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韻】滄海桑田憶當年(隨筆)
三十年前,我們八男二女十個年輕人,機緣巧合地被寧遠縣柑桔生產(chǎn)辦公室錄用為技術(shù)員,盡管當時工資很低,待遇極差,但對于我們這些從農(nóng)村中走出來的孩子來說,卻很喜歡這個來之不易的工作崗位,更珍惜這種有緣相聚的成長機會。
經(jīng)過短暫的培訓學習后,我們每兩人一組分到各個站點工作,當時我和唐國富一起分到大陽洞鄉(xiāng)蔣家村苗圃工作。唐國富長得高大魁梧,身材挺拔,給人的第一印象是威風凜凜,神采奕奕,差不多高出我半個腦袋,在“威猛陽剛”的唐國富面前,我簡直就像一個“跟班小弟”;唐國富以前曾經(jīng)當過村干部,閱歷比較豐富,為人處事有經(jīng)驗、有主見,自然而然成了我們十個人中的“領(lǐng)軍人物”。
別看唐國富長得高高大大,辦事風風火火,但卻為人憨厚,說話和氣,胸襟寬廣,脾氣極好,是我們大家公認的老好人。那時我剛從學校出來,社會經(jīng)驗和生活閱歷方面都是白紙一張,因此,在日常工作和生活中,我跟著唐國富學了不少東西,受益非淺。
一天,我和唐國富到保和園藝場指導技術(shù)工作,途中,園藝場的何場長突然滿懷期望地看著書生氣十足的我說:“李技術(shù)員,今天你們兩人來得正好,眼下馬上就到果樹嫁接季節(jié)了,你今天能不能現(xiàn)場給我們員工示范一下嫁接方法?!甭犃撕螆鲩L的話,我心里頓時“格噔”了一下,說實話我當時雖然理論知識夠用,嘴巴能照本宣科說一通,但論工作經(jīng)驗卻稍遜一籌,尤其是在果樹嫁接方面,盡管曾經(jīng)親自實踐過,但操作手法并不熟練流利,不如唐國富基礎(chǔ)扎實,功夫過硬,我跟他相比還有一定差距,心里自知自明。
我想到這里急中生智,突然轉(zhuǎn)過身子,避開何場長懇求的目光,用求援的眼神看了唐國富一眼,唐國富馬上心領(lǐng)神會,立即順著何場長的意思說:“何場長,昨天李技術(shù)員的胳膊扭了一下,行動有點不方便;如果你們不嫌棄的話,今天就讓我來給大家示范一下嫁接方法怎么樣?”何場長聽了唐國富的話,連連點頭,滿口答應:“好的,還是唐技術(shù)員想得周到,那今天就辛苦你指導一下我們?!碧茋坏男赜谐芍窈碗S機應變,不僅解了我的圍,讓我輕松過關(guān);而且解決了園藝場的技術(shù)難題,讓我們獲得了園藝場的信任和好評,可謂棋高一著,皆大歡喜。此后,為了彌補自己的技術(shù)缺項,我私下跟唐國富學習果樹嫁接方法和果樹修剪技術(shù),一個認真教,一個虛心學,兩人配合默契,讓我在工作中的實踐操作水平得到一定提高,唐國富功不可沒。
唐國富不僅在工作上盡力幫助我,而且在生活上也熱心成全我,一天,他帶我到他們毛里坪村一個親戚家吃中飯,席間,這家男主人熱情地勸我喝酒吃菜,女主人則拐彎抹角地打聽我們家的情況,主人家俊俏的女兒,還時不時有意無意地瞟我一眼;我當時心里覺得怪怪的,但又莫名其妙。吃完中飯回到唐國富家,唐國富笑瞇瞇地看著我說:“老康,你覺得我表姐的女兒怎么樣?”聽唐國富說到這里,我頓時明白了他今天帶我到他表姐家吃飯的用意了,壞笑著說:“你表姐的女兒不錯呀,端莊大方,秀色可餐,我今天中午還少吃了一碗飯呢?!?br />
唐國富知道我是跟他開玩笑,隨即一本正經(jīng)地說:“老康,跟你說實話,我表姐一家見你斯文勤快,人又老實巴交,很喜歡你,想把他們的閨女嫁給你,不知道你看不看得上他們家閨女。”見唐國富嚴肅的樣子,我也認真地回答:“國富,我說實話,你表姐的閨女確實很優(yōu)秀,配我綽綽有余;只是我剛參加工作,各方面沒有一點起色,現(xiàn)在真的沒有心思去談戀愛;倒是你比我條件成熟,有合適的女孩,你應該抓住機會,千萬不能錯過?!?br />
