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9月，由審計署組團派遣，王鐵英、吳煥亮、姜海鷹和我一行4人，去非洲的肯尼亞和納米比亞進行工作考察和工作訪問。
　　 首站到的是肯尼亞。雖然心里早有準備，知道那是個黑人國度，但當下了飛機，還是吃了一驚，真是到了黑人窩啦。滿機場是黑人，一路上是黑人，到了首都內(nèi)羅畢城里，更是一個熙熙攘攘的黑人世界，想看到一個不是黑人的人，還真是不容易。
　　 剛住進酒店，便發(fā)生了一件有趣的事。下樓吃過晚飯，我們幾個人回了各自的房間。我剛坐到沙發(fā)上，門鈴驟然響了起來。打開房門，看見老吳瞪眉失眼地立在門前。我驚訝道，怎么了老吳？老吳一把拽住我進了房間，說他回房間后，剛拿起花灑打算放水洗澡，突然有個黑人姑娘打開房門，對著他嗚哩哇啦喊叫起來。他嚇壞了，立即逃了出來。我說，看清楚沒有，是不是酒店服務員哈？老吳搖了搖頭。我說，去問下小姜吧。后來才知道，是前臺辦事人員鬧了個烏龍，硬是將我們預定的一間房子，提前稀里糊涂登記給了黑人姑娘。
　　 事后老王笑道，你這個老吳啊，咋就失魂落魄成了那樣，將錯就錯跟黑妹妹洗個鴛鴦澡，不也是千載難逢的美事嗎？老吳蔫蔫地說，咱樂意，你知道人家樂意不？
　　 經(jīng)過與肯方人員幾天近距離接觸，覺得黑人原來和咱們國人一樣，除了皮膚比咱們黑外，行為舉止，心理活動，說話神態(tài)，情感表達，都和咱們沒啥差別。
　　 具體負責接待我們的，是肯尼亞審計署一位女副審計長。這位副審計長來咱們國家訪問過，參加過在上海的培訓，游覽過長城和故宮，對中國印象特別好，對我們格外熱情。除將訪問方面的事安排妥當外，對我們生活及其它活動，都照顧得很周到。譬如我們?nèi)ド辖郑瑒毡赜H自或者安排人全程陪同，且一定帶著他們國家的貨幣，遇到我們哪個人想買什么東西，直接由他們代為付款，事后再去銀行辦理結(jié)算。
　　 肯尼亞是名副其實的動物王國。我們國內(nèi)看到的《動物世界》這檔節(jié)目，大多是在肯尼亞拍攝的。這個國家給我印象最深刻的一點，便是人和動物相處得十分和諧。行走在城外任何一條道路上，都能看到路邊曠野里，有各種各樣的動物，在自由自在地活動。一群羊在漫不經(jīng)心地吃草，有高大的斑馬混跡其中；大猩猩伸著毛茸茸的黑手，立在路邊朝人討要食物，顯得特有耐心；老野牛木然地站立在草地，朝大路方向殷殷地張望，許久許久紋絲不動；一只鍋蓋般大小的烏龜，在草地里緩慢地爬行，它的附近有猴子在在憩息、玩耍。抬頭朝遠處望去，一群羚羊散落成一片，或者在悠閑地漫步，或者在靈活地跳躍；距離羚羊不遠的地方，又有碩大的犀牛在踽踽獨行。至于野豬這樣的動物，干脆將活動地域延伸到城里，呲著短而鋒利的牙齒，一伙一群地四處亂竄。一次，我們在一家酒店草坪用餐，餐桌臺階下面不遠處一片小樹林里，就有野豬的身影在那里晃悠，棕黃色的鬃毛和長長的獠牙清晰可辨，絲毫不懼怕人。這一切，讓人覺得是那么不可思議，又是那么順理成章。
　　 聽肯方人員講，他們那里很少獵殺動物，都是讓動物自由自在地生存和繁衍。野牛老死在草地里，直至變成一堆白骨，也無人去打理。斑馬一個個膘肥體壯，不會有人去垂涎它。雖然肯尼亞人也吃斑馬肉，但那些被吃掉的斑馬，都是失去隨群能力的老斑馬，且在經(jīng)過有關(guān)部門審批之后，方才可以宰殺。
