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甩哥(微小說/外三題)
一、甩哥
孔家村有個叫孔老二的后生,人們都叫“甩哥”。什么綽號不好叫,偏偏叫“甩哥”?這還得從他的不幸遭遇說起。
孔老二,家中排行老二,幾年前高考落榜后,他便想跟著大哥學泥瓦匠,大哥見他年紀太小,不同意他學這種苦力活的手藝。但是他大哥卻被父母罵了一頓,只好收他做徒弟,三年過后,孔老二可以獨立門戶,帶著自已的哥們成立了自己的建筑隊。正當?shù)纳庾龅娘L聲水起的時候,一天他上高跳檢查質量,突然一陣大風,把他從十幾米高的高跳上卷了下來,經過醫(yī)生搶救,性命保住了,卻落下一個終身殘廢,右腿走路老是一甩一甩的。從此人們形象地給了他一個綽號一一“甩哥”。殘疾后的孔老二,隨著父母先后去逝,他生活不能自立,他大哥也有大哥的家,先是救濟他,后來時間一長,親也不親了,任他自己生濟。前年市扶貧工作隊第一書記周建華,看到他年齡不到三十歲,走路柱一拐杖,還一只腿一走一甩,怪可憐的,便與他足膝相談。在談話中周書記了解到孔老二,有心自立,但沒人扶助,他自學裁縫快一年了,就是沒人愿引路。周書記聯(lián)想到村頭的周裁縫是自己的本家,于是拍著胸向孔老二承諾,一定讓他圓裁縫夢。
一年后,孔老二由于聰明好學,在周裁縫那里學成后,周書記的幫助他在鎮(zhèn)上租了個店鋪。甩掉了窮帽子的孔老二,還在鎮(zhèn)上找到了一位賢慧的好妻子。“甩哥”做夢都說共產黨好。
二、老牛真牛
王村的牛百川,年近五旬,他人長的牛高馬大,又有一把好力氣,隨便一兩百斤的谷子,他蹲下身子,一聲“嗨”字出口,兩條胳膊各抱一袋走起來,看得人個個咂咂嘴吐吐舌。
牛百川在農村里是個種田的好把式,由于他常年累月風里來,雨里去,又加之太陽曬,使他比實際年齡看上去要老很多,于是乎二王村的不管大人小孩幫叫他“老?!?。牛百川雖然有一身好本領,卻因為窮至今還光棍一條。前年市扶貧第一書記張權發(fā)到二王村,在頻繁的接觸中,發(fā)現(xiàn)牛百川不憨也不苕,他又為啥找不到媳婦?原來他種地的種子老化,賣不出好價錢,這是其一;再就是不相信科學種田,人家種雜交稻一畝收入二千元,而他種常規(guī)稻,這是其二。這都是他那倔牛脾氣的所造成的。張權發(fā)書記找到農技站,親自請求站長給他單獨授課一個星期。第二年他種上了優(yōu)質雜交水稻,還購買了農用機械。在張書記的幫助下,承包了三十畝荒地,全部種上了雜交水稻,秋收時節(jié),他獲得大豐收。鄰村一個三十歲的寡婦經常給牛百川打工,她看到牛百川一鳴驚人,相中了牛百川。
今年元旦,鄰村的寡婦帶了一個五歲的兒子和牛百川成親。村里的光棍們罵他“老牛吃嫩草”,而去祝賀牛百川的村民夸贊:“老牛真牛?!?br />
三、鳳凰喜
夕陽西下,柳集村的村民們都身披余輝,往家里趕。村頭小賣部開始熱鬧了,打酒買菜的村民,買的買,站的站,玩的玩,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笑著。
不一會,突然有人高聲叫嚷起來。
“你們知道嗎?,王老頭和劉寡婦今天結婚?!?br />
“那個王老頭?”
“西瓜王一一王有福。”
“什么?”
“前些年他在外地一個集市,柱棍子討米,我給了他十元錢。”
“不會吧?!?br />
“王老頭,今年五十多了?!?br />
“一個乞丐還能翻身?”
“我們不說別的,五十多歲的人,還鬧結婚,行嗎?”
“怎不行?”
“飽暖思淫欲……”
“他現(xiàn)在是西瓜王,扶貧工作隊來了,他象變了一個人似的,承包三十八畝荒地專種西瓜。”
“他一個窮鬼,哪來的錢?”
“政府扶貧。”
……
“劉寡婦是何許人?”
“人長得漂亮,今年才四十上下。還是集市貿易行的老板,追她的人排列成隊,連張鎮(zhèn)長都追過她?!?br />
“劉寡婦鬼迷心竅?”
