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時光】醉在晚秋(征文·散文)
當縷縷秋涼乘風而至,耳旁細發(fā)輕撓,看著秋天別樣的繽紛色彩,我忽然覺得人生如四季,少年為春,青年為夏,中年如秋,晚年如冬。而我固執(zhí)地以為,中年的成熟和內斂、優(yōu)雅和從容更似珠海的秋天。
珠海位于華夏之南,一年四季,都可見鮮花盛開,綠蔭如傘。即使秋天葉黃了如蝶飛落樹下,大地也是另一番色彩的盛宴。淺黃的葉,深綠的草,深紅的花,黛青的山,碧綠的水,金黃的稻,淡綠淺青的清池蓮花……當我與文友們漫步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享受著秋天不冷不熱的天氣所帶來的安逸和奔放的喜悅心情時,我覺得自己就像電視上訪問世界各國的重要使者一樣,我被秋天盛情款待,與每一棵樹、每一朵花兒開心打著招呼:“嗨,我很榮幸遇見了他,是他帶我走進南國的秋天,我才看到你們美好的樣子。”
初見他,是我跟著幫主參加曼殊詩社掛牌的日子。他是曼殊詩社掛牌儀式會的組織負責人。他步履匆匆,忙著招呼來賓及處理各種急需處理的事務。我在人群中閃見他略顯清瘦的臉,聽人叫他安地,乍聽有點像西方人名“安蒂”,于是我就記住了他。
我想,給自己取這樣一個名的人,一定很佛系吧,把自己喻為一塊安靜的地方。然而,后來的文學聚會上,他卻親口說,“安地”,代表他是一塊讓人人都有安全感的地方。我聽后不禁轉頭偷笑,安地這名,他自己是向外定義,而我是向內理解,我羞愧與他的境界之別。世上這樣敢高調公開自己在人間可以被高度信任的人,真不多見了。
他很坦率,心中喜歡或不喜歡,就像嬰兒的臉一樣,目光澄澈,說話干脆,笑起來還發(fā)出短而快的“咯咯”聲,仿佛他的心里有一個快樂的開關,遇到開心的事情立刻自動打開一樣。見到他燦爛的笑容,聽到他歡快的笑聲,我也會跟著瞬間開心起來。但是,安靜的時候,我總覺得他的眼里還隱隱透著一股不可褻瀆的清高。
不會寫古詩的我,進入他的文學群后,開始偷偷自學起絕句和律詩來。剛開始我很茫然,對律詩的平平仄仄不知所措。我就在小窗留言問他。我想,就算他很清高不理我也沒關系,至少我得努力一下。小窗的消息過了很久沒有回音,到了黃昏時,他突然語音回復好多條,開門見山講了絕句及律詩的網上學習工具和相關的學習書籍。
我太高興了,仿佛一下子在一個迷糊的路口找到要去的方向一樣。馬上網購了王力編著的關于格律詩詞方面的書來學習。他用輕松的口吻說,格律古詩詞沒有那么難,不就是按照文字規(guī)則寫和填嘛。因為他是安地,我信以為真。
后來我才知道,他是在安慰我。他自己寫詩時可較真了,可說是精雕細刻。為了寫精寫妥一句詩,他不厭其煩地改來改去。對于詩的意境美,他追求的是極致。在他眼里,寫詩只有好和很好,沒有將就。不論是年輕的文友,還是年老的文友,發(fā)到群里的詩,他還會抽空回評??匣〞r間評文友寫的詩,他真的太好了。這說明他關心的不只是自己的詩群人多不多,大家的水平怎么樣,而且還關心著群友心里對他的信任和歸屬感。在他的不斷點評和鼓勵下,我在寫格律詩中不斷犯錯,也不斷糾錯,一點一點地取得進步。他在我心里,曾像崇山一樣清高得不可接近,而今可親可信得如師如友如兄長。然而,他的特別之處遠不止這些。就像讀蘇東坡的古詩,越深入了解越著迷其中。
我參加了他組織的石頭山爬山詩誦活動。爬上山中活動的亭子,石階路并不高,但有的路段也較陡。令我驚訝的是,他居然安排幾個大男子從山腳向山上抬了一架大古箏。他讓人在亭間拉上“珠海曼殊詩社”的紅幅,認真到紅幅必須拉掛得左右高度水平一致,石凳上的灰塵讓人抹凈,然后像模像樣地擺上礦泉水及洗凈的水果。
為了活動氣氛別具一格,抬古箏的男士們衣衫濕得可擰出水來,這也算真拼了。事實證明,那次山間方亭的詩友聚會活動真的很有特色。清風扶疏,視野開闊,俯瞰著珠海及澳門,一種征服的滿足感自腳下油然而生。美麗優(yōu)雅的女主持人白衣飄飄,在她宛如黃鶯出谷的聲音里,我們享受著一個又一個精彩的節(jié)目。聽著悠揚的笛聲,典雅的古箏,熱情奔放的詩朗誦,與大自然盡情相擁和對悟,心如天空一樣舒朗遼闊,情像風云一樣隨緣舒卷而柔軟。