　　 肯方宴請我們那次，其中就有斑馬肉。酒店離城很遠，餐桌是用帳子搭成的長條木臺，上面放著紅茶、果酒、咖啡和小面包，客人與主人面對面坐成兩排，由服務生一一登記每個人喜歡享用的肉類后，接著就是漫長時間的等待。我問翻譯小姜，一個多小時過去了，怎么啥動靜也沒有？小姜說，今天吃的是秘制烤肉，是人家至為尊貴的宴請，廚師得精心備肉和烘烤，耐心等待著吧。終于開席了，我點的是一塊羊肉，烤得稀糊爛，味道有些怪，但不算很難吃。團長老王想品嘗一下當?shù)仫L味，專意點了一塊斑馬肉?？赡苣莻€斑馬實在太老了，那塊烤肉既干又柴，咀嚼起來格外費勁。返城路上，看著肯方人員一個個酒足飯飽的愜意勁兒，我竟覺得肚子空空如也。我小聲問老王，那塊斑馬肉味道如何？老王頓了下神，還好還好，算是一次難得的經(jīng)歷吧。
　　 肯尼亞位于非洲東部，是個赤道橫貫其中部的國家，屬于熱帶草原氣候。按理說，肯尼亞的氣溫會很高吧?？墒聦嵅⒎侨绱耍夏醽喨曜罡邭鉁刂挥?2－26℃，最低氣溫10－14℃，一年四季溫暖如春。這讓我有些不解了，一個地處赤道的熱帶國家，既不像我們國家武漢、西安、南京等“火爐”城市，夏季氣溫會達到40度左右那樣的酷熱，也不像我們國家黑龍江漠河一帶那樣的地方，冬季氣溫會低到零下30度左右那樣的酷寒，甚至我們著名的春城昆明，氣溫似乎也沒有肯尼亞那樣地宜人。為什么會這樣?。课覀儑铱墒堑靥幈睖貛О?！這件事，至今也讓我沒有搞明白。
　　 離開肯尼亞前一天，我們?nèi)ブ袊v肯尼亞大使館做了拜訪，與鄧大使他們進行了座談，一起吃了一頓飯。大使館建筑屬典型的中國風格，精致而又典雅，樓面上懸掛著熠熠生輝的國徽，讓人油然生出回到家里的感覺。大使館工作人員生活很充實，也很快樂，一個個朝氣蓬勃，代表祖國和人民，在那里履行自己的神圣職責。不過，通過跟他們交流得知，大使館工作的特殊性質(zhì)，讓他們遠離祖國，遠離故土，遠離親人，長年累月朝朝暮暮地待在這個不是很大的黑人國度工作和生活，有時難免會生出一絲孤獨和漂泊之感，生出一絲淡淡的略帶憂傷的鄉(xiāng)愁。
　　 出訪的第二站是納米比亞。在機場辦理入關(guān)時，同機其他旅客的行李，很快被送了出來，唯獨我的旅行箱，許久時間出不來。這讓我有些著急，因為我的箱子里，裝著我們團從國內(nèi)帶來的各類大大小小的禮品，弄丟了就麻煩了。小姜慌忙聯(lián)系機場進行詢問，磨嘰了一個多小時，也沒問出來啥結(jié)果。就在我們幾近徹底失望，打算聯(lián)系所乘坐的飛機時，旅行箱忽然莫名其妙地被傳送了出來。后來才知道，是人家溫得和克機場搞安檢抽查，隨機將我的箱子抽中了，不僅將箱鎖撬開了，而且將所有東西翻了個底朝天。這種情況下，該找誰說理去？待住進酒店，將行囊整理后，發(fā)現(xiàn)東西并沒有丟失，卻有安檢人員的一把折疊式瑞士刀，落在箱子里。我問老王，這把刀子還給人家吧？老王說，還啥還？他們撬了咱的箱鎖、割了箱子綁帶，就算是對咱的補償。這把小刀具，我至今還在保存著。
　　 在納國期間，我們所有行程，由納米比亞華人商會一個姓馮的女孩子全程陪同。小馮是山東人，大學畢業(yè)后一人獨闖納國，是個很能干的小姑娘。商會給小馮配備一輛A6奧迪汽車，正好帶著我們4個人出行，給了我們很大方便。在小馮向?qū)?，我們參觀了溫得和克最大的皮革廠，參觀了華人在當?shù)亟?jīng)營的兩家商場，購買了當?shù)鬲氂械墓迨秃９酚?。小馮叮囑我們，溫城的社會治安雖然不錯，但犯罪現(xiàn)象仍時有發(fā)生，建議我們晚上不要外出。她給我們講了一件挺有意思的事，說有個黑人青年看見別人穿一雙樣式很酷的旅游鞋，喜歡上了，就將人家打昏，將鞋子穿在自己腳上，警察逮住了他，人家一點兒也不驚慌，還抱怨警察說，我喜歡這雙鞋，想穿上它，有啥不對了？弄得警察哭笑不得。
