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獎】兒時最喜麥面香(散文)
小時候,我父母他們那一輩人種田是要向國家交上交的,而且很繁重。再加上那時家里人口多,所以每到春夏之交總有青黃不接的時候。每到這時,我們都盼望地里種的小麥能早些成熟。這樣,家里的口糧就不那么緊張了,在端午節(jié)的時候,母親也就能給我們做饅頭、炸點心吃了。對于美食的盼望和想象,想想都流口水。
我們的童年不像現(xiàn)在的小孩子有那么多好吃的零食,很多時候都是自己想辦法弄零食吃。小麥還沒成熟呢,我們小孩子就開始打麥穗的主意了。星期天打豬草或者晚上放學的路上,幾個饞嘴的小伙伴有時從麥地里掐一些就快成熟的麥穗烤著吃,也甭管是誰家的,我們小孩子掐一些,也不會有人說什么?;鸩裨缇蛡浜昧?,找來一些枯死的野草點燃,我們把青麥穗放在火上烤,等聞到麥香味,所有的麥穗都已均勻受熱,就算烤好了。稍微冷卻一下,然后把麥穗放在兩掌之間來回揉搓,最后吹去麥殼,手掌上就只剩下烤熟的、飽滿的、紅紅的麥粒了。小伙伴們就你一把,我一把地分著吃,常常把自己吃成一個花臉貓。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烤麥粒吃起來很筋道,很香,是我們的童年我們孩子自己發(fā)明、制作的美食。
童年的夏天,夏風吹著吹著,就吹開了梔子花,田野里也翻起了金色的麥浪。童年的時光在饑餓和盼望中終于迎來了麥收時節(jié)。隨著連枷那有節(jié)奏的響聲在鄉(xiāng)村里四處響起,汗水和微笑同時掛在父母和鄉(xiāng)親們的臉上。這時,端午節(jié)也到了。
我們小時候,家里吃面粉都是自己到面粉加工作坊去加工,父母常常要擔著擔子走很遠的路。雖然很辛苦,但豐收的季節(jié),又到了端午節(jié),他們忙起來依然很高興,很帶勁。
小時候到了夏天,往往家里的陳糧已經(jīng)不多,有時甚至要向親戚或鄰居借一些糧才能度過饑荒。新麥面一下來,母親就松了一口氣,一日三餐,總是想著辦法給我們做各種面食吃。
那時,我最喜歡母親做的手搟面。母親先找個面盆和面,面團揉壓好之后,在抹干凈的大桌上撒上些面粉,找來一根木頭做的搟面杖,轉(zhuǎn)著圈兒不停地搟動面團。直到把面團搟得有鍋蓋大小,像紙一樣薄才停下來。把搟好的面張卷起來,切成細條、撒開晾在桌子上。水開了,撒面下鍋,放上莧菜、豬油、鹽,再燒開,一大鍋熱氣騰騰、噴香的、筋道的母親牌手搟面就做好了。我們每個人都能吃幾碗,能把肚皮撐得滾圓。小時候,母親常說,吃一次面就像吃一次肉一樣。那時,生活很清苦,平時很少吃肉,家里養(yǎng)的一頭豬只有過年時再殺。
做饅頭就有些復(fù)雜了。母親要先買酒曲做一盆酒糟,然后再取酒糟做酵頭。這樣做出來的饅頭吃起來才健康,也更有麥香味。端午節(jié)的時候,有時母親還用面粉炸甜甜、圓圓的油香吃,炸韭菜餡的油餃子吃,那時已算是奢侈了。童年時母親農(nóng)活、家務(wù)活都重,對于面粉最簡單的吃法就是做面疙瘩吃,和上糖,或者就著咸菜、涼拌黃瓜,每個人都能吃幾碗。
時光飛逝,如今母親已經(jīng)白發(fā)蒼蒼,我家已經(jīng)好多年沒有做過手搟面了,吃的面粉、點心也都是買的。記憶中,童年里母親做的各種面食,是那些清苦生活中的一味清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