唐國富推心置腹地說:“老康,實不相瞞,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人給我做媒了,我跟那個女孩也見過面了;據(jù)介紹人說,那個女孩正在考慮之中,還沒有給我準信,我現(xiàn)在心里沒底,也不知道那個女孩對我印象怎樣?同意不同意?”我鼓勵他說:“人家女孩臉皮薄,你男孩子應該大膽主動一點;女孩是哪個村的,你抽空多去追追人家,不能守株待兔,坐等天上掉餡餅。”唐國富說:“她是我母親娘家村的,離縣里不遠,哪天我?guī)闳ヒ娨娔莻€女孩,你也給我參謀參謀?”“好的,沒問題。”助人為樂,成人之美,我自然義不容辭,滿口答應。
過了幾天,我和唐國富趁著到好友蔣小紅家玩耍的機會,見到了蔣小紅母親給唐國富介紹的對象蔣慈玉,事后唐國富問我:“老康,你覺得老蔣(我們對蔣慈玉的習慣性稱呼)這人怎么樣?”我脫口而出:“身材苗條,五官端正,口才不錯,人也能干,你得拿出渾身力氣和全部招數(shù)使勁追?!碧茋宦犃宋业脑?,有些底氣不足地說:“老康,我是喜歡老蔣,可是我的家庭條件你是知道的,確實差了一點,我擔心老蔣看不上我。”我安慰他說:“國富,目前你家的條件雖然不太理想,但常言說得好:“哪有窮人窮到底?哪有富貴栽了根?”,現(xiàn)狀是可以通過你的奮斗改變的,只要你們兩個婚后齊心協(xié)力,家庭條件一定能夠徹底改觀,煥然一新;有機會你可以坦率地跟老蔣談一次,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用真情實意解開她的心結(jié)?!甭犃宋业膭駥?,唐國富打起精神說:“那好吧,我試試看?!蔽夜膭钏f:“不是試試看,而是志在必得?!?br />
后來,在唐國富持之以恒的努力追求下,“有情人終成眷屬”,他終于與老蔣喜結(jié)良緣,花好月圓;洞房花燭之日,我們所有技術(shù)人員都到他家喝喜酒,衷心祝福他們夫妻天長地久,白頭偕老,唐國富和老蔣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引得天上星光燦爛。唐國富的女兒出生不久,寧遠縣柑桔生產(chǎn)辦公室解散,我們十名技術(shù)員全部下崗,為了生活,我們大家五湖四海各奔前程。唐國富很有經(jīng)濟頭腦,他自費到省城長沙學習烹飪技術(shù),考取了廚師等級證,夫妻倆在縣城最繁華的街道開了一家小飯店。
據(jù)說開業(yè)之初,唐國富他們的飯店也生意蕭條,舉步維艱,經(jīng)歷了很長時間的拼搏才打開局面,站穩(wěn)腳根;當時他們夫妻既要經(jīng)營飯店,又要照顧兩個年幼的兒女,整天忙得暈頭轉(zhuǎn)向,累得腰酸背疼,聽說唐國富由于夜以繼日地操勞得了腰椎間盤突出,老蔣因為成年累月下水洗菜、洗碗;導致患了風濕關(guān)節(jié)炎;好在付出總有回報,唐國富夫妻倆經(jīng)過多年奮斗,現(xiàn)在終于有所成就,在縣城購買了住房和門面,他們的兒女也都積極上進,事業(yè)有成。
海內(nèi)存知己,天涯若比鄰,時光流逝,往事如煙,我們曾經(jīng)的十個同事現(xiàn)在天南地北,四處漂零,甚至有幾個已經(jīng)失去聯(lián)系,去向不明;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世上沒有永恒的風景,遺憾也是一種特殊的美;但愿今后的日子各自珍重,一切安好!