氣。
我沿渠走著,忽聽前面樹林中傳來一陣歌聲。那歌聽著熟悉,卻一時想不起名字。再往前,林間有熒光一閃一閃,我駐足細看,卻見有一男一女正舉著話茼對著唱:
“風(fēng)兒吹來了童年的一幅畫
你陪著我在那過家家
竹林是我們的家
竹葉是你送我的花
抬頭見你笑得那么的無暇
……
你為我釆下那朵
那朵美麗的新娘花
……
說實話,他們唱得真好。其歌聲不免讓我產(chǎn)生了一種錯覺,仿佛他們幻化成一雙男女兒童。而他們卻又不是他們,那是誰?
“明明!”有人在喊我。
那時,我正挎了書包準備出門,從今天起,我就是一名小學(xué)生了。學(xué)校、老師、同學(xué),對于我來說都是陌生的。正迷茫,她來了。
她站在我家門前,正笑咪咪的看著我。陽光從她身后撒下,將其鬢發(fā)染得金黃,逆光中的她真好看。在她臉上,早已不見了鼻翼邊淺生的幾粒雀斑。那是我最不愿意瞧見東西,倘若沒它,我就可以對身邊每個人說:我媳婦李菊萍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孩。
她是我媳婦。這事是經(jīng)過她奶奶批準的。
那時,我們住平房。一條平房十家,在住家的當間立著一只水龍頭,十戶人家就共著用里面的水。李菊萍家的前門正對著自來水。有時,瞅著某些人“豪情”的用水,洗一件衣服得放去幾大盆時,李菊萍的奶奶定會站在門口罵。她罵的是什么,被罵人聽不懂,聽不懂就是白罵了。
她罵人,我在旁邊聽到過兩次,感覺其語速急促且短,像機槍點射。聽了,實在覺得有趣。后來,聽大人們提到她時都稱之為“沔陽婆婆”,才知她說的是沔陽話。
說實話,我是很怕她的。一旦發(fā)現(xiàn)她在家,定會克制自己用水的欲望。
至于我是因何入了她眼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那天李菊萍對我妹說:我婆婆讓我長大就嫁過你哥哥。
或許你在奇怪,其實他們家里就是把奶奶叫成婆婆。
李菊萍比我大一歲,我上學(xué)放學(xué)她都跟著,我知道,她是怕人欺負我。
記得有一回做課間操,做踢腿動作時,后面的同學(xué)使壞朝我屁股踢了兩下。這個動作恰好被李菊萍瞧見。做完課間操,她硬是追了大半個操場抓住了踢我的那個男孩。她捉住他卻不打他,她讓他老老實實地站著,她用雙眼瞪著他,只到把他看哭。
哈哈,說真話,李菊萍的眼里有“殺氣”。有一回,我們幾個玩“演戲”游戲,李菊萍演《紅色娘子軍》里的吳青華,我們找來繩子將她雙手綁住吊在樹上。(這跟電影里不一樣,電影里應(yīng)該是用鐵鏈把吳青華鎖在木樁上,還有就是她是穿的一身紅)這些全都將就了。
不過,李菊萍“表演”還真是到位,特別是她眼神,簡直比吳青華還吳青華,我當時演“老四”,真的被她大眼睛里射出怒氣給嚇著,一害怕,就真的用皮帶狠抽了她幾下。
“演出”結(jié)束,鄰居的孩子們都散開回家,我也想走,突然,李菊萍一把揪住我的耳朵,我疼的“嗷嗷”只叫:“姐,干嘛揪我!”
李菊萍冷笑:“還記得剛才是怎么打我的嗎?”
我辯解:“我不是有意的?!?br />
她不聽,仗著身材比我高,著勁將我耳朵往上拎。我踮起腳尖告饒。
她笑道:“知道錯了么?”
“知道?!蔽疫肿斓?。又說:“以后決不?!?br />
她本想松手,一聽這話,又抓實:“還有以后?”
“沒有,沒有以后?!蔽覒B(tài)度誠懇的說。
她松開了我,還假么兮兮的問我疼不疼。
那時,我真生氣啦!記得有小半個月沒理她。
哎,李菊萍真是個死臉皮呀!那些時日里,她總拿兩顆軟糖來哄我,她知道我喜歡吃糖。我先就嘔氣不接。后來,禁不住誘惑接了,接了也不理她。
我真正原諒卻是在放暑假的時候。
那時,我們放了暑假都會編“學(xué)習(xí)小組”,也就是把住得較近的四五個學(xué)生攏在一起,選一個同學(xué)家,其他人就像平日上學(xué)一樣去他家做暑假作業(yè)。班級或派班干部進行“抽查”。
那時,我們?nèi)サ氖巧蛄帜燃?,她家房子大,而且她又是組長。有意思的,我去了她家,發(fā)現(xiàn)那還有一個學(xué)習(xí)小組,沈林娜的哥哥也是小組長,他的小組是四個男生。在我以為,他們根本沒認真做作業(yè),而是專心于下“軍旗”。那軍旗我到今天還記得,它是竹骨的,不知是什么年代的東西,骨面有的都變成黃色了。
那時,我也特愛下軍旗,便加入了進去。他們四個,除了沈林娜他哥,都不是我對手。其時,我對沈林娜的哥幾乎已經(jīng)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因為我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下不贏他。終于有一天,我在他面前揚眉吐氣了一回。卻不是下旗,而是因為李菊萍。
那天,我們正殺得“天昏地暗”,突然有人敲門,沈林娜搶著去打開了。
我抬眼一瞧,進來的是李菊萍,在她身后還跟著兩個女生。她們都在臂膀上戴著紅袖章。記得當時,沈林娜他哥臉都嚇白了。趕忙讓他們收拾旗和旗盤。
可是晚了,李菊萍上去就抓起兩顆揣進口袋。
另三個中有人狡辯,說班長我們這是作文寫累了,下旗輕松輕松。
李菊萍拿眼瞄著他,他就不敢吭聲了。
教訓(xùn)完他們,她又看著我。我不敢看她,就拿眼瞅著沈林娜。此刻,沈林娜“企圖”想為她哥翻回一局,便理直氣壯的說,我們在做作業(yè)怎么地!
沒想李菊萍一句話就“化解”了她:“我要把這里的情況告訴你們李老師?!?br />
沈林娜當時就不敢作聲了。
她們走后,我跟著就追出了門。過了一會兒回來,將兩枚旗子拍在旗盤上。
沈林娜他哥非常驚訝,就問。
我當時得意到了極點:“你們班長是我媳婦。”
現(xiàn)在想想,我那時真有意思。
后來,我們漸漸長大,也懵懵懂懂知道媳婦兒是個咋事。于是再也不像兒時那般童言無忌。見著了,也是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話都不說。
再后來,我們先后參加了工作,也順理成章的有了自己的另一半。
李菊萍找的老公是個軍人,大高個,英俊瀟灑,比我強多了。
唉!緣分天注定,或許,對我對她這都是最好的存在吧。
“……
你為我釆下那朵
那朵美麗的新娘花
童真故事把你我夢幻留下
……
在我打轉(zhuǎn)回來的時候,他們還在唱這首《小小新娘花》。是因這首歌好聽?還是他們有著和我一樣的故事?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