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啞巴說話(微小說/外三題)
一、啞巴說話
大年初一,劉村的村民們互相拜完年,都各自回家吃午飯,正當(dāng)人們還沉浸在一片過新年的熱鬧氣氛中,村里脫貧戶啞巴張三六,在村子里鬧騰起來,他手里拿著一個鐵盆當(dāng)鑼,不停地敲打著,大家以為村子里發(fā)生了什么事,都跑出來看熱鬧。
“張三六,剛才我們一起拜過年,怎么啦?”
“張三六又出什么吆蛾子?”
“前年他攔省長的車,訴說自己沒吃沒住的,省長看了他危房后,當(dāng)即拍板給他建了新房?!?br />
“去年村里的第一扶貧書記,幫助他種大柵蔬菜,一年就存了三萬?!?br />
……
張三六今年穿戴大不同,身上披著一件考究的毛呢大衣,腳上還蹬著一雙黑色皮鞋,看樣子象一個脫胎換骨的大亨。
他不停地敲打鐵盆,口中不住地“啊啊”著。
張三六的異常舉動吸引了好奇心的鄉(xiāng)民,
“大年初一啞巴說話了!”
“走,去看看?!?br />
大伙不約而同地直奔張三六家。
張三六見不一會來了許多鄉(xiāng)親,他不住地“啊啊”,他告訴大家,他家來了“客人”,手中大拇指高揚著。人們熟悉他的啞語,原來他身上穿的是“客人”給的。此時大家明白是市長大年初一來“串親”。
這時陳市長從張三六家里走出來,把鄉(xiāng)親們迎進張三六家,張三六滿面春風(fēng)的圍著鄉(xiāng)親們轉(zhuǎn),一會兒遞煙,一會兒倒茶……噢,你還不說,這會兒數(shù)啞巴的話最多,句句都夸共產(chǎn)黨好,聲聲都贊市長是他家最親的“客人”。
陸陸續(xù)續(xù)往張三六家里趕的村民,見外風(fēng)大,縮著脖子喊:“好寒冷的天。”
雖然屋外寒氣逼人,但張三六家有陳市長和大家拉家常,一堂溫暖。陳市長當(dāng)著大伙的面說:“今后,張三六就是我親兄弟?!?br />
陳市長抱住張三六喊兄弟,張三六兩行熱淚沾濕了“客人”的衣裳。
“市長認(rèn)親?!?br />
“我們劉村走運?!?br />
“張三六走運啦!”
……
人們一片歡呼。
二、省悟
在大年三十的團圓飯桌上,A君一家人吃吃喝喝非常熱鬧,很有團圓的氣氛。
忽然間,A君的母親見他不住地往孫子碗里夾好吃的菜,孫子撒驕地說:“爸爸好,爸爸真乖。”一句話引得滿堂開笑。
A君的母親笑過后之后,也照著兒子的樣子往他碗里夾菜,A君見碗里滿了,攔住母親的筷子說:“媽,你別這樣。”
A君的母親深沉地說:“這叫雞喂雞,鴨喂鴨,你養(yǎng)的兒你痛,我養(yǎng)的兒我痛?!?br />
A君的兒子見飯桌上沒有適才的鬧騰,也飯菜都沒了熱氣,若有所思地說:“奶奶,今天過年,又下雪,天很冷,你從豬棚里搬過來和我住在一起?!?br />
A君如夢初醒,立刻離席跪在母親面前長跪不起。
A君的老婆原本信佛,平時逢初一,十五,到寺廟燒香敬佛,她也悟出佛道,口口念道:“阿彌陀佛,原來佛在我面前?!蹦钔旮叻穑煞蛞黄鸸蛳?。
A君的兒子拍掌高呼:“奶奶,請坐首席?!?br />
團圓飯更加充滿團圓的氣氛。
三、拆
徐家灣的徐大有和老伴種了大半輩子的地,背也駝了,眼睛也不行了。在城里的兒子接他們進城,他們說人老了,舍不得自己的老窩,還有那一群雞,還有那條管家的狗……
徐大有想了一個辦法,他種地讓老伴在家辦個小賣部,但是缺錢,他找兒女“借”了一點錢,把個小賣部辦起來了。村子里見徐大有辦了一個小賣部,平時拿個油鹽醬醋很方便,都愿意掏錢觀顧。徐大有和老伴沒圖賺多少錢,只圖一個實在,每天和鄉(xiāng)親們笑臉相迎。
徐大有的小賣部開了三年,這里從來沒有什么大客戶,連一次性買一條黃鶴樓香煙的人,沒有遇上過。反正小本生意,不需要大折騰也樂得清閑自在。
去年開始,徐大有的生意不知為啥突然火了,那種“火”叫不自然。剛開始他老伴挺高興,后來發(fā)現(xiàn)鎮(zhèn)教委里連辦公用品,都找到這個小賣部訂購,還有鎮(zhèn)里許多單位開著小車來買高檔煙酒。這一來連平日和平相處的鄉(xiāng)親除了眼紅就是嫉妒。有的鄉(xiāng)親也躍躍欲試地在村選址,辦一個有規(guī)模的小賣部。
一天,徐大有和老伴商量決定將經(jīng)營了幾年的小賣部拆掉,停止經(jīng)營。他老伴不同意,生意這么好,有錢不賺真傻蛋。徐大有見老伴說的也有道理,但他總覺得這生意做的不正常,便打電話到城里的兒子,爭求他的意見。沒想到剛打通電話,兒子先說話“爸,兒子已升教育局長啦!”
接到電話的第二天,徐大有把小賣拆除。從此,他和老伴又一起扛起鋤頭,下地勞作,恢復(fù)了平靜。
四、雙喜臨門
元旦的大清早,陳村的劉富貴家突然響起萬字號大鞭炮。
“這陳富貴家怎么放起了鞭炮,大清早的吵醒了人家的夢?!?br />
“不對呀,劉富貴不是背著壇子去尋母親了嗎?”
“哎呀,一個智障母親難為了劉富貴。”
“這兒子還講良心,一去快一個月了?!?br />
“他這母親不死,也要讓劉富貴操碎心。”
“怎么能罵人家不死?!”
“誰家不是人生父母養(yǎng)的?!?br />
“他娘憨,一個智障女人,他也是他娘身上的一砣肉?!?br />
“誰人沒有父母,又不是樹炸出來的。”
“人們常說孫悟空是石頭生的,其實也并不是,據(jù)說……”
“管它神話,人話,反正都是母親十月懷胎所生。”
……
一群村民議論著,他們來到劉富貴門口,只見村書記來了,劉富貴的母親換了一身新衣,傻乎乎地望著鄉(xiāng)親們笑。村書記拉著劉富貴的手說:“富貴呀,你的孝為我們村做了表率,我馬上用村廣播宣傳一宣傳。”
人們正議論著,劉富貴的家里傳來新生嬰兒的哭啼聲,村衛(wèi)生員高呼:“富貴,恭喜你生了個兒子。
村書記說:“富貴家,今天雙喜臨門,好事,好事?!?br />
大家說:“劉富貴,你叫富貴,你兒子叫劉雙喜?!?br />
劉富貴拱手說:“謝鄉(xiāng)親們吉言,我兒子就叫劉雙喜?!?br />
劉富貴家門口,人們都喜笑顏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