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四箱飲料(散文)
昨天,母親給我發(fā)過來一張照片,是她和父親及我們的一個駐村干部的合影。照片左角碼放著三箱健力寶和一箱可口可樂,寫著???捐贈字樣。
看著這張照片,我眼睛濕潤了。驚喜之余又不免多了幾分酸楚。
其實,我們家并不富裕,剛剛摘掉了脫貧的帽子。父母是地地道道的農(nóng)民,哥嫂常年在外面打工,家里僅有的五畝土地就靠兩個老人料理。平時除了種莊稼之外,父親還經(jīng)營著一家小賣部,生意慘淡。因是連家鋪(即小賣部是家,家就是小賣部),消費者都是本村村民,消費水平極低。平時就賣些鹽堿醬醋、方便面之類的生活用品和一些飲料、小孩子的小零食為主,利潤極低。大概一瓶飲料最多也就掙兩三毛錢,有的甚至一毛多一些。家庭的日常開銷就是靠這些零碎錢來支撐的。
我的父母一生節(jié)儉。平時除了必要的開銷外,他們舍不得為自己多花一毛錢的東西。他們舍不得多買一斤肉,一斤新鮮水果。一件衣服穿了七八年,領(lǐng)口、袖邊都磨破了還舍不得扔。記憶里,他們從來沒有為自己買過一件像樣的東西,最奢侈的物品大概就是那輛被我們?nèi)置蒙蠈W騎爛了的二八大杠自行車和一臺蜜蜂牌的縫紉機。
我理解父母的不容易。四五十年代出生的他們,從呱呱落地開始就在饑寒交迫中長大,經(jīng)歷三年經(jīng)濟最困難時期,飽受人民公社化饑餓帶來的摧殘,承受過土改時最繁重的體力勞動,歷經(jīng)十年文革的浩劫。他們是新中國農(nóng)民中最悲苦的一代。因此,他們對糧食和金錢有一種固執(zhí)的、別樣的情懷,那是時代留給他們的烙印。他們一輩子小心翼翼地活著,努力地掙錢,用自己的勤勞和汗水一分一分地積攢起對生活的希望。
父親今年七十有六,母親也已七十掛零。兩人身體都不太好,父親從年輕時落下胃疾,而母親更是百病纏身,藥不離口。而微薄的收入來源除了五畝土地的收獲之外,便是靠小賣部中一分一厘的積攢。我粗略算了一下,這四箱子飲料錢大概父親要打發(fā)六百多個顧客才能賺到,這其中還不算買個五毛錢的泡泡糖、棒棒糖之類的顧客。
我問父親為什么會想到給抗疫人員捐贈物品,父親說:“我們坐在涼房里吹著風扇還嫌熱,可那些娃們?yōu)榱宋覀兇蠹业陌踩?,在這么熱的大熱天,穿著那么嚴實的防護服一站就是一整天,吃也吃不好,喝也喝不上,實在是太辛苦了。我們這個年齡啥忙也幫不上,就想著表示個心意罷了。”臨了,父親說這下他們心底舒坦多了。他們原本想著把飲料悄悄放下就走,卻被駐村干部拉住拍下了這張照片。
父親的話讓我不由地想起抗日戰(zhàn)爭中那些穿著破衣爛衫的鄉(xiāng)親們,他們自己缺衣少吃,卻想把家里最好的東西送給咱們的隊伍。他們有的提著籃子、擔著稻谷,有的端著窩頭、捧著雞蛋硬往游擊隊員懷里塞。他們懂得感恩游擊隊為他們的付出,他們知道戰(zhàn)爭的不容易,他們更想把自己的感激和支持傳遞給每一個保家衛(wèi)國的英雄們。
從2020年初到現(xiàn)在,三年的抗疫路上不知涌現(xiàn)出多少可歌可泣的英雄們,他們拋小家為大家,逆風而行奮戰(zhàn)在抗疫的一線,又有多少英烈精疲力盡,殫精竭慮倒在了抗疫的崗位上。在防控新冠肺炎這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中,祖國和人民始終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團結(jié)在一起,一次又一次地打退了肆虐的病魔。
抗疫的路上,有身穿防護服的醫(yī)護人員,有身穿藏青藍的人民警察,有身穿紅色馬甲的學生和老師,也有像我父母親這樣千千萬萬個平凡的老百姓。他們有的捐錢,有的捐物,有的給抗疫人員免費提供餐飲服務(wù),令我最動容的是一個少數(shù)民族大姐在自己家蒸了手工饅頭送給抗疫的人員。他們各盡所能,無聲的以自己的行動支持著這場戰(zhàn)役。
放眼國內(nèi)外,新冠肺炎這場全球蔓延的浩劫中,只有中國軍民如此緊密地擁抱在一起,也只有中國,成功地阻止了疫情猖狂的蔓延,讓更多的人民幸免于這場災難。“軍民團結(jié)如一人,試看天下誰能敵?”新冠肺炎,注定這是一場漫長而殘酷的持久戰(zhàn),但我相信有了這樣的軍隊,有了這樣的人民,疫情結(jié)束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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