　　 利用一個周末，我們外出游覽了一天。上午來到海岸沙灘，租坐了一輛當?shù)芈眯泄镜蔫F板式路虎汽車，在海灘上縱橫奔馳，從足有75度斜坡的沙山底下直沖山頂，轉(zhuǎn)而又從沙山頂上呼嘯而下，耳邊風聲呼嘯，緊張而又刺激。下午又乘船出海，去觀賞舉世聞名的海豹灘，只見成千上萬只海豹集中在大西洋東岸一塊地方，時而集體下水，時而集體上岸，場面蔚為壯觀，令人驚嘆不已。
　　 非州那個地方，當時還是比較落后的。就說肯尼亞的公共交通吧，和咱們國家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情形差不多，車上設(shè)施陳舊，上車不限人數(shù)，而且隨開隨停。納米比亞有個民族，惜忘其名字，至今保留著原始的習俗，那里的婦女，頭發(fā)及上身皮膚上涂著紅色泥巴樣的顏料，周身只穿一條短裙，坦胸露乳地抱著小孩坐在街邊，通過與外國游客合影賺一些錢。我們幾個人，都分別跟她們照了相。
　　 有個人，得在這里專門提下，他的名字叫坎德耶克，是納國的審計長，年紀五十來歲，是個又黑又結(jié)實、特別有活力的男子?？驳乱四贻p時，曾在納米比亞駐前蘇聯(lián)大使館工作過，與勃列日涅夫、柯西金等前蘇聯(lián)主要領(lǐng)導人有過接觸，對社會主義國家很有好感。在和我們進行工作討論、陪同我們參觀他們國家的總統(tǒng)府和烈士紀念廣場時，好幾次感慨道，真希望中國很快強大起來，能把美國壓下去，那樣世界就太平了，那個美國太欺負人了。
　　 坎德耶克的司機和他家的保姆，都是肥胖的黑人婦女，尤其是保姆，胖得走路都有些顫巍巍的。我們問她，為啥不找年輕漂亮的？他笑著說，難道她們不漂亮嗎？她們兩個人很好，做事很可靠，年輕時也都很漂亮，跟我許多年了，我身邊不能沒有她們。
　　 納米比亞地廣人稀，人口密度每平方公里僅有3個人，基本上處于待開發(fā)的處女地狀態(tài)，許多地方從來沒有過人跡。走在沿海公路上，老遠看見海邊有著一個又一個黑乎乎的房子大小的凸包，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將車停在路邊，走近一看，原來是被海水沖積到岸邊累積形成的海帶包。踩著礁石再走近一些，發(fā)現(xiàn)海岸邊上有著一道一米多高黎黑的堤，再仔細一瞧，居然是由一層又一層活著的海蠣子砌成的墻，用手觸摸一下，比拳頭還要大的海蠣子，會將張開的蚌殼迅速合攏起來。由此聯(lián)想到我們的沿海一帶，連指甲蓋大小的海蠣子，都被人們捕撈餐食凈盡，不禁令人唏噓。