每次活動后,他便布置詩社的作業(yè),一個個主題,帶來一首首精彩的格律詩。討論,修改,編輯出刊。周而復始,樂此不疲。遇到這樣為美執(zhí)著的人,其魅力如同一支經久不衰的古典名曲,在他身邊,有陽光一樣的溫暖,月色一樣的純凈,清風一樣的自由自在。他不許我真心實意表揚他,當我由衷地夸他時,他便急急地笑懟我:“你今天一定是用蜂蜜水漱口了?!钡姷饺簡T一點優(yōu)點,卻笑著豎起拇指大大點贊。
別以為他只是一個讓你時時安心的超級衛(wèi)士和導師。人們說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百里挑一。是的,他就是一個靈魂特別有趣的人。
2022年10月31日,他組織詩友們游平沙,觀斗門,吃燜鵝和禾蟲。因為家里一些事情,我本是心情郁悶,對游玩提不起興趣。當他問我要不要參加活動時,我正在吃晚飯,我才想起疫情之下去公共場所必須要有48小時核酸檢測綠碼,而我為了寫稿子在家沒有出門做核酸檢測。我為難地講出心中的困惑,聽到他那仿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人生信條,覺得他說的話挺對,人生哪能一帆風順呢,何不放下昨天發(fā)生的不快樂,該干嘛就干嘛。我一看時間將近九點,馬上整裝出門,直奔檢測點,最后一個人做了核酸檢測,才安心回家。
這時,我才想起問他明天游玩的具體地點。他可不是保姆似的事事包攬,直接對我說:“爬詩群樓看消息?!蔽乙贿呑呗芬贿叞咽謾C里的詩社群消息一條一條翻出來看,也沒看到,于是又厚著臉皮問。突然,他“哈哈”兩字,似乎意識到什么,我正發(fā)懵,他問我,你沒進自由活動群嗎?我的手機并沒有消息提示我又進了一個新群啊。我仔細偵察,終于發(fā)現一個特別行動隊似的活動群。唉,啞然失笑之余,才發(fā)現“雞同鴨講”有時并不是一個讓人覺得無趣的貶義詞,從他口中說出,他讓我平添了柳暗花明的喜感。
第二天當我與他們匯合平沙稻田種植基地時,他們早已像一群歡樂的鳥兒聚集田間路旁,合影留念,個個臉上笑得比路邊的鮮花還要讓人陶醉。安地老師在一片金色的稻田海洋中,手舉太陽帽,振臂高呼如劍指藍天,猶見一個大男孩似的歡愉隨風撲面而來。我想,單單這樣出來走走也不錯。不料,我的暗自幸慶卻很快消失在他的“鴻門宴”中。
中午,在一個安閑的農莊,桌上端上來兩大鍋鵝肉,且鍋里只有鵝肉,沒有放其他配菜。沒有湯汁,就干炒。他拿著鍋鏟賣力地翻炒著那一大鍋讓人饞涎欲滴的珍饈?!按蠹页裕?,快吃呀?!彼床畈欢嗍炝?,就不停招呼人動筷子。我坐在他旁邊,他一下又一下地夾菜,仿佛他不用吃,光看我們吃他就會飽似的。他一邊招呼一邊說:“這樣好,不像燒鵝那般油膩。”不一會兒,他便開始切入主題,宣講黨的二十大會議的精神,我記得最牢的一條是“要在全面全學上下功夫。”因為我學詩也一樣,需要全面學習,不能一知半解。然后是詩語聯句活動,必須一人一句。我一下子嚇懵了,腦子自動關閉所有回路。周六我拼命寫稿子,就是想周末好好放松一下,沒有想到出來玩,吃飯時也要寫詩。這還不是重點,關鍵是我還不太會即時寫詩啊。在家寫詩,不會時,還可上網查查搜韻網,這下,我不就是個濫竽充數的南郭先生嗎?我噘著嘴說:“我不寫,你們寫?!?br />
“那不行,必須一人來一句。你沒讀過《紅樓夢》嗎?古人能玩,我們是詩人,哪能說不會呢?”他不由分辯地說。哼,這時咋看他就不親切,就像個下戰(zhàn)令的司令。我又找理由說,我中午昏昏欲睡,沒有靈感寫詩。他說,你最后一個寫,沒關系,下午大把時間寫兩句還不行嗎?看來怎么都賴不掉了,只好靜下心來,琢磨眼前的景和心中的情,看看前面詩友的詩句如何寫的。
懷著不安的心情吃完飯,來到金臺寺山腳下。金臺寺我來過不下四次,唯獨這次我最用心。因為,我想在這里尋到一句詩語,給自己一個臺階下。這時,他又說:“上去可以從緩坡開車上去,也可從一條臺階路爬上去。我建議走臺階道。”我不能再在他面前慫得“弱不禁風”了,跟著他爬山路。他不停鼓勵大家說:“登山不走這條路,多沒意思啊?!蔽冶凰H切的軟硬兼施的話語突然逗笑了,直問他:“安地老師,你是不是當過兵啊,總是習慣下命令?!彼湴恋鼗卮鹫f:“是啊?!笨此χ臉幼樱恢幕卮鹗钦媸羌佟7凑褪遣蝗菸艺f自己不行的話。我看著金臺寺坐臥在三面環(huán)山的綠叢里,腦子突出冒出一句“安閑置綠茵。青山長椅臥”續(xù)接上前面詩友宇輝的“生趣客無貧。老少趨幽處”的句子。我硬著頭皮發(fā)上群,怕安地老師笑我寫的詩語如老干體,他卻如夸我說:“不錯啊,你不是寫出來了嗎?”于是,我心里一塊大石頭終于重重地落地了。
