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青春萬歲(散文)
下雪了,從下午三點(diǎn)就開始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下了,一直到六點(diǎn)黃昏上下班高峰期也沒有停,開車的、騎電動車的、登自行車的,往南的往北的往西的往東的,不管是往那個方向的,絕大部分的人有一個統(tǒng)一的目的地--家,雖然路很滑,但擋不了他們青春的的活力和腳步。他們頭上頂著雪花,腳下踩著油門,跑的堅(jiān)定跑的勇猛。但我卻推著自行車,腳步蹣跚地向前挪著,腳底下還時不時打滑。年輕:你已遠(yuǎn)去了??!
那一年,我三十多歲,也是在臘月里,下了一場厚厚的雪,從縣城到石家莊的班車都停了。那時候干買賣的人們都是坐班車去進(jìn)貨,這可怎么辦?這可是干好買賣掙錢的黃金時刻啊。我就說,我去公路上等著,只要有一輛車我就要擠上去。從家里到縣城有六里地,早晨六點(diǎn)我就騎上自行車往縣城跑。雪白茫茫的一片,田野里銀裝素裹,長長的公路上只有我一個人。我打趣著自言自語的說:嘿,這比不下雪還好,不黑,不擠。雪雖很厚,但還基本沒有被碾壓,不很光滑,我猛勁的蹬,到了上坡的時候蹬不動了就推著走。到了縣城通往石家莊的公里上,一輛車也沒有,我就站在哪里等,又碰到了一個熟人英朵也去進(jìn)貨,等了一個多鐘頭,腳凍的生疼。我倆就跺腳取暖,把厚厚的雪踩光了一片,到了八點(diǎn)多,終于來了一輛私家班車,看見等來了車,特高興,儼然成了個勝利著。一看也是老熟人,開車的和賣票的是兩口子。上車后,我說:你倆口子是勇士,司機(jī)說:你們倆個是女勇士,看看車上有幾個人,這樣的天氣大男人們都不敢出門了,何況你們女同胞。我們都呵呵地笑著,還很愜意。那時候車上都還沒有暖氣,英朵剁著腳,兩手捂在嘴上哈氣取暖,還悶聲悶氣地吆喝著:苦中樂。我符合著:對,咱們苦中也樂。隨后,我倆同聲說:你們回來的時候一定拉上我們,別把我們丟到石家莊回不來,在公路上吃雪。
那時候雖然很苦很累,但干著還蠻帶勁的,心里有希望,因?yàn)橛X得前面還有長長的路要走,會許前面的路是寬闊的林郁大道,會許有鮮花和掌聲。
拉著小拉車在新華市場和南三條一家一家的進(jìn)貨,每走一步,小拉車在雪地里吱呀吱呀的響著,很重很重,冰天雪地,拉小車?yán)奈覅s一身一身的汗。把進(jìn)好的貨集中到一家,雇上三輪車?yán)绞瘝徛飞?,再讓班車?yán)貋?。因路滑,汽車也走的很慢很慢,到了縣城卸了貨,已是晚上八點(diǎn)多了,我騎上自行車往家走,路上的雪已被來往的車輛壓的成了厚厚冰,出了縣城是一個下坡,我習(xí)慣行的一捏閘,“咣擊”一聲,就是一個跟頭,我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雪,騎上繼續(xù)走,沒走幾步,自行車轱轆碰到了一個被車碾成的大冰塊,一滑,又是一個跟頭。走在我前面的是一個老大爺,天黑看不清,大約是五六十歲吧,就像現(xiàn)在的我,推著自行車慢慢的走著,他看見我連跌兩個跟頭,就勸我說:不要騎了,推著走吧!
我想,天這么晚了,走到什么時候才能回去,一天也沒有顧上吃飯,肚子咕咕的叫著。我說:謝謝大叔,你慢點(diǎn)走,我還是騎上趕忙回家。
摔了三個跟頭回到家,已經(jīng)九點(diǎn)多了,稍微休息了會,濕透的內(nèi)衣冰涼冰涼的。
那年,也是臘月二十幾日,我十七歲,家家戶戶殺豬宰羊準(zhǔn)備過年,我家也殺了豬,宰了羊,媽媽已經(jīng)把油糕豆腐做好了,準(zhǔn)備給老娘家送點(diǎn),一覺醒來,天氣下了半尺深的雪,媽媽面帶愁容的說:這可怎么辦?不去吧,你老娘可吃不上羊肉了。吃了飯,我在院里走了一圈,感覺不是那么難,于是我說:媽媽,我去送吧,媽媽說你行不行?我說行。媽媽把羊肉油糕等幾樣好吃的食品裝滿了一籃子,我挎在胳膊上就上路了?;@子的重量全部都在胳膊上,走一會,壓的胳膊又麻又酸又疼,實(shí)在走不動了,就把籃子放到雪地里,站著休息一會。16里地,整整的走了半天,到了老娘家時,暖鞋已濕透。老娘舅舅妗子都不讓我走了。我想,如果我住一夜,休息休息當(dāng)然很好,但晚上再下一夜的雪可怎么辦?那時候沒有電視,聽不到天氣預(yù)報。還是回吧!踩著雪窩來回走了三十二里地。青春啊!就是這樣美好。
望著川流不息的年輕人,感嘆無限:你可以不富有、你可以失敗,但只要你年青,你的身體你的活力就是最好的財富,跌倒了可以爬起來??!可青春又是那么短暫,歲月又是那么匆忙,經(jīng)不起半點(diǎn)浪費(fèi)和飄灑,千萬且珍且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