　　 離開納米比亞前，坎德耶克審計長為我們餞行，地方是一家名為揚子酒店的中國餐館。審計長及其隨行人員穿著一新，齊齊兒脫下上班時穿的西服，換上地道的民族服裝，以示對客人的尊重。那晚的飯菜是中式的，其中有一道涼拌海帶，他們吃得很香，有人一邊吃一邊問，這是什么東西，怎么這么好吃？我們說，這就是你這里的海帶啊。什么什么？他們驚訝極了，一個個臉都變綠了，其中一位女士還跑出門嘔吐了。在他們那里，海帶屬于骯臟的東西，是吃不得的。我們說，海帶不光味道鮮美，而且含有豐富的碘，可以預防大脖子病，是我們國人的一道美食。這樣說了后，他們又要了一盤海帶，歡笑著吃完了。席間，坎德耶克審計長問道，這次來訪，對他們國家印象如何？我們說很好呀。他笑著說，那就別回你們中國了，留在我們這里工作和生活吧。又說，看看我們這里的大姑娘，既健美，又漂亮，哪像你們中國姑娘，一個個就像豆芽菜。他的話，說得大家呵呵地笑了。他的話說得沒錯，非洲那里的姑娘，多數(shù)就像大洋馬，一個個翹起來的屁股臺子，能擱一個小花盆兒。
　　 聽接待我們的非洲朋友講，他們那里至今沒有廢除一夫多妻制，只要男人愿意娶，五頭?；蛘呶迨谎?，就可以換來一個老婆，遂覺得非洲的男人真是有福。試想下，不用花多少錢，就可以將一堆老婆娶回家，到時左臂擁一個，右膀攬一個，一個在跪在后面捶背，一個匍匐在面前捏腿，玉皇大帝也沒有這樣的福分。再者呢，由大老婆把班長當上，給每個小老婆分個工，讓她們努力去干活，給臭男人去賺錢，豈不是悠哉樂哉？不過，非洲朋友又講，按照他們那里的規(guī)矩，老婆娶回家后，唯一的任務，就是生孩子和養(yǎng)孩子，吃苦勞作一類的事體，絕對不會沾手，得完全由男人養(yǎng)活。大概由于這個原因吧，一夫多妻現(xiàn)象，多發(fā)生在農(nóng)村和偏遠地方，大凡有點知識和靈性的男人，一為了提高生活品質(zhì)，二為了避免后院起火，都心甘情愿放棄享受這一優(yōu)惠制度。和我們接觸的公務員朋友，娶的都是一個太太。
　　 肯尼亞和納米比亞這兩個國家，原來均被西方列強長期侵占，后經(jīng)本國人民開展反對殖民統(tǒng)治、爭取民族獨立的斗爭，先后獲得獨立?？夏醽喸瓰橛趁竦兀?963年宣告獨立；納米比亞1890年被德國占領(lǐng)，后又被南非占領(lǐng)繼而吞并，1978年獲得獨立?，F(xiàn)在兩個國家狀況都很好，局勢穩(wěn)定，秩序和平，給人祥和、安寧的感覺。這兩個國家都和我們中國很友好，我們中央電視臺第四套節(jié)目在肯尼亞落地，在語言不通的異國他鄉(xiāng)，能夠看到自己國家的電視節(jié)目，是一種莫大的慰籍和享受。
　　 這次出行，去時途中經(jīng)停迪拜機場，去和回均經(jīng)停約翰內(nèi)斯堡機場，停留的時間都比較長。雖說不能離開機場，卻可以在機場內(nèi)自由活動，也算粗淺領(lǐng)略了下這兩座城市的風情。在迪拜機場，去外面看了下，覺得那里樹木特少，氣溫異樣地炎熱，趕緊躲到了候機大廳。約翰內(nèi)斯堡機場的候機廳里面，有個很大很熱鬧的商城，各國乘客來來往往，很是熱鬧。老王在那里買了一些紀念品，老吳買了一顆裸鉆，我在曼德拉大型塑像下面，照了一張相。
　　 短短十天非洲之行，給我留下難忘的印象。登上返程飛機，眺望機艙外的非洲大地，深感那是一塊廣袤、美麗的土地。老王感嘆道，這個地方出乎咱們的意料，實在太美了。老吳說，我忽然想起毛主席老人家說過的一句話，是黑人朋友將我們抬進了聯(lián)合國。如今感同身受，還真是，黑人朋友不僅善良可愛，而且特有正義感，十分地了不起。
　　 （題圖：坎德耶克審計長與作者在納國烈士紀念廣場留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