他嘴角露出狡黠的微笑。臭老師,臭兄長,我不管,我可完成作業(yè)了。我心里嘀咕著,自我安慰,余下的時間我可真的放飛自我地玩開了。一路上,與友友們拍照,觀光。我來金臺寺數次,才發(fā)現,同行的人不同,心情也不同。在一番寫詩的煎熬后游金臺寺,就仿佛真的在佛前涅槃一樣。再回頭看安地老師,突然覺得他更加可親可愛了。他正站在寺前一塊寫著“心”字的大石旁,蹙眉想詩句呢,因為最后一個聯句的人是他。最后的三句難多了。看他“熬詩”念念有詞的樣子,我也如他先前看我們個個“熬詩”一樣偷著開心。
黃昏,總是在我們玩興正濃時自顧自地來臨。我們匆匆游完接霞古莊,護城河,古莊古碣,舊房舊巷,石板路記著流逝的光陰。休憩亭中時,安地老師安排大家朗誦自己的詩。膽小害羞的我只能側耳傾聽,詩友們神采飛揚地站亭中間誦讀自己的詩,有的人用自己的方言,有珍妮的粵語,朱水興的江西語,有劉宇輝的湖南語等等,我雖然聽不懂,也覺得挺有趣,融入其中,自己其實不只是觀眾,也是演員。在詩中,喜他人之喜,憂他人之憂。與飲酒斗詩一樣,別開生面。正如劉禹錫所寫的“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珍妮和陸廣毅老師的口才特別好,滔滔不絕,談古論今,哪怕只是靜靜地坐在他們中間,也是一種別樣的享受。
晚餐在安地老師安排的心心念念的“禾蟲宴”中結束。見識過他的儒和雅,領略過他的剛和強,再沒有比見他吃禾蟲的樣子更頑皮有趣的時候了。我看到盤中“尤物”,怎么也不敢嘗試。他咯咯地邊笑邊吃,故意贊不絕口“好吃好吃,這可不是你想吃就能隨便吃到的東西”,誘得我吞口水,又想嘗嘗它到底是啥味道。于是夾一丁點入口,也許是心里的恐懼大于對美食的貪婪,軟乎乎的,沒有特別之處,終于放棄再吃這個高蛋白的美食了。這時,我再抬眼看他,覺得他簡直比二郎神還勇敢。在他的勇敢感召下,其他文友們也毫不畏懼地吃起來。真是一頭老虎,一定會帶出一群老虎來。強將手下無弱兵。
窗外的夜色越來越濃,像不小心被打翻的墨缸,黑色神秘了秋夜。我突然感慨最是迷人晚來秋?;顒咏Y束,安地老師執(zhí)意繞道平沙送我和文友宇輝回家后,他才打道回府。
我來珠海二十年了,回想珠海的秋天,今年因安地老師而平添別樣的精彩。適宜的溫度,迷人的風景和別樣的詩會和美食,從眼到心,或許隨同的人都和我一樣得到秋天的洗禮。秋不醉人,人自醉。珠海的秋天,灑幾場細雨,吹幾陣涼風,大多數日子陽光和煦,如此溫婉的秋天喲。
恍惚間,我翻著和大家一起游玩的張張照片,不禁喃喃自語:“安地老師,你知道么?今年珠海的秋天特別美,美秋如你?!?
哈哈,還沒開始讀文,我就已經聞到了詩的氣味,往下讀,也就更是證實了我的直覺!
晚秋,詩情畫意,正是文人會友的好時期,作者康心受好友安地之邀,出席了!
安地,他不是外國人,可他擁有一個像外國人一樣的名字,他,為什么要取一個像外國人一樣的名字呢,其實,原來,再想想,它又不像真的!
安地,這二個字,不管是橫看還是豎看,它都不是外國字啊,安,不就是安全的安,地,不就是地方的地嗎!安,地,完全中文,一點都不外語,再看,只是帶點詩意,真的,就是帶有詩意!
詩意滿滿的一群人,在晚秋里聚在一起,看山,看水,看藍天白云,那還不是會要詩興大發(fā)??!什么花啊鳥啊蟲啊草啊,被詩人們一一寫在詩里,還不都會被大家伸出拇指并還頂呱呱的贊啊,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都在說著頂呱呱,讓這些聚在一起的人,不落一個美滋滋的醉才怪!
醉在晚秋,好美的句子,讓我津津有味的一口氣讀完,感謝康心分享!
一次美好的晚秋游歷,因為有志同道合者的陪伴,多了醉人的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