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養(yǎng)花記(散文)
喜歡養(yǎng)花,確切來說是更喜歡,把一株幼苗插進泥土后那些日子里的期待,期待著它生根、發(fā)芽的心情。
移植小葉海棠、扶桑,移植過許多次,活下來的幾率一般不高。初秋和初春時節(jié),就蠢蠢欲動,想在家里荒蕪的花盆里,移植幾株新苗。
土是現成的,母親總能從老家的深山挖來最易養(yǎng)花的黑土,給我搬到樓上,她操心管了,她養(yǎng)了一輩子花,每年都要認真的給花換土,施肥。所以,它的花紅,葉子也格外綠些。
精心移植了三盆綠蘿,澆水、施肥,過幾天便枯萎了。愛人說,“買幾盆吧,費那功夫,再說你也沒養(yǎng)出幾盆好的來。”買幾盆點綴屋子,倒也是可以的,但心里總覺得有點遺憾,為什么就是養(yǎng)不活呢?連最易栽培的綠蘿也養(yǎng)不活,心有不甘。
好不容易養(yǎng)活的一盆綠蘿被我搬到臥室的落地窗上,那里離我的琴最近,沒過幾日,便枯萎了,我百思不得其解,兒子打趣道:“媽媽,你不要再彈了,把綠蘿都吵死了”。我哭笑不得,我彈的不是樂,起碼是音吧,怎么就把它給吵死了呢?所謂高山流水與知音,那盆綠蘿又怎不是分擔了我內心的苦悶與不悅,抑郁而終呢。于是得出一結論,綠蘿懂人心,忌聽琴。
喜歡海棠花,大抵是因為,自己生在十月,十月是海棠花的季節(jié),又或者,是因為晴雯,這個倔強而美麗的女子,寶玉看見院里的海棠死了,就料定晴雯會離他而去,人與人之間,人與花之間,竟然有多少這樣,只屬于他們的秘密。
母親海棠花開得特別好,隨便從大葉海棠上剪倆枝,插在花盆里,澆點水,花就活了,特別神奇。我照做,幾天后大葉海棠就枯萎了,如此三番五次,無果。我發(fā)誓,再也不養(yǎng)大葉海棠了。
去年,初春的時候,心血來潮,從同事跟前要了一株蘭花。不擅長養(yǎng)花,確切地說是不知道該如何養(yǎng)花,只是一味的澆水,連肥也懶得施。初秋的時候,盡然開了花,給我滿屋的綠色填添了一抹粉,花期很短,但總是暖心的,我到處宣揚我的喜悅。
這一株開的時候,外面正下著雪,大有凌寒而立的味道。拍了照片想問問百度,到底是蘭花的哪一種,答案是韭蓮,不屬于蘭科植物,倒是屬于石蒜科植物。
韭蓮就韭蓮吧,我只能安慰自己說,好歹養(yǎng)開了一朵。但總覺得一朵花跟“韭”字抽上關系,就少了一份仙氣,再細看葉子,長長的就是韭菜的樣子。
那花朵,調皮而嬌俏,自有一番味道。它帶給我的喜悅掩蓋了我得知它不是蘭花的失落。
母親見我家里沒有幾盆像樣的。就想給我送,我拒絕母親的好意,瞥見母親眼里的那束光暗了下去,她只是想把最好的給我。很多的時候,我們注重結果,滿屋花開真的讓人生羨,但養(yǎng)花的過程,才是我想要的。只是母親不懂,或許,天底下的母親都是不懂這些道理的吧。那好吧,我要一盆蝎子蓮,母親歡喜的帶了一盆蝎子蓮送來,放在我的陽臺上,花開的特別熱鬧。
養(yǎng)花跟養(yǎng)孩兒是一樣的,還是自己辛苦養(yǎng)大的更親切些。精心撫養(yǎng)一個孩子,悉心栽培,你對他有期望,希望他能有更好的發(fā)展,但他總也達不到你的期望,我們羨慕別人的孩子,也唯有羨慕而已。養(yǎng)花亦如此,養(yǎng)不好再養(yǎng),一如既往,執(zhí)著的堅持對它的培育,才算是真正的愛花吧。
我們熱愛生活,是因為我們對身邊的人和事有期待,也有愛而不得的遺憾,就如養(yǎng)花,我羨慕馬姐的扶桑,但我一朵也沒有養(yǎng)開過。甚至連扶桑樹枝也沒有養(yǎng)活。我把這一切,歸結為光照不足、土壤不肥沃,但就是沒有告訴自己,我其實連一盆花也養(yǎng)活不了。
時光慢慢,在閑散的午后,往花盆里填土,把幼小的苗子,插在泥土里,澆水,然后期待它的成長,見證每一天的變化。這或許,就是我們養(yǎng)花的真正樂趣,某一天,當你拖著疲憊的身軀,在陽臺的某個角落,發(fā)現了一朵小紅花。那多像是生活給我的小小獎勵。
看過凌云女士的,《花與萬物同》,她讓我們明白,花朵與人類是何其的相似,生命中有歡樂、喜悅,也總有一些難言的苦痛、難以彌補的遺憾,而一株花草的一生,也包含了生命的全過程,人們期待著誕生,渴望著燦爛,惋惜著凋零,看一朵花開花謝,何嘗不是在滿足和釋放我們在現實中的一些遺憾和傷痛。
春天到了,又有了移植海棠的沖動。插下一株幼苗,生活又有了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