“哈哈……”
“財迷心竅?!?br />
“圖王老頭的錢!”
“不!”
“劉寡婦不是那種人,她在集市貿易行是個行得正的人物?!?br />
“對,據(jù)說王老頭賣西瓜都是請她幫忙?!?br />
“劉寡婦看重的是王老頭聽黨的話,敢于脫貧致富。”
“咱們農民實在,可敬?!?br />
……
“咱們議論個屁,耳聽為虛,眼見為實?!?br />
一群人來到王有福的家,王老頭和劉寡婦的婚禮正在進行中,主婚人打著哈哈說:“請新郎王有福和新娘劉玉芝介紹戀愛經過?!?br />
新郎王有福厚著老臉當眾吻了新娘一口,逗得在場人拍著巴掌哄笑。
新娘劉玉芝在人們的吆喝聲中,滿臉泛紅,清了清嗓子說:“各位來賓,我真正認識王有福是一筆與我辦的貿易行的西瓜往來帳,因為我多付了他一萬元,他卻見錢不動心,主動奉還。這比我大學的同學前夫強百倍,我前夫千方百計算計我,后來帶著他的‘小三’到國外定居,拋棄了我,還讓我欠了一屁股債?!?br />
有人起哄說:“你前夫到國外后,追你的人都是有錢有權的,為啥偏愛一個農民?”
“是的,你們問對了,我正要說這事,你們的這個問話,包括我的父母,包括我的親友都在問。現(xiàn)在我準確地告訴大家,農民誠信講理,農民樸實正直,農民勤勞致富,我愛農民,我愿嫁給王有福?!逍履飫⒂裰フf完抱住王有福吻了一口。
婚禮上熱熱鬧鬧,人們伸出大拇指夸贊:“王有福艷福不淺?!币灿腥嗽溨C地笑罵:“一塊好白菜被豬啃了?!?br />
說著笑著開始了傳統(tǒng)的鬧洞房。
洞房外面的小孩們唱著鄉(xiāng)親們即興編的鬧洞房的歌詞:“鬧洞房,看花姑娘,咚咚鏘,咚咚鏘,扶貧工作隊來了,鳳凰飛進光棍堂?!?br />
四、秘密
袁朝漢是一名對越反擊戰(zhàn)斗英雄,回家后,被安排在鎮(zhèn)稅務所工作,由于他突出的表現(xiàn),很快升為副所長。后來經人介紹與鎮(zhèn)一名頗有名氣的老師結了婚,婚后他們一對兒女挺爭氣,都紛紛考入名校,讓人們都羨慕的不得了。
現(xiàn)在夫妻倆都退休了,廣場舞臺上經常成雙入對表演,人們都夸他們是一對樂天派,老年人們都以他們夫妻為榜樣,每天跟著樂。最近不知為啥?袁朝漢的老婆一反常態(tài),動不動就吵架,開口就是:“袁朝漢,你不是人!”這下讓人一頭霧。有人懷疑袁朝漢是不是有了外遇,或者是做了什么對不起老婆的事。反正想是向壞的方向猜想,因為廣場舞上確有男女不正常關系事,特別老牛吃嫩草的緋聞特別多。有人還說袁朝漢退休費一個月都五至六千元,這錢多了無處花,尋找野花自然現(xiàn)象。人們常說一句流言蜚語可以毀掉一個人,這話還真不假。從此,人們對袁朝漢都另眼相看,更糟糕的是他老婆還把他告上了法庭,要他老實交代。
有人聽說袁朝漢被他老婆告上法庭,而且還說要離婚,更加相信自己的猜想。
在法庭上,袁朝漢與他老婆對本公堂,他老婆哭訴著說:“我和他生活了幾十年,沒見他一次完整的交過一個月的工資,他把錢給了誰?”
堂上法官看著袁朝漢,對他一臉的鄙視,在心里罵他,袁朝漢,你他媽的不是人,你在外面有女人,一至隱瞞著,今天你老婆與你鬧離婚,你活該!
袁朝漢事至此,他只好老實向法官陳述:當年在對越自衛(wèi)反擊戰(zhàn)中,他們的班在阻擊敵人時,由于敵人火力很猛,當時的班長提議,我們中只要有一人活著,就要承擔撫養(yǎng)戰(zhàn)友的父母的義務。當時我年齡最小,我們一面抗擊敵人,班長掩護我在他身后,沒想到敵人一顆炮彈落入我們陣地,12人中就我一個人命大,活著回來。我復員后,每月將工資分為12等份,一至到自今。
袁朝漢老婆聽完,像發(fā)瘋似地捶著他的胸膛,口中哽咽地說:“這么大的秘密,你怎么不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